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堂堂的嘉興百里侯為毛要這麼巴結自己的小同鄉呢?
廢話,和歷史名人……還是湖南人這種歷史大……大名人拍合照這麼因炮騰特的事情,我們的江蘇人會忘記嗎?
說著他就把帖子遞了過去道:「真沒想到,我那位同鄉居然折節來這裏見我們這兩位晚輩……」
「這……」湖南人和江蘇人對視一眼,同時改口道:「玉光兄,有僭了。」
他趕忙也起身拉住人家的袖子,連聲勸慰道:「哎呀呀,玉光兄,息怒息怒。」
「聽口音,這位老弟台便是板倉公的高足和佳婿吧?」
袁燕倏也只好謙遜地回禮道:「縣尊大人面前,晚生哪裡敢當先生二字?」
人家都「悲乎!痛哉!」了,湖南人還能說什麼,也只好陪他一起在碼頭邊上緬懷了一下去年過世的楊大木先生。
一則,他說自己是楊昌濟的半個學生;二則,他真的是袁燕倏的姻世叔的學生。所以他們三個還真的是一輩的。
紅綢掀開,眼前一亮,只見這盤上整整齊齊地碼著兩排袁大頭,整整兩百銀洋。
因為驅張運動,他更是成了至少名動一省的風雲人物。
汪瑩一聲招呼,他的一名隨從就托著一個蓋著紅綢的盤子走了上來。
在亂世之中誰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萬一鐵拳無敵就成了事兒呢。
就在這時,臨時客串大管家的康多爾走到煙雨樓前,恭敬地把一份帖子交在了「有痣青年」的手上。
所以說,賽里斯文化人泡妞撩妹這件事情還真是孔孟兩位聖人傳下來的大道理。
汪大知事聞聽此言勃然作色,吹鬍子瞪眼睛地大聲斥道:「毛潤之,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這個同鄉,這頓酒不吃也罷!」
「區區俗物,不成敬意,就當做愚兄的賀禮吧。」
「晚生拜見隊長……那個縣尊大人。」
滿臉春風他重新坐了下來,拿起酒杯道:「潤之賢和*圖*書弟,愚兄敬你一杯,恭賀你抱得美人歸。」
「咔嚓!」
轉怒為喜的汪大知事立馬變臉點頭道:「這就對了嘛。」
「哈哈哈……」
有人問了,他看上去和如今執政的北洋不太對付,反而更像是南邊的人。
而且這位汪瑩知事很明顯是他們兩人的長輩,就算要結交的話也應該「召喚」他們去拜訪才是,沒有人家親自登門的道理。所以「有痣青年」才說「真沒想到」。
汪大隊長……那個縣尊也刻意用湖南話唏噓了起來:「說起來,板倉公與我有半師之誼。想不到長沙一別,如今已經是天人永隔……」
我們的「海歸公」一邊腹誹,一邊打著哈哈道:「原來縣尊大人是晚生『姻世叔』的學生,這可真是緣分啊!」
第一,報字型大小。這個相當直觀就不說了。
知事那是刑名錢糧大小事情一把抓,名義上的權力比後世的市委書記大多了。不然怎麼叫做「百里侯」呢。
出外則能入重臣幕下為客,在內則可在名校之中講學,說不定哪天就青雲直上了……
袁燕倏給「有痣青年」打了一個眼色。
「鴻漸兄,多感盛情。可是我的朋友們還在等我呢。」
而身懷金手指的袁大師倒是有點明白了。
說著他站起身來,就要拂袖而去。
左宗棠被林則徐所器重,他也被章士釗和李大釗所看好。
他後來還真的青雲直上了,不出三年(1924年)就當上了中共組織部長兼國民黨上海執行部委員,組織部秘書。
不消說,二樓之上自然是已經備下了一頓精緻的酒席。
講真,袁www•hetubook.com.com燕倏也想入鄉隨俗當一個「子不言父過」的孝子賢孫,不過他的那位爹地真心是有點坑兒子啊。
「那……」「有痣青年」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最後還是點頭道:「那在下只好卻之不恭受之有愧了。」
人家演技這麼出色,我們的袁大師肯定是要配合一下的啊。
「晚生拜見縣尊大人。」
這位汪大知事說不定是沖他來的,因為此君是他的一位姻親的門生。
汪瑩這種老官僚兼聰明人會不明白多一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嗎?
這年頭賽里斯文化人在沒有介紹人的前提下自行論交就是這麼麻煩,一般來說要有三個步驟。
「有痣青年」那也是讀書人出身,不管心裏面是怎麼想的,表面上禮貌還是很周到地說道:「縣尊大人屈節降尊至此,晚生如何不惶恐?」
當然啦,就是《地下交通站》裏面那位「顏值擔當」——賈貴,賈大隊長!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所存焉。」出自孔老二的《禮記》;「知好色則慕少艾……予于大舜見之。」則是孟老三說的。
三人稍稍禮讓……其實也不用怎麼禮讓,汪瑩自然是當仁不讓的首席,年紀正中的湖南人是左邊的次位,其中最小的江蘇人只好敬陪右邊的末座了。
而此時他才三十三歲!
當然啦,實際上的執行力那就呵呵呵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人家堂堂縣尊親自登門,他總不見得拒而不見不是。
不管人家傳不傳,反正老子肯定要傳的!
我們的袁大師心說,怪不得小紫萍不肯和他來一發呢。
放在我大清,就算他和老左一樣科場不利,靠著這個名聲和出身照樣會出人頭地。
「毛先生,有一份給您的帖子。」
雖說人家長得不行,但是態度十分親切。
不管叫知縣、知事或者縣委書記……對了,嘉興後來還升格為地級hetubook.com.com市,那就是市委書記。也不管是在我大清,民國還是新中國,這絕對不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官啊。
「給我的帖子?」
而在1925年,他又被汪兆銘所看重,代理國民政府宣傳部長,相當於明清兩朝的禮部侍郎署理尚書事,妥妥的高官顯要。
「玉光兄,多謝!」
賊眉鼠眼配著兩撇鼠須,再加小黃臉大黃牙,典型的一臉煙容。
第三,攀關係。賽里斯雖大,精英圈子說起來卻不大,攀來攀去總歸能攀出一點關係,就像他們三位一樣。
第二,敘年齒。江蘇人比湖南人小了一歲,所以他一直自稱小弟。但是他們兩人的關係還不是很親近,因此湖南人沒有自稱愚兄而是在下。
這兩位風華正茂的大名士就此定格在了底片之上,也讓這番「高山流水,傾蓋如故。」的佳話成了有圖有真相的大實錘。
這自然不是因為什麼同鄉之誼,而是他的這位小同鄉真的、真的、真的不是吊絲!
嘉興南湖,湖心島碼頭。
別問了,這個霉頭肯定就是他高祖父……那個父親干下的好事。
「當得起,當得起,連日人都稱老弟台為我大東亞第一小說家……」
「哈哈哈,如此才對嗎。」
滿臉悲戚的他頓足痛呼道:「我湖南失一大才,悲乎!汪某人失一師長,痛哉!」
汪知事掏出手絹擦了擦眼角,轉頭抱拳問道:「敢問這位老弟台就是近日來蜚聲中外的鴻漸先生吧?」
相反,在這個時間點上「有痣青年」已經很吊了,一點都不絲。
汪知事這次欣然說道:「說起來,令尊與我也有數面之緣,今日一見老弟台,果然和遯翁一般丰神俊朗,風採過人!」
「這、這怎麼好意思呢?」「有痣青年」自然連連擺手道:「玉光兄,請收回去!」
那老子豈不就可以自號「海歸」了嗎?
後者苦苦一笑,只好端起酒和_圖_書杯來道:「說起來都是在下的不是,一時貪歡……」
「兩位賢兄,飲勝!」
神馬海藏公,不過就是一個我大清的遺老而已……倒也對,藏在上海所以自號「海藏」。
小排身材穿著拷綢長衫,湖風這麼一吹都能看見一根根肋骨。
如今是什麼世道,那還用多說嗎。
也對,海藏公在我大清那會當過湖南布政使,說不定就是在那裡收了這位。
「大師球,搜索一下……」
到了1926年的國民黨二大,天魔傳人當選了中央執行候補委員,此乃閣臣候補,他的排名比穿林北腿都高。
實際上,到目前為止他的人生軌跡和另一位芙蓉國前輩很是相似,那就是晚清中興四大名臣之中的左蚊香……那個左文襄公。
「潤之兄,吃過午飯再走吧。」
毛湘潭和左湘陰一樣都是年少成名,未發跡之時就被湖南大儒……前者是楊昌濟,後者是賀長齡所賞識,師生之間還結成了兒女親家。
「那好吧,小弟送送你。正好和你合個影留個念……」
汪大知事哈哈一笑,一手拉起一個,三人並肩走向了煙雨樓。
「什麼晚生?什麼縣尊?」汪大知事佯怒道:「這裡是私下場合,你我三人又是平輩,當以兄弟相稱才是!」
不過這也得在場地位最高的汪瑩自己承認才行。
真是的,老子我和我老子的STYLE完全不一樣的好伐。。
甫一下船的他見狀立馬抱拳還禮道:「哎呀呀,兩位老弟台何必這麼客氣?」
而且此時的官制沿襲前清,要到三十年代才進行了一定程度的改革,所以沒有什麼制衡制度。
海歸公,聽著就覺得……算了,這個號就PASS了吧。
三人hetubook.com.com一飲而盡,相視大笑。
湖南人接過來一看,不由得苦笑一聲道:「鴻漸兄,看來在下還要叨擾你一頓午飯啊。」
還別說,這位仁兄的消息也挺靈通的嗎。不過嘉興就在上海邊上,什麼消息得不到啊。
人還真的是不可貌相,能把這番道理說得如此清新脫俗說明汪瑩肚子裏面還是有點貨色的,不愧是海藏公的門下。
湖南人笑得有些僵硬,不過這張照片是公認他顏值最高的影像。
其實,毛和汪這兩位近體詩詞大家還真的有點淵源,前者的恩師之一,湖南第一師範校長易培基是後者的摯友,早就引薦過自己的學生。
這就更對了啊。
對他來說,一個小歌女又算得了什麼,一條新路子那才難能可貴!
還別說,這位四十上下的縣尊大人真的有點「顏值擔當」的味道。
「還是鴻漸賢弟知我啊。說起這件事情么……來人吶!」
「潤之賢弟,愚兄這就要說說你了。」汪大知事沒有接受這個道歉,而是正色說道:「什麼叫『一時貪歡』?!正所謂飲食男女,人之大欲。知慕少艾,大舜見之。此乃聖人之言,吾輩之道,又有什麼好說的呢?」
「茄子!」
「對了,愚兄出自海藏公門下,和老弟台份屬一家啊。」
江蘇人粲然一笑,比了他那個標誌性的動作——二貨……那個剪刀手。
然後他也有點不高興地向湖南人說道:「潤之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長者賜怎敢辭?你就收下吧!」
而一想到那位姻親,袁燕倏就覺得牙疼得厲害,老子這是觸了什麼霉頭居然攤上了這門親戚?!
江蘇人和湖南人見到人家下船便躬身一個大禮。
他轉頭向湖南人說道:「潤之兄,小弟早就說過的吧,讓美於賢此乃可傳之於後世的風月佳話,玉光兄怎麼會怪老兄呢?」
1921年8月1日,星期一中午。
一旁的袁大師立馬撫掌贊道:「此言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