一枚改進型「飛毛腿」導彈被放置在發射車旁邊的工架上,唯獨缺了彈頭。
在卡佳背後,幾名持槍的俄羅斯大漢和兩名技術人員守著個方方正正的鐵皮箱。滿眼血絲的安又根偏頭看了眼,用俄語問道:「周總裁說的特殊貨物就在這裏面?」
一台吊機從鐵皮箱中吊起彈頭,其外殼上有很顯眼的一行俄文,應該是運送這玩意的卡佳用口紅寫在上頭的——當量既正義,這是來自俄羅斯的愛。
是的,他們說的沒錯。我們有。
老兵躺在地上,任由自身鮮血流淌。他只喃喃低語道:「這一切都是真主的安排。安拉說要將巴格達化作火獄,燒死所有入侵的猶太人,那麼這就一定會發生。
禱告室的一扇牆破了,老兵的「莫辛納甘」就從牆后伸出半截槍管,瞄著外頭——毫不意外,幾分鐘后一輛「雌虎」重型裝甲車就從清真寺外撞了進來。
哈卜希抖的更厲害。他想要逃走,逃離這場無望的戰爭,逃回以色列人那邊去。當老兵問他那裡有敵人時,他決定把老兵引到哈桑那邊去。
當帶隊追蹤的哈桑戴著夜視儀走進禱告室的廢墟,哈卜希更是雙膝跪地,雙手抱頭,直接朝地上一趴,大聲喊道:「我投降,我不參加什麼聖戰。」
整個過程中,伊朗人都裝作沒看見,置身事外。
「有些聯繫不上,不知去向。其他的也死了。」
「對。」卡佳微笑讓出位置,示意安又根可以驗貨。
以軍知道水下浮橋的存在,自然會做針對性的打擊,整個西城淪陷也就是時間問題。之後合圍東城,佔領整個伊拉克首都。
但我不願屈服,不會投降,不會做出絲毫讓步。我殺了自己兒子來證明自己的意志,現在是獻祭我自己的時候了。
我頂多找個阿訇捐點錢,讚美薩達姆是個偉大的英雄,在鏡頭前譴責以色列,就像我爸爸做的那樣。
它在安又根等朝鮮人員的注目下發射升空,飛躍數百公里距離,幾分鐘后抵達巴格達上空,迎著幾十枚攔截的「愛國者」,以五馬赫的速度向地面俯衝。
六十幾噸的「梅卡瓦3」駛過時,地面都在震動。
亂糟糟的戰場上有如此穩定的心理和超常發揮,周青峰來了都要自嘆不如——這是個六十好幾的老頭,體力精力早就過了巔峰期。
而要給hetubook.com•com西城守軍提供人員和補給,事先布設的幾十座水下浮橋就是一條條血管。每次使用就靠河岸邊的絞盤拉起。
「該死,給我好好想想,那個包應該很重要。」
這可不是在安安靜靜沒有干擾的靶場。
哈卜希說的歇斯底里,捶胸頓足。
過了會聽到清真寺外傳來軍靴踩踏碎石的聲音,他立馬大聲嚷嚷道:「我是哈卜希,我已經投降了,我跟著老頭不是一夥的。」
我應該去遊行,去抗議,去打砸搶。我動動嘴就好,根本就不該把想法付諸行動。
也就一兩分鐘,三十幾具屍體浮浮沉沉,隨著水流飄走。東岸的倖存者意識到浮橋暴露,用預埋的炸藥徹底炸毀絞盤和橋樁,方才撤離。
在上百枚彈道導彈中,幾個小時前卡佳送來的那枚彈頭也夾雜其中。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把包丟下了。」
被清理的城市廢墟逐漸平靜,偶爾遇到隆隆開過的「梅卡瓦3」或「阿奇扎里特」步兵戰車,被定性為叛徒和懦夫的哈卜希渾身發抖。
只是後撤時,一名以軍偵察兵把縮脖子的哈卜希推了一把,問道:「長官,這小子怎麼辦?」
「孩子,我的槍,把我的槍給我。」老兵兩腿粉碎,不離手的「莫辛納甘」也掉在地上。不管他如何伸長胳膊,離步槍還有幾厘米。
這段話顯然是提前錄音,在多個頻段上反覆播放。
「他來自阿富汗。」哈卜希搶著回答。
此刻在巴格達西城,阿富汗老兵帶著哈卜希在城市廢墟間溜來溜去。哪裡以軍多,他們就朝哪裡鑽。
「現在。」
我更不應該來這個鬼地方參加什麼聖戰。我只是被蠱惑的,我後悔了,真的後悔了。我現在就想回家。」
哈卜希卻高聲叫罵。
與此同時,一架軍用運輸機從莫斯科飛抵伊朗北部城市大不里士。卡佳從機艙下來,和朝鮮援伊的安又根團長見面握手。
在廢墟中戰鬥的「聖戰者」得不到支持,東城的伊軍重火力也得不到目標指示。
他又換阿拉伯語多哈卜希冷笑道:「小子,繼續動動腦子,想想自己還能做些什麼?現在你已經是叛徒了,只有讓我們獲勝,你才能活下去。」
三十幾人的「緊急機動隊」都是有相當作戰經驗的武裝人員。他們前後步調一致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橋面上行進的飛快。
「死了,被炮火炸沒了。」
「剛剛過浮橋遭遇埋伏,我只能跳進河裡裝死。」老兵苦笑,又反問道:「跟你在一起的賽易德呢?」
「走,過河。」同樣是一名伊拉克軍官帶頭,三十幾人的隊伍趟著河水跑向西城。
哈卜希像雞仔般點頭,可憐又可恨。
「死傷太慘重了,士氣已經難以維持。有勇氣帶隊和猶太人作戰的基層骨幹在快速消耗。一旦等這個群體死光,就是一場塔利班式的大潰敗。」
全伊拉克的人民,請戰鬥到底,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入侵者。」
哈桑則面色凝重,先搜了對方的身,又追問哈卜希道:「這老傢伙帶了什麼東西嗎?」
老兵看看哈卜希空著兩隻手,渾身抖的像篩子,只能拍拍其肩膀道:「別太難過,這都是真主的安排。」
但安又根只瞄了眼,示意身後幾名朝鮮軍工上前收貨。
哈桑嘲諷幾句立刻帶隊離開——伊軍也是會搞炮火報復的,不撤不行。
老少倆沒有夜視設備,就必須豎起耳朵聽。以軍的微型無人機經常在五十米高度掠飛,能聽到起發動機的聲音。
我本應吹著空調,吃著烤肉,喝著啤酒,坐在電視機前看看新聞,感慨一下中東同族的悲慘生活。
整個攻擊又快又急,時間很短,火力極強。
當哈桑暴怒之際,他的手下忽然跑過來喊道:「長官,薩達姆在發表演講。」
哈桑則走出清真寺的廢墟,抬頭看天,駐紮在西城周邊所有的以軍「愛國者」導彈營在不斷的發射。
低頭看了眼手錶,安又根命令道:「組裝吧,最後時刻就要到了。該讓那些貪婪的猶太人付出代價。」
哈卜希跟在老兵後頭則完全是個累贅。他故意亂指道路,或者言語誤導,甚至裝傷裝累。這些都被阿富汗老兵豐富的經驗抵消。
老兵認出了哈卜希,警惕的瞧了瞧周圍,上前一把將他拉起來,低聲問道:
我們不但有,還打算動用它。
到最後,哈卜希乾脆說自己走不動了。老兵為照顧他,走進一座半塌的清真寺,選了間禱告室休息。
「就今晚?巴格達局勢這麼糟糕糟?你們不是還有大量聖戰者支持嗎?」
預設的地雷猶如兩柄交叉的鐮刀,將領頭的十幾名渡河人員一和圖書
次性全部干倒。緊接著河岸的陰影中爆開好幾處明亮的槍口焰,密集的彈雨嗖嗖嗖的飛射而出。
一身濕漉漉的阿富汗老兵端著支破槍從黑暗中走出來,目光銳利。哈卜希被嚇到魂不附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孩子,你被俘了?別怕,戰場上被俘是常事。只要抓起武器繼續戰鬥,被俘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在移動中,老兵發現戰機就隨時攻擊,打了就走,絕不遲疑。他手裡那桿「莫辛納甘」猶如神助,三百米內基本上彈無虛發。
摧毀一座浮橋,就等於切斷巴格達西城一個區域和東城的聯繫,抵抗力量無法再獲得人員和補給的補給。
哈卜希一開始靠在禱告室的殘牆后,牙齒嘚嘚嘚的響。
哈卜希怕的不敢靠近。押送的以軍偵察兵更時不時踹他幾腳,用希伯來語嘲諷這個阿拉伯的「聖戰者」。
對於錯誤信息,老兵會自己糾正,在進入陷阱之前快速逃離。
卡佳抿抿嘴,輕笑嘆道:「好吧,聽起來是挺遭的。我的送貨任務已經完成,接下來就祝你們好運。」
眼看隊伍就要踏上西岸,岸邊的隱蔽橋樁突然爆開兩團火光——那是預設的兩顆「闊劍」反步兵地雷,以六十度夾角布置,以一百二十度扇面爆開上千顆鋼珠。
「巴格達的人民,伊拉克的人民,乃至全世界的人民。我是薩達姆·本·海珊·本·馬吉德·提克里提,伊拉克的總統。
「跟你同一小隊的其他人呢?」
這話寫上去,現場的朝鮮軍工意氣風發,士氣倍增。
槍聲驚動了周圍的以軍,一老一少連忙朝廢墟里跑。哈卜希心驚膽戰,低聲問道:「你怎麼渾身都是水?」
哈卜希又可憐兮兮問道:「我們還要繼續戰鬥嗎?」
哈桑用希伯來語讓手下把哈卜希送到心理戰部隊去,後續還能發揮點勸降或者動搖「聖戰者」軍心士氣的工作。
至於安又根等朝鮮人,他們把鐵皮箱裝上一架老舊的「米-8」直升機,也升空離開,前往兩伊邊境。
「當然。」阿富汗老兵笑笑,「這是聖戰,必須進行到底。就像我們當年跟蘇聯人打一樣,要麼勝利,要麼死亡。」
以色列以及背後的西方國家不是說伊拉克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嗎?
當河面恢復平靜,哈桑舉著夜視儀確認沒有渡河的可能,頗為惋惜。他拍和_圖_書
了拍身邊的哈卜希,呵呵揶揄道:「謝謝你,小子。說不定你是這場戰爭的轉折點。」
這聲音聽來非常蒼老,陰晦,沙啞,帶著極度的恨意和絕望在裡頭,有著滔天的瘋狂情緒在對外宣洩。
渡河的隊伍毫無提防,擠在橋面上無處可躲,被屠殺般紛紛倒下,鮮血將河水染成紅色。就連在東岸操作絞盤的人員也遭到迫擊炮的攻擊,連挨十幾發炮彈。
俄方人員交出了鐵皮箱,隨即搭乘運輸機起飛離開。
我根本不需要工作,法國政府會出錢讓我過好日子。
哈桑瞧了眼阿富汗老兵被壓住的兩條腿,開槍打斷對方的兩隻胳膊,嘴裏惡狠狠的罵道:「老傢伙,你從哪裡來的?槍法很准啊。」
阿富汗老兵的手停了下來,用惋惜的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年,「孩子,你做錯了。我給了你機會,可你還是錯了。」
我們就要堅持不住了。
我只可惜這孩子,從巴黎來巴格達不容易。我臨死前願意給他改正的機會。但他一錯再錯,也將在火獄中被燒死。
哈桑整個人都傻了,獃獃的低語道:「這老傢伙帶來了一個無線電信標,把所有彈道導彈都給吸引來了。」
底格里斯河的水流平緩,浮橋的橋面在水下十厘米左右。隊伍通過時猶如水上漂,在飛濺的水花中沖向戰火燃燒的城市廢墟。
孩子,你回不了家,註定回不了家。」
「東西?」哈卜希回憶了一番,「他好像背來一個包。」
重型戰車在城市戰鬥中起到移動堡壘的作用。
開了二十幾槍,射死射傷十幾個目標。
絞盤容易被炮火損毀,往往耽誤時間。阿富汗老兵所屬的隊伍就是如此,為了安裝新絞盤花了十來分鐘。
我將把巴格達變成火獄,燒死入侵猶太人。
薩達姆死活不投降,就是要耗到底。
但在經過一個無人街口時,哈卜希聽見身後爆起槍聲,一股溫熱液體濺入脖頸里。他被嚇的一縮頭,轉身再看,只見踢他的以軍士兵腦袋被打爛,屍體撲通倒下。
哈卜希軟軟靠在岸邊的建筑後,不敢看浮橋上死難的屍體。他一個勁的哭,惹得以軍士兵鄙夷至極。
以軍士兵發出群嘲聲,一名偵察兵揪住哈卜希脖領,推著他朝後方走。他被推搡的深一腳淺一腳。
尤其是巴格達沒有太多的高層建築,防守者缺乏居高臨下的打擊陣https://m•hetubook•com•com地,想對付坦克就得用人命堆。
天空之上有數不清的流星墜下,有的直接撞擊地面,有的被導彈攔截。如此飽和攻擊下,形勢不容樂觀。
「混蛋薩達姆又在說什麼?」哈桑急匆匆跑到「雌虎」的運兵艙內,電台中正播放薩達姆的聲音。
安又根看的眼皮直跳,卻又不好說抹去這玩意。於是在軍工人員組裝的過程中,他也跑過去用朝鮮文寫上——偉大的主體思想將在巴格達放射光輝!
阿富汗老兵已在彌留之際,嘴裏只不停喃喃著「火獄」這個詞。
由於底格里斯河將巴格達分成東西兩部分,這對進行防守的伊拉克一方是極大便利。哪怕以軍佔領西城,其坦克等裝備也沒辦法直接開到東城來。
安又根團長帶隊抵達洞窟,鐵皮箱從卡車的車廂卸下。箱子打開,露出一枚看似平平無常的「飛毛腿」彈頭。
在靠近薩達姆老家提克里特的山區,卡佳運來的鐵皮箱被運到某個隱蔽洞窟內。人工開挖的洞窟里等著上百名朝鮮軍工人員,以及一輛狀態完好的「飛毛腿」發射車。
牆塌的那一刻,老兵聽到履帶隆隆的動靜,把哈卜希從「雌虎」衝擊的方向扯開。可他自己被履帶壓住腿,當場動彈不得。
就在它向全世界公布的那一刻,伊拉克軍隊控制的所有彈道導彈和遠程火箭彈,包括M7、「飛毛腿」「海珊」「阿巴斯」之類,全部朝巴格達西城發射。
文字末尾還有個鮮紅的唇印。
火獄……降臨。
抵達西城已經兩三個小時,阿富汗老兵充分體現其豐富的巷戰經驗。他從不在任何地方停留,永遠在移動。
「我沒錯,我就是想回家。我應該生活在巴黎,交一堆法國女友,娶個穆斯林姑娘,生一大堆孩子。
就因為有這些難以發現的水下浮橋,以軍對西城的佔領不斷出現反覆。他們取得了巨大的戰果,成建制消滅了成千上萬的抵抗人員,可就是沒法取得決定性勝利。
老兵的話語低沉,讓哈卜希毛骨悚然。
卡佳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動手?」
我依舊堅守在巴格達,一步都未曾離開。但戰鬥的殘酷超乎想象,無數的戰士犧牲在以色列的炮火之下。
「米-8」飛了一小時后靠近伊拉克邊境。受限於英美禁飛區,安又根只能降落又換卡車,偷偷摸摸的進入伊拉克境內。
「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