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走人。」馬佔山在車內透過裝甲板的縫隙觀察外部動靜。發現小鬼子向兩翼跑,他立馬下令開溜,毫不戀戰。
「悍馬」的發動機沒熄火,駕駛員倒擋後退,拐個彎,藉助村舍建築進行遮蔽,快速消失在敵人的視線中。
領頭的馬匪發出呼嘯聲,吆喝著拔出馬刀準備搞事。他們無外乎想衝進村子殺人,找機會躲開日本騎兵的視線。
領頭的七八個馬匪正耀武揚威繞村跑動,或放槍,或叫罵,嚇唬村內的百姓。
沒法自由行動,陶克陶的臉色就很難看了,時不時扭頭看向跟在百來米外的小鬼子。這個距離,東洋大馬隨便衝刺就能追上矮小的蒙古馬,呼吸間能把馬刀劈到腦殼上。
在這座裝飾繁華的老舊建築內,師部的上百名作戰參謀在緊張忙碌。
日軍覺著很有道理,整個中隊跟了上來。陶克陶抽鞭加速,跑到更快。
「我就說最近黑龍江咋那麼安生?原來馬匪跑到遼寧來投靠小鬼子了。」
等著馬匪們呼呼呵呵的靠近村子,村外幾座高粱秸稈堆中異變突發,嗵嗵嗵的響起機槍聲,兩輛「悍馬」的車體如鬼魅般冒了出來。
8號上午10點,中央向全國宣布跟日本入侵者戰鬥到底。機電室正好送來一份偵察報告,「日軍出動一支騎兵,應該是第二師團下屬聯隊。」
馬匪們沒這反應速度和訓練,被「悍馬」上的兩挺「麥德森」打的連連墜落。反倒是下馬的鬼子用自己的戰馬充當掩體,據槍瞄準秸稈堆方向,砰砰的開槍m.hetubook.com.com還擊。
按照大島義昌的想法,海州距離鞍山不過三十幾公里,沿途地面平坦。利用騎兵的速度應該能擊穿國防軍裝甲部隊的彈性防禦,捅進鞍山市內。
這槍性能比「捷克式」更好,但也更貴。
全師有幾百輛卡車,部分為強化突擊而加了鋼板,在平原地帶有非常強的機動性。
日軍正在換裝三八式步槍,老式的「金鉤」步槍淘汰給土匪用。軍需補給上倒也沒虧了陶克陶等,但打仗少不了要這些土匪賣命。
徐世昌在東三省剿匪,剿的各路土匪活不下去,黑龍江的土匪往往託庇于俄國人。
日軍騎兵訓練有素,從遇襲到合圍不到三分鐘,整個應對無可挑剔。可就算如此又如何?連敵人影子都沒見著。
別看蒙古馬其貌不揚,遠不如東洋大馬威猛。但在苦寒的東北,它的適應性和能耐力卻高得多。
人人腳步匆匆,二十多部電台在不同的屋內滴滴作響,將遍布遼寧各地的軍情傳回布置沙盤的將軍署正廳。
鞍山前線局勢僵持,日軍整個騎兵聯隊兩千多人馬出動,馬蹄咚隆咚,聲勢極大。陶克陶受命在最外圍警戒,充當預警的炮灰。
瀋陽,原盛京將軍署被國防軍第一師徵用為司令部。
等鬼子騎兵從兩翼合圍,機槍彈殼都沒見著。大冬天的,硬邦邦的地面連個灰都沒有,更難留下車轍印。
政委馬文衛瞧了眼電報,哼哼發笑道:「大島義昌出血本嘞,我們也動一動吧,給小鬼子好好m•hetubook•com•com上一課。」
馬匪們死傷到不多,卻一個個驚魂未定。陶克陶本人更是懵了,現場若只有他的手下,必然損失更大。
原本方方正正的車體覆蓋薄鋼板,變得奇形怪狀。車頂加了個機槍塔,可以裝一挺廣東軍械總局製造的「麥德森」輕機槍。
可日軍不是匪徒,騎著東洋大馬的日本騎兵就在馬匪後頭,用日語下令催促。
「仗不能這麼打呀。」幾個蒙匪騎馬湊一起低聲議論,「漢人槍多,硬碰硬肯定得死好多弟兄。咱們得去開幾個村寨,逼那些漢人來追我們。」
馬匪們撒歡似的跑了兩三公里,居然甩不掉「吊靴鬼」似的日軍騎兵,又不得不再次匯聚到各家頭領身邊。
「進村。」陶克陶下令道。
前不久連俄國人也保不住馬匪,哈爾濱又發鼠疫,日本人來勾搭,陶克陶等殘餘匪幫乾脆南下,想換個主子討生活。
機槍一響,衝刺的馬匹中彈,當場摔在高粱地里。馬背上的匪徒狠狠栽了下來。有人摔的頭冒金星,有人連脖子都扭斷了。
熱血有餘,戰技不足,基層軍官普遍不合格,這是國防軍的現狀。師部軍官反覆推演確定的打法是「避免決戰,靈活機動,積累小勝,鼓舞士氣」。
有個漢人翻譯跟在陶克陶身邊,替日軍中隊長詢問進村幹啥?陶克陶答覆是怕國防軍在村裡有埋伏,必須清理。
跟上來的日軍騎兵聽到密集槍聲,中隊兵力當即分成三股。兩股左右散開,向村子兩翼快速跑動,一股留在原地下馬,www.hetubook.com.com同時拉動馬匹一起卧倒。
馬匪們心領神會,騎著馬匹呼啦啦的沿鐵路線跑動,幾百人散的老遠老遠。但後頭的日本騎兵也不傻,東洋大馬短途速度還更快,有個中隊督戰般緊緊跟著陶克陶本人。
子彈打穿堆積的高粱秸稈,在「悍馬」的前窗鋼板彈跳,發出鐺鐺的響動。車頂的機槍手打空一個彎彈匣,正要再次裝填。
偵察營的士兵在臉上抹了防凍的豬油,蠟黃蠟黃。談起自家新裝備,他們笑的像活閻王似的,嘎嘎不停。
說著,馬佔山還拍拍越野車的鋼板,伴著邦邦響動,樂道:「那幫蒙匪不是一直吹自己騎術好嗎?來啊,讓他們試試咱這新傢伙。」
荒野中出現一片高粱地,遠處是個冒著炊煙的村子。村頭有幾個挑擔的老百姓,遠遠看著幾百匹馬隆隆而來,嚇的把扁擔一丟,大聲呼喊,沒命的逃。
周青峰隨口就給這個系列的車叫個綽號,「悍馬」。
目前,《日朝合併條約》已經生效,朝鮮王室前往日本居住。但日本的朝鮮駐紮軍只空有一個司令部,其下屬的第19和第20師團尚未組建。
偵察隊的士兵穿著灰色的偽裝服,抱著步槍,苦著臉說道:「頭,營里政委說我們江湖習氣太重,不讓能隨便找茬,讓我們潛伏盯著敵人動靜就好。」
第一師除了留些部隊戒備沙俄,只需全力應付從遼東半島來的關東都督府日軍。但師部的高級軍官對自家部隊的戰鬥力很了解,不能掉以輕心。
部分騎兵的馱馬上帶著進口的「哈www.hetubook.com.com奇開斯」重機槍,還有馬車拖曳的日制「三一」式騎炮。
這次輪駐的是日軍第二師團,號稱「仙台師團」,是日本「明治維新」最早建設的六個師團。其下屬第二騎兵聯隊屬於花費重金打造的絕對精銳。
陶克陶領了命令,沉著臉回到隊伍中,見手下全望著自己,他揮鞭抽了個脆響,用蒙語喝道:「發什麼呆?日本人讓我們到前頭去,這是好事。」
日本人對自己的騎兵還是有絕對自信的。
「咱們騎馬就圖個跑的快,可漢人的汽車跑的更快。指揮的還是個老手,打了就溜的把戲玩的太順了。這叫人怎麼打?沒招啊!」
馬佔山一揮手,「政委就是個學生娃,講道理一把好手,打仗懂個屁。聽我的,該打的時候就得打。不給陶克陶一點教訓,他手下的土匪不知會幹出些啥事來。」
獲知情況是在前線偵察的第一師師屬裝甲偵查營。兩輛改裝的四輪越野車組成小隊,潛伏在海州城外荒野的土坡上,用高倍率望遠鏡觀察五六公裡外的鐵路線。
騎蒙古馬的雜牌騎兵也更張揚,揮鞭策馬,咋咋呼呼。
馬佔山放下望遠鏡,朝身後呼喝一聲,「今個得開開葷,咱打不過小鬼子的大隊人馬,卻不能放過陶克陶這個土匪頭子。」
直白點就是不要把場面搞的太複雜,因為營連級部隊沒打硬仗的本事。全師只能仗著裝備好,反覆襲擊敵人薄弱處。
「狗日的,我看到陶克陶手下的那幫蒙匪了。」抓著望遠鏡的馬佔山站在越野車的車頂上,戴手套的指頭輕輕調整焦https://www•hetubook•com•com距。
而在穿軍服的日軍騎兵中,還有幾百號穿破爛袍子,戴皮帽的雜牌騎兵。這些雜牌騎著矮小的蒙古馬,烏糟糟的沒個隊形,給小鬼子充當最外圍的哨探。
師長曹少剛和參謀長商量,同意給敵人來個狠的,「日軍騎馬,我們騎車,大家都是騎兵嘛。讓裝甲汽車團給小鬼子開開眼,告訴對方時代變了。」
在馬佔山對面,從黑龍江一帶南下的蒙匪正跟在日軍騎兵側翼。陶克陶本人剃了個禿瓢,穿著發黑的羊皮襖子,皮帽子下同樣是張蠟黃的臉。
沙盤上,幾十個紅色箭頭已經展開,以兩翼包抄的形勢夾住海州方向的來敵,攻擊主力是第一師的摩托化部隊。
陶克陶正頭疼日軍騎兵追的太緊,聽到槍聲當即勒馬,子彈嗖嗖的從身前射過。他大喊一聲「散開」,卻發現村外無處可躲,只能撥馬而逃。
這火力在歐洲戰場不值一提,但在亞洲已經可以稱王稱霸,且比普通日軍步兵聯隊強得多。
越野車是重慶汽車廠造的,為適應戰爭需求,從原本類似「T型車」的轎車改裝,抬高底盤,加大馬力,更改傳動。
日本關東軍尚未組建,作為其前身的關東都督府沒有常備部隊,靠在日本本土的師團輪流駐紮遼東半島。
對這種固定路線,固定目標的打法,一向強調機動靈活的馬匪們非常不適應。在他們看來這就是一頭撞到敵人槍口的傻子行為。
鏡頭內,騎著東洋大馬的日軍騎兵正從海州集結地出發。兩千多匹戰馬以中隊為單位在野地散開三四公里,成為掩護鐵路線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