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暢然對余阿姨講,他在燕京也點過幾次水煮肉片,但吃完都覺得不地道,後來就很少點了,問余阿姨有什麼訣竅,願否透露一二。
浦莉邀請徐暢然到她家吃晚飯,她來做這道菜,徐暢然說那就不用了,以後再說吧。
晚上躺在床上,又想起進體制的事,為什麼朱爺爺那一輩人覺得非要進體制呢,確實有歷史原因,體制就是一個權力體系,曾幾何時,社會處於極權狀態,權力掌控一切,遊離在體制外會過得很慘。
學校還沒招生,他就把店開起了,動作很利索嘛。徐暢然問清地址,坐上計程車趕過去,想看看邱勝國這個抄手店老闆的新形象,順便品嘗他的山胡椒抄手。
改革開放30年,是一個「去政治化」的過程,政治運動急劇減少,領導人放棄「階級鬥爭」綱領,代之以「發展經濟」,各級體制部門越來越「行政化」,權力對社會的管控出現了鬆動,在體制外也有不少人活得瀟洒,徐暢然算是趕上了好時光。
余阿姨笑著說,肉片要切得很薄,要用雞蛋清和澱粉腌制https://m.hetubook.com•com一會兒,還有一點,肉片在湯里煮的時間不宜長,等湯開后,把肉倒進湯里,煮一分鐘就起鍋,這樣肉片才嫩……最後澆熱油時油要多……配菜最正宗是萵筍,大白菜葉子也可放點……
徐暢然還向朱爺爺解釋了他不願進體制的原因,他太自由散漫,不適應體制的要求,比如當秘書吧,要揣摩領導意圖,而他在這方面相當差勁……
「小徐的口也很重啊。」薛奶奶說道,看見朱越正在拈水煮肉片,喝道:「朱越,少吃點。」朱越拈了一筷子水煮肉片,放到碗里刨起來。
浦莉說水煮肉片一般家裡做,外出點這個菜的時候不多,她記得城北有一家老字號「蒼蠅館子」,各種菜都很地道,水煮肉片也是一絕,但是食客很多,菜放在三輪車從廚房推出來,食客蜂擁而上,把菜搶光了,場面像打仗一樣……
晚上兩人睡在廂房,朱越問徐暢然願意睡樓房還是這裏,徐暢然說都不錯,但睡四合院接地氣是個優點,感覺夢境都會豐hetubook.com•com富一些,也更有歷史感。
「這水煮肉片太好吃了,我在燕京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吃到這麼好的水煮肉片。」徐暢然刨完一口飯,感慨道。余阿姨的手藝果然好,做出的水煮肉片特別地道。
薛奶奶在旁邊聽見了,湊過來說,要回小區住也可以,年輕人可能還是喜歡住樓房,再說他們睡得早,基本十點鐘就上床了。徐暢然說今晚就住院里,不知道是否影響兩位老人的休息,薛奶奶說一點也不,反正兩邊都可以,想住哪裡就住哪裡。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婚姻是兩個人的社會關係的總和,其實徐暢然不喜歡這種情形,婚姻承受太多,會讓他感到窒息,這是他多年來當單身漢的主要原因。他認為婚姻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現在,他只能在兩者間找到一個平衡。
但是,政治運動、階級鬥爭,高度管控,這些事物有沒有可能重現呢?朱爺爺他們這一輩心有餘悸,而多數年輕人則認為絕無可能,皆因為經歷不同。
店招寫著「勝利文具店」,屋裡一個男人在一張小桌子和-圖-書前埋頭寫著什麼,面前放著一個筆記本電腦,等他抬起頭,在鍵盤上敲打,徐暢然才看清,果然是邱勝國。
回到嘉南苑,收拾收拾,睡了一會,起來已是下午三點,明天蓉才過來,想起榮城的水煮肉片,打算和余阿姨做的對比一下,給蒲莉打電話,讓她推薦一個館子。
徐暢然摟著朱越睡覺,睡得特別香甜。他雖然選擇了自由,但還是沒有經受住傳統生活的誘惑,目前還不錯,自由也保住了大部分,婚姻的好處也得到了大部分。
朱越說不用,她現在沒有給余阿姨增加多少工作量,找一個人來也沒多少活干。徐暢然讓她再觀察觀察,如果有需要就給他說。
第二天上午,徐暢然給邱勝國打電話,約他到市裡吃飯,準備找個有名的蒼蠅館子,點幾樣地道的蜀菜,喝冰鎮啤酒。邱勝國說他在店裡,沒法過來。
校門兩邊的店不少,徐暢然仰頭張望著,想找到「抄手店」之類的店照,從校門走過去,走過好幾個店,都沒有看到,看到一家米粉店,裏面一男一女系著圍腰,仔細瞧,不是邱勝www.hetubook.com.com國兩口子。
除了水煮肉片,桌上還有一碗排骨蘿蔔湯也是徐暢然的最愛,吃了這兩樣,徐暢然對自己的烹飪水平也看穿了,就那麼回事,自己吃還將就,人一多就拿不出手。的確是術業有專攻,只要余阿姨還在朱家,他就不好意思進廚房。
周日晚上住在孟蘭處,孟梅也來了,為徐暢然送行。第二天上午直接去機場,飛回榮城。
徐暢然認真聽著,連連點頭,最後澆熱油時油要多,這樣才能把辣椒和花椒的味道激發出來,而且要用菜油,這些都是經驗之談;他也同意萵筍作配菜最好,難怪覺得有些水煮肉片不對勁,裏面放的是其他配菜。
於是兩人就到衚衕里溜達一圈,徐暢然按照小袁的建議,提出是否請一個年輕保姆,配合余阿姨,因為朱越肚子越來越大,回四合院的時候更多了,余阿姨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待孩子出生后,再請一個育兒保姆。
榮城東郊的一片房子,算是一個小鎮吧,周圍還有農田,到了學校門口,大門緊閉,裏面空蕩蕩的,但建築修得差不多了,還能看到戴頭盔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工人走來走去。
朱越懷孕后特別想吃辣,余阿姨這段時間做辣菜比較多,朱越盡量控制著吃,但有時還是忍不住多拈幾筷子。
徐暢然認為,歷史的發展往往超出人的預期,過去的一切有可能重現,但他不會因為這種可能性就進入體制,這樣的未雨綢繆也未免可笑,他寧願做些其他準備。
吃完飯,朱越問徐暢然,是在院子里住,還是回小區,徐暢然想了想說,還是住院子里吧,免得你走一趟,朱越說,飯後要走一走,徐暢然說,那就到外面遛遛再回來。
疑惑之下,只好重走一遍,尤其注意校門外的第二家店鋪,終於,在校門右側的第二家店鋪,徐暢然停住腳步。
朱爺爺說他能理解,他也只是順便問一下,這些年的確有變化,體制外的也能過得不錯。不過,如果徐暢然願意到體制內找個位置,隨時給他講,趁他人還在,早點告訴他……
夜裡做了個夢,是在陽光明媚的海灘上玩耍,有很多人,好像還有個小女孩,沒有看清面龐,對了,酸兒辣女,朱越本來也能吃辣,但懷孕后嗜辣,也許這句老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