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他也覺得有點奇怪,就端著空杯子走到了編輯室門前,探頭往裡一瞧……
1923年,他還因為另一位情人曹誠英和太太鬧過一次離婚。江東秀還是很彪悍的,衝到廚房裡拿出菜刀和胡適說,真要離婚,她就把自己兩個兒子砍死再自殺。
不過在這條時間線上么……
不過老胡非但性子太軟,而且事母甚孝,所以在回國之後非但沒有退婚,還在母親的壓力之下和江東秀結了婚生了娃。
雖說他也有一樁包辦婚姻,可是他第一任未婚妻很是「自覺」地病死了,讓他少了許多煩惱。
沈雁冰的同事並沒有撒謊,他和鄭振鐸真的是去看他們的兩個朋友了。
那兩位朋友就住在法租界貝勒路(今黃陂南路)的某棟石庫門的亭子間里。
「仿吾兄說笑了。我算什麼大財主……」
沈雁冰和鄭振鐸所屬的文學研究會當中有很多是創造社成員的親朋故交,比如周氏兄弟就是日本留學生。所以這四位也算是有點聯絡的朋友。
而在今年七月份,仍在日本留學的郁達夫、張資平、鄭伯奇、田漢(這位有爭議,根據成仿吾的回憶,他並沒有參加)等人一起創辦了賽里斯近代文學史上很重要的作家團體——創造社。
心情有點唏噓的老胡看完了這張報紙,看了看在場的編輯,開口問道:「沈主編不在嗎?」
郭沫若和成仿吾也只好暫時在這間亭子間裏面棲身了,而且郭沫若還在等泰東書局給他出版《女神》呢。
這個時間點上,沈雁冰可是兼任《小說月報》和《婦女雜誌》這兩本雜誌的主編,月薪整整有一百塊大洋,比起還未成名的郭沫若和成仿吾來說,那可真的是「大財主」了。和圖書
這兩位是今年四月份在日本北九州市門司(僅次於神戶、橫濱、大阪的日本第四大港口)上船。在航程中,郭沫若還作了一首名為《海舟中望日出》的現代詩。
「最近上海灘那真是什麼奇事都有啊。前幾天剛死了一幫拆白黨,如今又來了一個交際花。」
所以後世有人評價在那麼多民國大師之中還是我們的袁大師「婚運」最好。
成仿吾見到沈雁冰和鄭振鐸也挺高興的,打趣地道:「雁冰兄,你這位大財主是來請我們吃飯的嗎?」
「一定一定,我一定到!」
而當老胡一回辦公室便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拿起聽筒問道:「哪位?……哦,是鴻漸兄啊。」
沈雁冰和郭沫若握了握手,又衝著房間另一位年輕男子招呼道:「仿吾兄,太好了,你也在。」
「適之先生……和圖書」
其實吧,如何看待前一位郭大師的歷史功過是由屁股決定的,而怎麼評價后一位郭大師的文學價值是由腦袋決定的。
那麼這位「愛豆」就是……
這次輪到沈雁冰和鄭振鐸相視一笑了,他們笑而不答,而是催促道:「我說你們二位趕緊的吧。把最好的衣服換上跟我們走吧。」
這並不是我們袁大穿越者帶來的歷史擾動,而是他們「原本」就應該呆在這裏。
民國十年八月十八日,星期三傍晚。
其中有一位編輯「適之先生,請看。這些都是今天的報紙。」
他們兩人是接到了泰東書局的邀請回國創辦文學刊物的,可是等他們抵達上海的時候,泰東書局出了一些變故,因此這份刊物出版計劃就此擱淺。
魔都閘北,寶山路,商務印書館。
「這話我就不敢苟同了。如果性情放蕩就算奇女子的話,那四馬路多的是呢。」
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過一個非常因吹斯聽的巧合:四川先後出過兩位姓郭的作家,他們都在上海成名,也是當代紅極一時的文學偶像。而且最湊巧的是,這兩位的名聲都有點毀譽參半來著。
亭子間其實就是灶批間(廚房)和曬台之間的空間,高度一般在2米左右,面積最大不會超過7平方。
漸漸地,亭子間成了這個時期初出茅廬的文學尋夢者走向文壇的第一站,於是就有了「亭子間文人」這個稱號。
升官發財死老婆,大豬蹄子們的三大幸事,古人誠不我欺也。
亭子間的門hetubook.com.com在南、窗在北,終年不見陽光。這在潮濕多雨的江南地區那真是會要了住客老命的事情。不然阿拉上海人為什麼這麼愛曬被子呢?
有人答道:「哦,沈主編剛接了一個電話,接著他說要去看望兩個朋友,所以今天提早下班了。對了,他還帶著鄭西諦(鄭振鐸)一起走的。您有什麼事情找他嗎?」
他端起一旁的茶杯……杯子已經空了,便順手拿起桌上的鈴鐺搖了一搖。
不用說了,都知道這兩位「郭大師」是誰了吧。
所謂「胡適大名重宇宙,小腳太太亦隨之。(唐德剛語)」。胡適之早就想和他那位「小腳太太」離婚了,而且他在美利堅留學的時候還有韋蓮司這位女友。
「你今晚辦開派對……」
當然啦,不管怎麼說前一位在各方面,尤其是他們的本行——文學上比后一位強多得多得多……多了,這隻是開個玩笑,玩笑而已。
他沒有江東秀這樣的文盲悍妻;不用養著朱安這件「母親給的禮物(魯迅語)」;不必像徐志摩、郁達夫、郭沫若等等等等一樣承擔拋棄髮妻的惡名……
而給沈雁冰開門的正是在鴻漸和魯迅之下的那一個郭。
他這時才發現辦公室走廊空空蕩蕩,別說茶房了,就連其他職員也沒有見到一個。倒是不遠處的大編輯室吵吵嚷嚷,似乎人都在那裡。
「倒也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想問問他鴻漸先生的稿子來了嗎。」胡適聞言擺了擺手道:「那就這樣,我先回辦公室和*圖*書了。」
鄭振鐸在一旁幫腔道:「何止吃飯啊。這位大財主還請你們兩位去參加派對呢。」
不過正因為狹小和陰暗,所以亭子間的租金很便宜,非常適合民國年間的「滬飄」。
「我的朋友胡適之」看完了一堆文件,拿下眼鏡揉了揉酸疼的雙眼,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郭沫若和成仿吾對視一眼,前者疑惑地道:「你們說的到底是哪位大財主啊?」
成仿吾(以字行)確實沒有郭沫若那麼有名,不過只要看看他的「謚號」——中國無產階級革命家、忠誠的共產主義戰士、新文化運動的重要代表、無產階級教育家和社會科學家、文學家、翻譯家。
胡適先是在外面大聲咳嗽了幾下。這就是他做人的高明之處了,給自己的准下屬們一個心理準備。
而沈雁冰這兩位朋友正是「亭子間文人」的先驅,實際上他們在亭子間裏面也呆不了多久了,因此其中一位馬上就要成為當時文學青年們的「愛豆」了。
「我的朋友胡適之」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了。
「咳咳咳……」
雖然小郭和小成當時並沒有在日本,不過因為他們對創造社成立做了大量工作,所以也被算在創造社的創辦者之中。
聽到「離婚」兩字,老胡臉上的表情就有點古怪了。
這就應該知道這位仁兄在賽里斯近代史上的地位了。
於是乎,某位大財主就把沈雁冰、鄭振鐸、郭沫若、成仿吾這一桌麻將給湊齊了耶!
不用問,這是召喚門外茶房的信號。可是他等和圖書了半天也沒有人進來。
老胡那是公認的脾氣溫和的「好好先生」,對於茶房的擅離職守倒也沒有太生氣,拿著茶杯出了門給自己續水。
「叮鈴鈴……」
「鼎堂兄,你果然在家。」
「依我看這不是交際花,就是出來賣的!」
那麼小郭和小成又怎麼會同住在這間亭子間,其實是泰東書局編輯部裏面呢?
他有些驚訝地伸出手問道:「雁冰兄,西諦兄,你們怎麼來了?」
「不然不然,余美顏稱得上是一位奇女子……」
「謝謝。」
「老兄之言深合我心,這個余美顏也就是賽金花一流的煙花女子,恐怕是想借袁先生的名氣自漲身價罷了。」
「沒事沒事。這不都快下班了嗎。」老胡主動給他們解了圍,再次問道:「你們這是在說什麼奇事呢?」
在原本那條時間線上,成仿吾跑到長沙兵工廠去打工,而郭沫若則是遠赴吉林毓文中學當了一段時間的國文老師。
胡適之拿過報紙一看……也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哭笑不得的神情,自言自語地道:「這倒真的是Interesting了。」
然後他才踱著步走進了辦公室,笑呵呵地問道:「大家都在說些什麼呢?」
沈雁冰聞言一笑道:「不過算你說准了,確實有一位大財主請你們倆吃飯。」
「可不是么。」那位編輯附和了一聲,又遞過一份報紙道:「適之先生,這還不止呢。袁先生妹妹要和鄭家大公子打離婚官司。」
正在摸魚的眾人回頭一看,全都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