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時空重啟
第三十四章 轟爛他們

回過頭,佟養真又尋得兒子佟豐年和侄子佟恆年,詢問士卒和船隻是否都安置好。
銃聲震耳,前頭舉盾的佟豐年下意識的一縮脖。
努爾哈赤對南面來敵非常警惕,派了佟養性帶了數百人馬從寬甸南下,繼續奪占湯山、險山等明軍堡寨,並一路抵達鎮江堡,也就是後世丹東的九連城。
天黑后星空出現,駐守鎮江堡的建州部漢軍統領佟養性披著蓑衣,站在堡站的土屋外,抬頭相望,低頭咒罵。
佟養真帶著數十家丁,還有滿漢混雜的幾百士卒,重重的「嗯」了聲,「明軍不經打,還不如這突發的山洪厲害。」
「五十步」大概六七十米,帶膛線的燧發槍使用米涅彈,可以在這個距離打的很准。
養兵不易,養精銳的白甲哨探更是不易。死掉一個,就意味數年內花掉的大筆錢糧化為烏有。
「隊伍散開些,別擠在一起。你我兄弟各帶一批人,從東面和北面壓過去。」佟養性也不能為死了七八個精銳就退縮。
這種對手哪怕努爾哈赤來了也得傾盡全力對付。
此刻,丹東兵站內也在燒火煮飯,卻不用拆屋當燃料。山嶺中鬱鬱蔥蔥,有的是枯樹朽木,就看有沒有力氣去砍。
山民進來就得學規矩,幹活成群結隊,相互監督,工作有定量,多勞多得。哪怕探子也得按這套來,不服就死。
半年前,「聯邦」郭海一夥帶了大批財貨越過撫順邊牆,跟建奴商人麻承塔勾搭上。
「天氣轉好,明日應當天晴。」佟養性指著天空,向身後的堂兄佟養真下令,「今夜休息,明早出發,滅了下游那幫明軍。」
佟家的隊伍中有騾馬背負重盾。既然佟養真說打,佟豐年便喝令家丁取下重盾,親自頂在前頭準備衝上去。
明軍一向是「將無戰心,兵無士氣」,遠遠的還能放銃打炮,離著近了卻沒有肉搏拼殺的膽子。
佟家士卒以佟豐年和佟恆年帶隊,從東北兩面不斷靠近,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距離越來越近。
三十來步的距離堪稱眼對眼,佟豐年聽到對面的動靜,再次探頭觀和圖書瞧,只見成排的窗口上伸出幾十根黑漆漆的銃管。他當即大叫一聲「不好……」。
佟豐年在距離兵站圍牆百步時從重盾縫隙朝前看,只見對面圍牆上安安靜靜。除了少數觀察孔后似乎有人,其他方向啥都沒有。
戰場上,「明軍」圍牆的射擊窗后響起堅定的命令呼喊,「第一排後退裝彈,第二排上前瞄準,掃清建奴遠射兵力。給我轟爛他們!」
佟豐年也恨,卻又不是太肯定,「明軍哨探遠遠就開火,火銃使的極快。他們還躲躲藏藏,我猜不會少於十個。」
現在不是濫發官爵的崇禎年間,總兵數量很少。每個總兵都是號令一方的大將,手下有好幾萬人馬,養得起兩三千家丁。
雖然兩軍尚未碰面,寬甸方向的異常卻瞞不住的。
但郭海也沒料到「聖光」動作更快,周青峰在1617年3月份就開著蒸汽船跑來丹東,且收攏當地山民,構建堅固兵站。
堡內還住著不少山民,包括投降的明軍。佟家帶兵殺來,他們就做了別人的包衣奴才,此刻不得不吞聲忍氣,看著建奴把自家屋子拆了拿去當燃料。
佟養真心痛之餘又滿不在乎,「江面渾濁,誰有空搭理衝下的浮屍。明軍若是有這份警覺,便不會被我建州大軍一路侵襲,毫無還手之力。
佟豐年揮了揮手裡的砍刀,繼續抬盾向前。他帶的人馬從百步一直拉近到八十步,八十步又逼近到三十步……
由於周圍環境被清理過,敵人圖謀失敗。我方邊打邊退,並用燧發火銃與敵對射。我方無傷亡,對方……可能有三四人的死傷。」
「這明軍火器好厲害,百步外也能打的極准,還特別快。」當兒子的佟豐年帶領先鋒,領著十來個白甲兵當哨探,為後續大軍做前衛。
其隊伍還算嚴整,但裝備稀爛。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奔襲幾百里的精銳,但他們能冒雨而來,卻又不能輕視。
「這定是狗娘養的明軍『夜不收』,將官拿銀子餵飽了的家丁頭目。見我們大隊來襲,他們不但不逃,還敢還手,果然狠和-圖-書辣。」
「這什麼狗賊修的鳥堡寨?怎滴如此怪異?」佟養性遠遠望著,只覺修堡寨的人莫不是腦殼有病?
只這一條就讓不少山民非常意外,若無別樣心思也罷。有幾人卻是佟家半個月前派來的探子,顯得惶惶不安。
白甲兵不是穿著白色甲胄,只是多穿了幾身甲胄而已。體力好的,外面穿鎖甲,裡頭還有棉甲,弓馬嫻熟。
已經抵達「明軍」堡寨附近,說什麼也要衝上去打一場。畢竟對方的「夜不收」放了一陣火銃就退了。
佟家兄弟遠遠看著,發現對面「明軍」堡寨上有人影晃動,卻沒啥反應——平常明軍見到這等攻勢,早就炸鍋了。
由於大雨後地面潮濕,遠征隊沒有在兵站周圍布置地雷。
遼東一帶都是山區,所謂「山險路窄,林木蔽空,荊棘叢生,馬不成列」,指的就是這片區域交通條件極差。
進了兵站,佟家探子也算開了眼。
郭海通過種種直接或間接的手段讓努爾哈赤不但勢力大漲,還向對方深入介紹當前明軍在遼東布放。
五六米高的房舍上哐當哐當的撐起一扇扇木窗。窗子不大,也就人頭高,四五米長。站在窗后頂多露個腦袋,全身都被牆體遮蔽。
大明邊軍的將官想要位置穩固,總是要養一批精銳的。「夜不收」就跟白甲哨探一樣,數量不多,但戰力極強。
為佟豐年提供掩護的遠射隊伍還在五十步開外,一半裝備鐵弓,一半裝備火繩槍。他們同樣看到圍牆后的動靜。
大雨稍停,雲層散開。
這位建奴的漢軍統領倒不是周青峰所想的要偷襲,他壓根就沒把在下游的「明軍」當回事。
歷史上的薩爾滸之戰,東路劉綎的人馬就是走寬甸一線,累死累活沒能及時抵達戰場,反而被「野豬皮」以逸待勞殲滅——其最大的困難就是因為山路太難走了。
到下午三點左右,樹林中響起槍聲。片刻后外出巡邏的哨兵撤回,表示跟敵人的哨探迎面撞上,互有交火,各自後退。
隔天一早,兵站內戰備並無鬆懈。哪怕撒包尿都得找「上www.hetubook•com.com級」報備。
牆體后的號令在繼續:「瞄準敵方後排火銃手,開火!」
一級戰備后,佟家探子想走都走不了,想搗亂被死死盯著。幾人雖然還聚在一起,卻沉悶不語,無計可施。
但百步外打的又准又狠,這也強的過頭了。
鎮江堡距離周青峰待的丹東振興區就二十幾公里。但山路崎嶇,江流遮蔽,雙方都不太清楚對方的情況。
三十幾號開弓放銃的倒下了七成。中彈的不是頭顱碎裂就是胸腔爆開,命好的也是斷手斷腳。
蒸汽船運來足夠糧食,有充足的勞動力以及工具。兵站建築牢固,設施完備,足以遮風避雨。山民砍樹伐木也是前所未有的輕鬆,體力消耗少。
快去堡內尋些乾柴燒火取暖,晾衣熱食,讓士卒們吃好睡好。今日大夥都累了,明日還要他們拚命呢,得好好體恤。」
周青峰和王信對視一眼,繼續派偵察兵保持和對手的接觸。而此刻在離他們一公裡外的山路樹林邊,佟養性正跟佟養真盯著地面的幾具屍體發愣。
對面木製圍牆后是兩層高房舍。就聽裡頭傳出一聲號令,「全體都有,打開射擊窗。」
當侄子的佟恆年也站出來,惡狠狠的罵道:
努爾哈赤正準備打撫順,很痛快接受了郭海的不少建議——組建漢軍,使用火器,重用漢臣是其一;南下寬甸,控制鴨綠江口也是其一。
「打,當然要打。」佟養真惡狠狠的喝道:「明軍一向貪生怕死。你看對面堡寨連點聲響都沒有,說不定裡頭的人見我們來,已然嚇的尿褲子。」
通過賄賂撫順守將李永芳,郭海不但把鐵器、布匹、糧草等軍備物資源源不斷的送給「野豬皮」,還聯繫上佟養性這種早已投靠建奴,且受「野豬皮」信任的漢人。
派出的探子一去不回,半個月了也沒消息傳出。佟家只知道鴨綠江口多了座明軍堡寨,具體人手多少,何人率領卻是兩眼一抹黑。
這地方最好的交通方式是乘船,但鴨綠江的支流大多很淺,逆流划船更不是容易事,於是只能走山路。
「爹,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打不打?」佟豐年跟著佟養真,帶了兩百多兵力從北面繞擊。他們正對一個兵站尖角,頗有些躊躇。
雙方几乎同時開火,砰砰砰的爆響連片而起。
周青峰再次帶隊前出偵查,兩三小時后返回,確認對手五百多步兵已經出發,正沿著山路向丹東兵站行軍。
這伙「明軍」兵甲犀利,儲備充足也就算了;圍牆堅固,壕溝寬深,也可以理解;最要命的是紀律嚴明。
佟養真一動,東面的佟養性也下令佟恆年帶隊衝鋒。第一波衝擊就有兩百多人,從三百步外緩緩推進。
重盾很沉,抬一段距離得歇歇。
佟養性從寬甸調兵,乘船從璦河出發,聚集鎮江堡,其實還算順利。
佟養性和佟養真兄弟倆的臉色就難看了。
佟家這伙兵馬歇了半個時辰恢復體力,又分成兩部繼續向前。等他們跟丹東兵站拉近到三四百米距離,肉眼看到兵站的圍牆和建築,無不叫罵。
在後頭指揮的佟養真當即大喊「射,射上去,把敢露頭的明軍全射死。」
佟家已全族投靠努爾哈赤,深得信任。
佟豐年又回頭看己方遠射兵力,當即驚的手腳冰涼。
箭矢稍微准些,可能從五十步外射中狹窄窗口的卻一支都沒有。大多數只釘在牆體木板上,尾翼晃動。少部分則拋射進入兵站內。
最早入夥的山民成員複雜,卻大多單純,沒被摻沙子。他們吃好喝好,享受建奴不可能提供的待遇,更受周青峰信任,反過來監視后入夥的山民。
郭海此刻接近到努爾哈赤決策層的外圍,建議快速從寬甸南下,奪占沿途明軍堡寨,把正招攬山民的「明軍」主力驅逐出去。
這打起來就太難受了。
剩下三成則被一波爆轟給打傻了,愣愣看著並肩作戰的同伴變成倒地屍首,彷彿中了什麼迷魂法術,不知所謂。
重盾後頭還跟著使火銃和弓箭的做掩護。明軍如若反擊,立馬就是箭銃齊發,射過去便是。
周青峰下令一級戰備,整個兵站人員就不能隨意走動。飯菜供應由食堂集體負責,所有人員只需等著吃。
尋常堡寨城市,不是https://m.hetubook•com•com修個圓形,就是修個方形。可對面修了個三角形,還是內凹的三角形。每個尖角安置哨塔,還格外加強,圍牆更高,溝壑更深。
「穩了穩了,這鬼寨子里的明軍只怕嚇破了膽,連跟我們照面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他們只怕已經亂成一團。」
「夜不收」什麼的,佟養性倒是知道。
但不管穿什麼甲也沒能抗住對面「明軍」的火銃子彈,基本上命中就穿,非死即傷,絕無倖免。
「能調派十多名『夜不收』,難道明軍來一名邊軍總兵大將?」佟養性被自己的想法嚇一跳。
過了幾秒他再探頭想看看「明軍」死傷,卻發現己方火銃打的極亂,十幾發彈丸完全亂飛,頂多打中對手的圍牆,崩壞幾塊木板。
若攻其「角」,兩邊來襲;若攻其「邊」,兩角來襲。不管怎麼打,進攻者的側后都完全暴露。
只是江水暴漲讓他損失了不少人員和船隻,是以對天氣的突變非常懊惱。
佟豐年倒是說出件隱憂,「今日暴雨,有兩三艘船翻了,折損了七八人。一名白甲哨探也不知所蹤,應是溺死了。屍體向下沖,也不知江口的那伙明軍是否瞧見?」
哨兵不是很確定自己的戰果,只敢肯定對手擁有弓箭和火銃,「遠遠的看,應該是使用火繩的鳥銃。對方打一發,夠我們還擊三發。」
「你們碰到幾個明軍『夜不收』?」佟養真問自己兒子。
其大部隊則在休息。
按郭海的計劃,只要努爾哈赤動作夠快,搶先控制寬甸到鴨綠江口一帶,依靠層層堡寨和險要山嶺構建防線,把「聖光」拖個半年一年不成問題。
攻佔寬甸時,佟養性就跟在建州部「五大臣」的費英東身邊,親眼看到明軍離著老遠就開始鬧騰。可現在……
哨兵班長上報道:「首長,我們在兵站東面一公裡外發現敵人先頭人員。對方企圖利用地形和樹木掩護,分兩組對我方迂迴包抄。
佟豐年也覺著父親說得對,自己過於小心。他和佟恆年下令收集堡內所有糧草,供應建州大軍。
佟家兄弟又不傻,建奴是蠻子也不蠢,看久了就明白這堡寨建造的有訣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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