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郭下意識地尋聲一看,只見此地的主人翁已經是氣得是七竅生煙,他那張英俊FACE都扭曲得有點猙獰可怖了。
史量才是誰也不用多介紹了。他也是以字行,名家修。
她吸了一口氣,醞釀了一下情緒,深情地朗誦道:「《致橡樹》……」
在燈光的輝映之下,場中頓時為之一亮,也吸引了眾位賓客的目光。
社交嗎,不交哪能成社呢?
她們三位都畫著一看就知道很花心思的妝容,穿著一看就知道是緊跟時代的晚禮服,帶著一看就值老鼻子錢的珠寶首飾。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四一二之後的創造社成員大部分隸屬於中共上海閘北區第三街道支部……別笑,閘北區第二第三街道支部當時負責收容從各地轉移到上海的知識分子。
他是二十世紀賽里斯文藝界名聲最響同時地位最高的那一根「毛粉」。
「鴻漸先生,能收到你的邀請實在太榮幸了!」
魯郭二人之間有沒有瑜亮情結呢?確實是有那麼一點的。
馬上要哭出來的袁家三小姐一低螓首,提起裙角急匆匆地從魏明珠她們進來的門跑了出去。
作者通過木棉樹對橡樹的「告白」,來否定世俗的,不平等的愛情觀,呼喚自由,平等獨立,風雨同舟的愛情觀,喊出了愛情中男女平等,心心相印的口號,稱得上是二十世紀新時代女性的獨立宣言……」
「嚶……」
這玩意也不用多介紹了,只要知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福本同志很支持「文哥」,相當一部分日本赤軍成員是他的學生,就能了解到福本主義是多麼具有戰鬥性了。
在他看來,有些人要把小郭搞臭,那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
「郭先生,很高興認識你這樣的青年才俊。對了,請務必要向鄙報投稿啊……」
「哈哈哈……」大家發出了歡快的笑聲——也許其中有的笑聲不是歡快而是苦澀。
「嗯,真是太美了!」
要知道,這些人首先是黨派成員,然後才是作家。從這個角度就能理解,他們和魯迅之間的分分合合了。
聲量越提越高的郭沫若索性吼道:「袁小姐,我說我要把我的《女神》獻給你,因為……」
「話是這麼說,不過我相信鴻漸兄的眼光,請郭先生務必要頒賜大作。」
人家這麼給面子地約稿,小郭那還有什麼話說,也只好誠惶誠恐地道:「一定一定,只要量才先生不嫌在下文筆疏漏就行了。」
臊得無地自容的郭沫若真是恨不得地板上有個洞鑽進去才好,接著他果然聽到前邊有人向他高聲叫罵道:「姓郭的,儂格只小癟三……」
此君出身於日本橫濱華僑望族。馮家出過首任興中會橫濱分會會長的馮鏡如,首任司庫馮紫珊,馮鏡如的兒子馮自由則是炮黨右派「西山會議派」的重要成員。
至於魯迅說什麼「遠看一條狗,近看郭沫若」,這是後世別有用心之輩的謠言。
「哎……」袁家三小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道:「什麼時候有人給我寫這麼一首詩就好了?」
蔣落桐的小臉蛋立馬羞得通紅通紅的,大眼睛也是眨巴眨巴著眼看著就要掉淚。
「郭先生,你說……啪啪啪……」
這首詩是袁先生獻給她妻子的,然而全詩卻用女子的口吻抒發了對理想愛情的憧憬和嚮往。
袁燕倏轉而用十分正經的語氣道:「我是真的感謝她,感謝她這麼勇敢。明珠不是用她的美貌雖然她真的很漂亮,也不是用她的家世雖然她家真的比我家有錢,而是用她的勇敢征服了我!」
不過從郭沫若這個https://m.hetubook.com.com例子可以看出,毛粉那是當不得的,要粉也只能暗戳戳地粉。
「……」
「啪啪啪……」現場響起了一陣恰到好處的掌聲。
這個時候,郭沫若已經認出了胡適,急忙握住他的手道:「適之先生,這是鴻漸兄的抬愛。拙作哪裡比得上他那些堪稱經典的作品呢?」
「咔噠!」
「袁小姐,我說我……啪啪啪……」
「哦,哦、哦。原來你就是郭鳳凰!」
其中一位長衫客笑著伸出手道:「連鴻漸兄都要甘拜下風,那胡某一定是要拜讀一下郭先生的大作了。」
四一二之後,創造社內部因為對外部時局和內部事宜的看法不同而分裂了,「頹廢一派」郁達夫出走,「革命一派」的郭沫若則計劃著和魯迅成立聯合戰線。
作為創造社大佬的郭沫若自然也脫不了身,被莫名其妙地捲入其中。
話說郭沫若的最大「罪狀」是什麼呢?
生於1901年的馮乃超剛回國就發表了《文學革命之後的中國文壇》,向魯迅開了頭一炮。接著創造社「少壯派」紛紛跟進,質問「魯迅究竟是第幾階級的人,他寫的又是第幾階級的文學?」
他們剛剛認識,拉在後面的沈雁冰、鄭振鐸和成仿吾也走了過來。眾人又是一陣寒暄介紹。
滿頭大汗的郭沫若囁嚅著想要道歉:「我、我、我……」
袁燕倏不是袁傲天,郭沫若也不是郭日天。袁大師這麼熱情地給他捧場,郭大師也不會不識好歹和抬舉,自然是以禮貌和謙遜報之。
「……」
台下的蔣落桐輕聲細氣地問道:「郭先生,你覺得呢?」
郭沫若先點頭后搖頭地道:「袁小姐,令兄這首詩比拙作更為雋永。本人是自愧不如啊!」
未來一個左翼先鋒一個右派大將的他們肯定是水火不容,不過眼下一個成名已久一個初出茅廬的他們倒是水乳|交融——反正挺融洽的。
尤其是為首的魏家小姐姐,那真是「雲想衣裳花想容,娶進家門不受窮。」,瞬間就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儂、儂、儂只頭啊!」
我們袁大師突然一抬手指著妹妹離開的方向,厲聲吼道:「儂倒是快https://m.hetubook.com.com點去追啊!」
等他們兩個寒暄過後,袁燕倏又介紹道:「鼎堂兄,這位便是海上第一報人,史量才先生。」
這裏必須要撥去一些歷史迷霧和揮去一些歷史謠言了。
二樓前廳的一扇邊門打了開來,三位女子從門中裊裊婷婷地走了進來。她們正是「皇后陛下」海倫·布朗,「女祭司閣下」艾瑪·普利策,當先的則是「愚者大人」的達令,魏明珠。
動不動就裝逼打臉的情節那是小白流爽文,不適合這種晦澀流破書。
人群自動自覺地一分,讓開了一條通道,讓這對璧人走到了一起。
還有魯迅的《起死》和郭沫若的《漆園吏游梁》;郭沫若的《女神之再生》和魯迅的《補天》;郭沫若的小說集《豕蹄》魯迅小說集《故事新編》……
「袁小姐,我說……啪啪啪……」
「郭先生,你說什……啪啪啪……」
這幫人基本上都是00后,比起郭沫若這一批老創造社成員還要激進,他們信奉的是當時日共政治部長福本合夫提出的「福本主義」。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大哥這首詩寫得真美,就像你的《女神》一樣。」
老史生於1880年,比袁大師大了整整十四歲,算是袁老爺子一輩的人物兒,叫袁燕倏一聲「老弟」那完全沒有問題。
魏家小姐姐頓了一頓道:「我這樣的蠢女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吧,鴻漸給我寫了一首詩,這首詩說出了我的心聲。現在我把這首詩獻給你們……」
「哈哈哈……」現場又響起了一陣恰到好處的笑聲。
嫉惡如仇同時又嫉仇如惡的魯迅哪裡忍得了這個,立馬撰寫了《「醉眼」中的朦朧》進行反擊,戰火就此點燃。
就在郭沫若派人去和魯迅商談合作的同時,成仿吾去了趟日本,策動仍在日本留學的創造社成員們歸國。
眼下「我的朋友胡適之」的位階可要比小郭高得多得多得多……了。
這還罷了,他的岳父名叫李書成——李書成有個弟弟叫做李漢俊——李漢俊他們這幫人今年七月份開的那場小會的會址就是李書成的家!後來,李書成https://m•hetubook.com•com還當上了新中國的第一任農業部長。
說著他鞠了一躬,他的未婚妻也跟著他行了一個屈膝禮。
魏明珠走上一步拉住他的手,也提高了聲音道:「諸位,我認識鴻漸的時候就在想,如果不趕緊逼他娶了我,那別人捷足先登了怎麼辦?」
史量才一邊和郭沫若握手,一邊開了一個玩笑道:「千萬不要像鴻漸老弟那麼厚此薄彼,只給商務印書館供稿,而不給我們《申報》。」
仔細翻看二人的作品,會發現兩人寫過很多針鋒相對、火藥味十足的作品。比如魯迅的一篇短篇小說《出關》發表時,郭沫若也跟風寫了一篇有關老子的《柱下史入關》的短篇小說。
張愛玲小妹妹說的對啊,出名要趁早。
現場也沒有人敢上來勸,也沒有人知道怎麼勸,只好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之中。
真要說起來,1894年出生的袁大師比郭大師還小了兩歲。不過他現在隱隱地用長輩的口吻說出這句話,在場眾人——甚至包括「郭鳳凰」本人都沒有覺得不妥,他這一刻心裏面還真的有點喜滋滋的呢。
這兩位就連畫風都和其他人不大一樣的一男一女相視一笑,袁燕倏轉身抬起了右手,魏明珠把左胳膊往上一撘,款款地走向了會場前方的小舞台。
但是,但是,但是,這兩位之間的矛盾小部分是「文人相爭」,大部分矛盾來源於年輕氣盛的「新」創造社成員們的「共同選擇」。
他轉頭向著自己未婚妻粲然一笑,伸出手很是溫柔地道:「謝謝你,達令。」
其中以馮乃超最具有代表性。
就這點而言,袁大師和郭大師還真有點惺惺相惜來著。
「鼎堂兄,你好像還不我略長几歲,稱我先生那可當不起啊。而且應該說我很榮幸地能邀請到你這樣的後起——那個蜀國之秀!」
我們的袁大師向著周圍眾人很是彬彬有禮道了一聲歉,滿面堆笑地迎向了璀璨奪目的未婚妻。
「《致橡樹》是袁燕倏先生創作於1921年8月的愛情詩,是他本人的代表詩作之一。
這些作品的發表都伴隨著對手作品的產生而出現。彷彿就是兩兩相對地擺在世人面前,讓世人評判作品的好壞。
「我也很誠實www•hetubook.com•com地告訴大家,我愛他是因為他的才華。他的才華……」
「郭先生,你說什麼……啪啪啪……」
「諸位,我沒有在開玩笑。」
原來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魏明珠正好把《致橡樹》給朗誦完了,一陣熱烈到極點的掌聲壓過了他的聲音。
在創造社成員們筆下,魯迅的籍貫、年紀、家族乃至於牙齒一概不能倖免;一向擅長罵戰的魯迅毫不客氣地給他們來了一個狗血噴頭。
「對不起,失陪一下。」
正因為了解這段歷史,所以袁燕倏「前輩」才願意「提攜」一下「後輩」郭沫若。
此時,小郭的耳邊隱隱地感覺有點不對,可是慣性讓他還是把接下來的話大喊了出來:「你!就!是!我!的!女!神!」
聽到他這麼客氣,郭沫若受寵若驚地道:「言重嚴重,有您的指正那是最好不過的了。在下一定攜拙作登門請益。」
袁先生的現代詩作有很多,幾乎每一首都稱得上經典作品。而作為白話文現代詩的發軔之作,《致橡樹》在文學史上的地位是不言自明的。
他也笑著道:「鴻漸老弟真是愛開玩笑,什麼海上第一報人,我這個辦報的哪裡能和你們這些大作家相提並論啊?」
後世把郭沫若同魯迅並列,不過成仿吾自己都說「在當時的中國文壇上,魯迅是老一輩,創造社成員是后一輩。」。他的描述更符合這個時候的大眾觀點。
我們的袁大師和有些激動的郭沫若握了握手,便向著原先和他聊得很痛快的兩位紳士道:「適之兄,量才兄,小弟來給你們介紹一位讓我都自愧不如的大才,嘉州(郭沫若故鄉四川樂山的古稱)郭鼎堂。」
上了台的袁大師朗聲道:「女士們,先生們。朋友們,貴賓們。我和我的未婚妻明珠非常感謝大家的前來。」
接著他直起身子道:「當然,我還要感謝我的未婚妻。感謝她逼著我娶了她……」
——節選自《高中語文選讀教材》
所謂無巧不成書,掌聲停下的時候,他正好吼出了最後一句話,音量之大那是響徹全場啊。於是就讓在場眾人「刷拉」一下把目光集中到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泡學經驗也挺豐富的小郭毫不猶豫地道:「袁小姐,我……啪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