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你都知道我是神在人間的代言者了，那麼……」

這個小妹妹還不是胖那麼簡單，而是天生骨架大，一路就往虎背熊腰這個方向揚長而去。她真的不應該當「瘦馬培訓生」，而是應該當「體育特訓生」。

「龍頭，三少爺這是怎麼了？」

「這……」袁燕圖稍稍沉吟便點頭道：「此人活該！」

她們這些女孩紙之所以叫「瘦馬」，就是因為她們買過來的時候都瘦骨嶙峋，所以才有了這個稱呼。

「老三，哪有什麼不不不的？想必你也知道這幫拆白黨乾的玩人身心、淫人|妻女、奪人錢財的惡事。你我兄弟宰了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王八蛋，滬上人士只會拍手稱快。此乃替天行道，又何必多言？」

「翠花，怪不得儂該胖，半夜還勒個吃啊？嘻嘻嘻……」一個小丫鬟走進廚房，先取笑了她一句。

看到他這幅樣子，袁燕倏莞爾一笑，用雙手比了一個開槍的手勢道：「老三，我們兄弟兩個就是要『噠噠噠』地把那幫拆白黨給全部幹掉！」

當然啦，娛樂業人員流動性是非常強的，她也經常被當成附送品而買來賣去的。

「主編少爺，還有幾步路就到屋裡廂了，讓我來幫儂……」

因為她的命運就是被自己一手廚藝給改變的。

這在民國司空見慣，十分尋常……不尋常的是鐵翠花之後的人生際遇。

「我們見到那些沒頭沒尾居心叵測的報導卻不去正本清源反而推波助瀾，便讓那些好人蒙冤自盡。」

他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似悲似喜、似哭似笑、亦似嘲諷又似悲憫。

當時他滿腦子都在想著那座「Sodom」，於是就讓那幫前來縱火的安徽人在他們弟兄面前上演了一場「Sodomy」……

昨日典了西裝今天換成黃湯的孫悟本只覺得喉嚨一陣和*圖*書發癢，一彎腰就在鐵翠花的腳前吐了一個稀里嘩啦：「嘔……」

「無辜者？哈哈哈……」

「我們看到那些公司為了賺點錢毫無底線卻不去投訴舉報反而視若無睹，便讓那些惡人得逞獸|欲。」

「俺想！」

可是袁家三少爺不但面容慘淡，而且還忍不住作嘔……都把膽汁給吐出來了。

袁家三少爺只是搖著腦袋道：「大哥，且不說他們的罪行大小。可是裏面肯定有無辜者的啊……」

「NO！」急了眼的袁家三少爺這下連英文都說出來了，他急急地道：「大哥，縱然你說的全都對，但是其中也有人罪不至死……」

「話說有一夜，一個身上描龍畫虎的道上大哥……老三，這有什麼奇怪的，美利堅自然也有混黑道和紋身師傅的嗎。」

木柴爆燃的聲音驚醒了灶前打瞌睡小廚娘，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拿起鐵鍋邊煨著的一塊「麵包」塞在了嘴裏面。

她先是熄了灶火，再歸置了一下廚具，接著把廚餘和垃圾都扔進一隻竹筐，然後提著一筐垃圾打開了後門，就看到弄堂裏面有兩個男子正在「扭打」之中。

袁燕圖突然打了一個機靈，睜大眼睛看著他長兄驚駭地問道：「大、大、大哥……」

「嘻嘻嘻……儂這口上海話到現在還是邦邦硬！」那個丫鬟掩嘴一笑道：「七阿姐要我關照儂一聲，把火頭熄掉，再收拾一下行李，等忒些馬上要出發了。」

這種體質對女孩子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幸的。哪怕就是在後世，胖大女孩們的日子也不太好過。何況她這樣的「瘦馬」。

「老三，為兄來問你，這死者也能說是罪不至死，那他死了活不活該？」

「翠啊，那你以後每天都要吃得飽飽的……畢波！」

要知道，一個好廚子的重要性對一家高檔妓院hｔtps://ｍ•ｈetｕｂooｋ.cｏm.ｃｏm的重要性再怎麼強調都不過分。

本來以為自己心靈足夠堅韌的袁燕倏要不是在後世出於好奇看了點GV，那肯定也是不行了的。

「我們不去阻止身邊最為微小的惡行，那麼當更大的惡行降臨在我們頭上，我們又有何面目要別人來為我們主持公道呢？」

「也不知道這位大哥是學藝不精還是喝多了手不穩，沒幾下刀就掉在了地上。那個被圍攻的男子也是一條好漢，他撿起了這把刀，唰唰唰地幾刀就把那個黑道大哥追砍至死！」

「可、可、可是……」

袁燕倏轉頭關切地問道：「老三，你還好吧？」

說起來這完全是怪他自己啊。

「老三，看不出你還有軍事常識的嗎。」袁家大少爺拍了拍他三弟的肩膀，還順口解釋道：「這年頭加特林居然要四個人才能操作，而且笨重得很。所以為兄只好搞一支馬克沁玩玩了。」

「翠啊，跟這位大叔走就能吃飽，你想吃飽嗎？」

實際上從很早開始，賽里斯高檔妓院就並非單純供人洩慾之地，而是上流社會男子們的社交場所。他們在桌旁吃飯應酬的時間甚至要比在床上OOXX的時間都長。

翠花本姓鐵，原籍是魯南棗莊。雖然那場讓百萬山東人闖關東的大飢荒要到1927年才發生，但是他們家的日子已經過不大下去了。

「哎，阿拉全部都要到鄉下頭去了。」丫鬟嘆了一口氣道：「儂也不要問了，連我都不曉得是為啥……」

於是在鐵翠華越長越不堪入目的同時，她的廚藝倒是越來越精湛出色了。她的東家們覺得反正她也買不上什麼好價錢，還不如留下來當一個不用付錢的廚子。

「罪不至死？！」

其實袁家大少爺此時的臉色也不太好，胸口也有一些煩悶作嘔的感覺。

他的「宏大和圖書事業」要讓自己的同類再多死傷幾百萬，幾千萬甚至上億。午夜夢回的時候，他就沒有猶豫過、恐懼過、痛苦過嗎？

袁燕圖狠狠地搖頭道：「大哥，你對普通人要求太高了。」

當時賽里斯的頂尖廚師一部分當達官貴人的私廚，一部分在著名館子中掌勺，其他全都在各家青樓楚館裏面。

至於這個地方的這些人究竟從事的是什麼營生，她也不是不知道。

袁家大少爺慢慢地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自己三弟的雙眼，冷冷地開口說道：「老三，為兄來給你講個發生在後……那個美利堅的故事……」

「嘔……」

這個時候，袁家大少爺帶著自己的弟弟已經來到了離拆白黨總部不遠的一處空宅子，還和他的司機匯合了。

「咯嘣……」

其實鐵家原本也是小康之家。她爹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廚子，可是不幸得了肺癆，這下再也沒有館子敢請他了，家勢一下子就敗落了下去。

就這樣一路輾轉，鐵翠花最終在這家名為書寓實則拆白黨總部的地方落了腳。

李寶英到底還是怕了，怕得一閉眼就是我們袁大師的英姿。睡不著的她索性也要連夜帶著貼身的傭人出發回老家了。

小廚娘自然而然地問道：「出發……格是要去哪裡噠啊？」

鐵翠花點了點頭道：「哦，曉得了。格么我馬上收拾。」

「翠啊，你就跟這位大叔走吧。」

「老三，不用什麼可可可啦。你都看到了人家如今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我們這也算是正當防衛。所謂打蛇不死反受其害，這東郭先生可做不得啊！」

當了「瘦馬培訓生」之後，她們總算是能吃上飽飯了。然而我們的鐵翠花小妹妹體質比較特殊。她一開始還沒有什麼異常，可是等到發育了之後，體型就像發麵一樣發了起來。

「你問我為何邪惡橫行人間，和圖書我答你是因為善良不夠強大。那麼善良怎麼才能強大，這就需要我們背負起我們的責任！」

袁燕倏哈哈地笑著道：「老三，你這話也可以反過來說，普通人對我的要求太高了。」

「敬我如敬神！」

「不、不、不過……」

當年還只有八、九歲的她模樣長得還算周正，人看上去也很伶俐，於是很幸運地被加入了「瘦馬培訓營」。

別看人家只是妓院裏面的小廚娘，可是也明白知識改變命運這個大道理。

而她這個賠錢貨自然就被爹娘賣給了揚州來的人販子。

袁家大少爺大笑著說道：「老三，你的那位上帝說，我們都是身負原罪的罪人。其實祂說的沒錯，我們全都有罪，因為雪崩的時候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就在「瘦馬培訓師」對她放棄治療準備把她賣到低等妓寮的時候，鐵翠花小妹妹展現出了廚藝上的才華。

「娘，你和爹不要俺了嗎？」

「可是他打了罵了還不過癮，居然反身從車上取了一柄西瓜刀……真是的，美利堅就沒有西瓜了嗎？老三，你不知道黑……那個非裔美國人最愛吃西瓜了。他就拿刀……這傢伙還知道一點輕重，不用刀刃而用刀背打了人家幾下。」

「那麼來吧。為兄帶你看樣好玩意兒……」

醉醺醺的《花間派》大主編甩開了小夥計的手，仰頭朝天叫罵道：「儂格只老頭子居然關照上海灘所有報社不許招老子當記者，老子我偏要當這個無冕之……」

小康一指門外道：「龍頭，就在外面的卡車上。」

「老三，我們這次只不過是殺掉一些惡人的幫凶，算不上什麼無辜者。」

「不要管我……我孫悟本不用人來幫！」

「玩玩？」

袁家大少爺……不對，是「愚者大人」挺直腰桿，負手身後，傲然說道……

「馬克沁？！」

袁家三少爺哀聲hｅtｕｂｏok•ｃｏm.com道：「大哥，你不是神在人間的代言者嗎？」

可想而知，一幫大老爺們脫了褲子捅來捅去的那多辣眼睛啊，從來沒有這方面經驗的袁燕圖當場就不好了，估計還會留下嚴重的心理創傷。

不過鐵翠花早就習慣了這種調侃，並不在意的她站起來討好地問道：「姑娘，儂有啥事體？」

「小康，沒關係，他就是看到了……那個吃到了不幹凈的東西。」

然後袁家三少爺有點吃力地爬上了卡車後面用布蓬罩得嚴嚴實實的車斗，便真的看到了一件通體閃著幽冷寒光的好玩意兒。

「老三，這不就結了。那個騎自行車的好漢只有殺了那位黑道大哥才能確定自己的人身安全，而我們也只有幹掉這幫拆白黨才能保證自己的合家平安！」

「算了，讓他吐一會就好了。」他甩了甩頭，甩去那些再也不願意想的景象，開口問道：「小康，那件玩意兒呢？」

「他開著一輛寶馬……那個高檔轎車吧，把一個騎電……那個自行車的人給撞了。不過他是黑道大哥嗎，哪能給人家道歉，當然是和他的小夥伴一起把那個倒霉的傢伙打罵一頓才是。」

可是對她來說，有這個能吃飽穿暖的落腳地已經是足夠幸運了……不是嗎？

翠花一邊嚼著自己試做的麵包，一邊在心中想道，看來這面發的還是有問題，總沒有外面賣回來的正宗麵包那麼綿軟，烤乾了之後也沒有那麼酥脆，這個配方還是要改啊。

他結結巴巴地問道：「這、這、這是……」

「嗯……」袁燕圖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道：「我、我、我還能撐得住。」

我們的袁大師說服他的弟弟的同時，其實也是在說服他自己啊！

而他口中的語氣也有點飄忽不定的道：「何況從歷史的角度來看，根本就沒有什麼無辜者，只有人類進步必須付出的代價而已……只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