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入燕京
第二百七十三章 真實與美

到了水木西門,在門口上了計程車,對師傅說道:「燕大南門。」
接下來是幾首馬思聰的曲子,塞外舞曲,小夜曲,也穿插著西洋小提琴曲,演奏的間隙,林先生會講一講他學音樂的感受,特別是留學俄羅斯的日子,他說在莫斯科最深的感受就是太冷,也深刻理解俄羅斯人對伏特加的喜愛,如果沒有伏特加,真不知道該怎樣在冬天活下去。
「沒想過買音響嗎?放在卧室,晚上有時間的話,聽一聽。」徐暢然問道。
「搖滾樂呢?」徐暢然又問。
徐暢然認真聽著,感覺現場聽小提琴和在房間里聽音響有區別,現場聽很投入,容易進入音樂營造的意境中去,而用音響聽小提琴,容易分神,因為聽小提琴需要高度集中精力。
「嗯……就是要買好幾樣東西,音響功放什麼的,還有買cd,也不知道哪裡買。」嚴美琴說道。
聽到林先生的說法,徐暢然一下釋然,原來並不是林先生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小提琴演奏普遍的問題,既然是這樣,完全能夠接受鼻息的存在,雖然在演奏時聽起來有點刺耳,卻是真實的聲和*圖*書音,與音樂共生的聲音。這個小插曲倒是很能說明真實與美的關係。
「一共50夠嗎?」
計程車很快到了燕大南門,徐暢然下車前遞給師傅一張50元鈔票,「北三環,金玫瑰苑,知道嗎?」
這就是區別,徐暢然除了喜歡聽搖滾,還喜歡聽現在全世界都流行的新音樂,新音樂的背景,通常是宇宙。
聽嚴美琴這樣說,徐暢然點點頭,喜歡聽同種類型的音樂,容易有共鳴。
講一講感悟,再和台下的聽眾互動,氛圍非常溫暖。徐暢然也為今天能聽到這樣一場音樂獨奏而慶幸,沒想到竟然是在水木聽到的,相比燕京大學百年講堂那些售價2、30元的音樂和舞蹈,今天的這個音樂會更讓人難忘。
「你們倆回去吧,我還要到實驗室等明輝。」三人走一段,王筱丹打了個招呼就跑了,徐暢然和嚴美琴繼續朝西門走去。
「知道。」
徐暢然下車,微笑著朝嚴美琴揮了下手,目送計程車離開,轉身回到學校。
今天的演奏會是紀念性質的,是免費的,最好的東西是免費的,這句話很多時hetubook•com.com候都是真理。以後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如此美好的體驗了。
「夠啦,還有找。」
聽眾陸續走出音樂廳,大家都顯得興奮,三三兩兩議論著,徐暢然感到兩頰有些發熱,今天聽得太投入了,果然很補神,走起路來都覺得輕鬆很多。
「什麼類型?」
舞台的一角有一架鋼琴,一位女士在為林先生鋼琴伴奏,還有一位男生為女士翻曲譜,男生長得很壯實,像是體育系的,這時發生了點狀況,女士嫌翻曲譜的男生翻得不及時,有些生氣,有時候就自己騰出手翻頁,很生氣的樣子,動作有些大,旁邊的男生也比較尷尬。
聽了一陣,感覺有些不對勁,怎麼有拉風箱的聲音?徐暢然環顧四周,沒有異常現象,大家都認真地聽著,怎麼回事,是自己耳朵有問題?
演奏開始,第一首曲子是西洋樂曲,f大調什麼的。音樂廳里坐了一百多人,很安靜。
西洋曲目和馬思聰的曲目間輪著聽下來,聽出了差別,馬思聰的曲子不如西洋樂曲那樣有較強的戲劇性衝突,而是恬淡、素雅,包含著深沉的感情,特別與hetubook.com.com中國人的心靈相契合。
憧憬也許只是憧憬,但事實是,她過著一種相對孤寂的生活,在想象與現實之間隔著一條什麼樣的鴻溝?如今她採用一種在世俗來說極端的方式跨了過去。
長達數分鐘的炫技演奏讓人感到喘不過氣來,隨後進入結束階段,最後一個音符戛然而止,林先生彎下腰,做了個瀟洒的鞠躬姿勢,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又聽了一陣,徐暢然終於找出原因,竟然是演奏者發出的鼻息,這聲音也太明顯,演奏者前面又沒有擴音器,怎麼會有那麼明顯的鼻息呢?是演奏者沒有處理好?不是說演奏者是國內小有名氣的演奏家嗎,還在中央音樂學院任教?
一曲完畢,掌聲四起,女主持人拿著話筒上來介紹演奏者林先生的情況,說林先生在莫斯科學習過幾年,然後林先生也說了幾句,他讓大家提問,一個男生站起來說,鼻息很清晰,全場都能聽到,林先生如何看待這個問題?
「沒有。我經常開著電視。」嚴美琴說道,似乎有點不好意思。
林先生拿起話筒湊近嘴邊,微笑著說道,他以前也為鼻hetubook.com.com息的事感到為難,後來他在俄國的導師對他說,鼻息就是音樂的一部分,不要擔心鼻息,投入到音樂中去就行。而且,一個演奏者鼻息越沉重,說明他演奏時越投入。
「好嘞,放心吧。」師傅一口京片子。
徐暢然發現小提琴演奏也不容易,身體各處似乎都在用力,演奏者的身子時常聳一聳的,那是垂直角度而言,在水平角度,身體也擺動著,在這種情況下,每一個音符都準確地從琴弦上拉出來,感覺不可思議,徐暢然聽了半天,也沒聽出有錯誤的地方,當然,以他的音樂欣賞水平,即便演奏者錯了,也聽不出來。
「喜歡。」
徐暢然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胸膛仍起伏著,他知道自己不會做出猥瑣的行為。他握緊拳頭,暗暗下著決心,要讓旁邊這位女人來一次徹底的釋放,讓她盡情地哭泣和呻|吟。
「不用找了,開慢點啊,師傅。」
最後一首曲子是西洋曲,聽到後半段,徐暢然明白為什麼要以西洋曲結局,因為有炫技段落,快速的演奏,讓人的心始終在風口浪尖上顛簸,這就是本場演奏會的高潮,以純技術性的手段讓前hetubook.com•com期淤積的情緒得到釋放。
馬思聰的《思鄉曲》從林先生的小提琴下緩緩流出時,徐暢然感到自己的思緒和情緒也達到了一個高峰狀態,在深沉舒緩的曲調中,他把身子向後揚,從一個更遠的角度看著端坐在椅子上,身體微微前傾的嚴美琴。
徐暢然點點頭,買音響確實是男人做的事。他心裏有了主意。
「你屋裡有音響沒有?」徐暢然突然問道。
聽張明爵說過,這兩年水木大力發展人文學院,可能是想改變一下水木的學科結構,發展一下人文學科,達到某種平衡,這對學校的全面發展,以及學生的綜合素質培養都有好處,二樓的現代畫展,以及今天的這場音樂會,也許就是這種改變的效果吧。
「為什麼,不喜歡聽音樂?」
嚴美琴正在專註聆聽音樂,從臉部輪廓看過去,呈現出優美柔和的線條,眸子里流露出對美好的嚮往。徐暢然感覺到,思鄉曲的形式和嚴美琴的心曲是契合的,都具有中國傳統的風範,相比之下,自己在現代性的道路上走得更遠,更堅決一些。
「搖滾覺得有點吵。」嚴美琴微笑道。
「民歌,古典音樂也可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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