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然明白，胡適這個態度是「得罪」陳總了，陳總大學期間，因為一段感情問題，有一陣總是抱著紅樓夢，作為一本在他「人生低谷」陪伴他的書，是不允許別人說壞話的。

回到屋裡，徐暢然坐在電腦前，一會兒查看京城的樓盤，一會兒搜索某個古鎮的交通和住宿，漸漸地想到了「徐然」，心態放鬆了。得慢慢來，房子的事情急了沒用，行走計劃不用急，把房子的事情處理好了，才能放心行走。

果然，《三生》在二渠道銷售數量遠遠超過書店和書城，陳總認為，這本書的讀者範圍很廣泛，還會出現幾波銷售熱潮，等評論界的推波助瀾告一段落，各大書店也會迎來銷售高峰。

「不知道。」

「胡適。他寫了本《紅樓夢考證》，考證出作者是曹雪芹，初稿中說曹雪芹是江寧織造曹寅的兒子，改定稿根據後來發現的資料，認為是曹寅的孫子，還說《紅樓夢》是曹雪芹的自敘傳，賈府就是曹家，他寫的是自己家的事。現在，這個說法是主流。」陳總說道。

陳總搖搖頭，「不是，我只找了一個人，寫了一篇文章，而且早發出去了。這些文章都是最近幾天出現ｈttｐs://m•ｈｅｔuｂｏok•cｏｍ.ｃｏｍ在報紙上的，說明《三生》已經引起評論界的注意，這個，在我意料中。」他兩手十指交叉，眼睛望向屋頂，臉上露出得意的表情。

還有一個問題，這些房子都得等到2015年後再賣出去嗎？豈不是要空置10年以上？潛意識覺得空置這麼久不是一個辦法，房子本身的價值會打很大折扣，而且也是一種浪費。

「哈哈，說得嚴重了些，不過搞評論的人，把自己感覺到的先說出來，的確佔有先機。比如，《紅樓夢》的自傳說，你知道最早是誰提出的嗎？」陳總問道。

徐暢然簽字后，領到第一筆稿費14萬元，為了表示慶祝和感謝，他叫上連哥和陳總一起到外面吃海鮮。吃到中途，陳總給連哥使了個眼色，連哥裝作上廁所，去把賬結了，事後陳總對徐暢然說，以前喊你吃飯，你總說沒時間，要跟我們一起吃盒飯，好不容易大家出來吃一回，怎麼可能讓你掏錢？

書的定價是28元，如果按照書的印刷紙張和厚度，可以定價到30元以上，陳總考慮到這本書的中下層讀者，價格上作了一些讓步，爭取把銷ｍ.ｈｅｔuｂoｏk.ｃｏm.com量做上去。徐暢然在版稅上也對陳總作了些讓步，最後採取一個折中的方案，12%。

「近些年，中國文學陷入偏個人主義的現代派窠臼和文學民主化時代相對平庸的面向，無法書寫集體性事件和記憶，對宏大敘述畏畏縮縮，《三生》的面世結束了這種局面，中國150年的歷史風雲，通過一個神奇的命運，淋漓盡致地展現給世界。」

「評論家的痛苦，就是巧婦的痛苦——難為無米之炊，尤其這些年的長篇小說，很難找到一篇值得評論的，多是做人情文章。如果出來一本力作，評論家自己就會行動起來，爭奪對這部作品的話語權。」陳總微笑著說道。

「深夜，我在書房走來走去，內心的激動難以平抑下去。21世紀初的幾年，中國文學依然在小橋流水間徜徉，在喧囂的市井中張望，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座險奇的山峰，激蕩心中潛藏已久的激|情。」

「爭奪話語權？」徐暢然望著陳總，期待他進一步說明。

第二套房子選擇瞭望京一個新樓盤，價格比三環附近的樓盤便宜不少，5100元，面積為92平米的三居室，總價47萬，開發https://m.hetubook.com.com商推薦的一家貸款銀行，對徐暢然的個人資料審核了許久，問能不能貸款50%……

以前兩套房子作為參考，加上這次拿到的版稅，可以買5、6套房子，夜裡，徐暢然躺在床上，仍想著這些問題，是按照原計劃買4套房子呢，還是增加一兩套房子，把手裡的錢全部砸出去？

對二渠道的銷售，陳總故技重施，印發了一張小海報，海報引用幾個評論家的話，對小說大加讚揚，還特彆強調書中某些方面的描寫比較真實、生動，不是有意為之，而是小說本身的屬性決定的，希望大家從文學藝術的角度去鑒賞和理解。

「也可以考慮，文藝報好像一般沒有照片。這種事看情況吧，如果媒體能答應我的一些條件，也可以說幾句。」徐暢然說道。

「我對好書的標準比較寬泛，拿起來就放不下，能夠一口氣讀完，這是我心目中的好書，還有讀的時候感覺文字深刻，意境悠遠，讀完后回味無窮，這更是我心目中的好書，不過這兩者幾乎沒有同時出現在一本書上，直到我看完《三生》。」

「我不會這樣看，說自敘傳是比較狹窄的觀念。小說中有個人物叫甄士隱，取意為hetubook.com.com真事隱，是讓讀者相信他寫的故事，但是第五回《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中還有一句詩，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這說明什麼呢？說明曹雪芹意識到這是小說，不是自傳，這是一個成熟作家的自我意識。真事隱和真真假假，後者更接近小說的本質。」陳總說道。

徐暢然認真聽完，笑了一下，拿起茶几上厚厚的一本《三生》說道：「對這本書我比較放心，他們不會考證出是徐暢然寫的，更不會說是徐暢然的自敘傳。」說完，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這次到陳總這裏來，一是隔了兩個多月，兩人見個面，二是領第一筆稿費，首印5萬本書發行全國，各大書店和二渠道全面鋪開，走勢良好，加印5萬本已經下廠。

「保持作者的神秘感有好處，不過這一次估計不好辦，已經有些電話打來問作者到底是誰了，暢然，如果是《文藝報》這樣的媒體提出採訪要求……」陳總把話停住了。

「是嗎，這個我不了解，你講講。」徐暢然探身對著陳總。

「我理解，搞學術的人，看小說的角度和普通讀者不一樣。」徐暢然說道，他想起江仁書，江仁書提到國內一些作家，嘴角總是帶著一絲鄙夷ｗｗw.heｔuboｏｋ.ｃｏｍ.coｍ。搞學術的人看小說，有點像男婦科主任看女人，看到的都是毛病，而不是美。

「你怎樣看自敘傳這個說法？」徐暢然問道。

「是嗎，我沒有想到。」徐暢然說道。

「胡適雖然研究紅樓夢，但他多次對人說，紅樓夢不是一部好小說，因為裏面沒有一個有頭有尾的故事，他本人也承認，自己寫了很多關於紅樓夢的文章，但沒有一句是讚賞《紅樓夢》文學價值的話。」陳總說道。

「那好，我知道了。」陳總點點頭，「暢然，得到評論家的認可是好事，宣傳上省很多事，不過讀者的反應才是最重要的……對了，胡適這人，做學問不錯，但他對小說缺乏鑒賞力，我是這樣看的。」

「怎麼樣，暢然？」大辦公桌後面，陳總把頭靠在電腦椅上，笑眯眯地問道。

《三生》的作者，署名徐然，這是徐暢然的主意，陳總也覺得妙。徐暢然經過思考，決定依然採取隱瞞作者身份的做法，免得被一些額外的活動耽誤時間，同時影響自己的行為方式。徐然這個名字，一方面和本名接近，另一方面，有點像個筆名，徐然，慢慢的樣子。

「這些文章，也是你找人寫的？」徐暢然坐在沙發上問道，幾份報紙散亂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