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手術，真的要打開頭蓋骨啊？怎麼打開？」徐暢然問道。

今天下午，謝新芳到醫院去探望二姨，醫生通知他們明天手術，今天必須把費用較齊，二姨家帶了兩萬五千元，因為手術后報賬，應該還有剩現金，但醫生說還有8千元，必須交清。

「不是全部打開，就是截取一塊，像那種小撲克牌，在四個角打眼，然後把這片骨頭取下，把瘤子拿走。」謝新芳說道。

徐暢然問謝新芳，謝家還有沒有其他人長過這種瘤子，謝新芳說沒有，醫生也對他們講，這個與遺傳應該沒有關係，要尋找病因很難，得這種病，只能說是命。

「什麼手術？以前沒聽你們說過。」

「二姨不願意來，她說怕死在外面。」謝新芳說，雲州市中心醫院可以做這個手術，趙亞珍老公的姐夫是從這個醫院出去的，目前在省城三醫院，幫忙找了關係，說這個手術問題不大，在雲州能做。

這麼說來，二姨的運氣也算不錯，如果瘤子長在腦子深處，豈不是沒法取出來？那隻能等死？所以，運氣的好與壞，還得看參照物。ｈｔtｐs://m.hｅtuboｏk•ｃｏm•com

這麼一本很多人看不進去，也看不懂的書，成為中國的超級暢銷書，其中緣由在於，書中用陰謀論解釋資本運作，擊中大眾的心坎，他們雖然不懂經濟，但都認為有人在處心積慮地害他們。

這本書的策劃者說，批評中國、說中國缺點的東西，大家不喜歡，大家喜歡的，是愛中國、中國很強大、中國很牛，這樣的書，大家會爽快地掏錢買。於是這本書成為超級暢銷書，賣出去百萬本，幾個策劃者賺得盆滿缽滿，湊足了移民大洋彼岸的本錢。

兩人邊吃邊聊，說說笑笑，雖然出版部沒有製造出超級暢銷書，但靠著踏踏實實的努力，獲得上千萬的利潤，還是挺滿足的。

「怎麼回事？」徐暢然感到有些緊張，急切希望聽到答案。

星期四上午，出版公司傳來消息，今年的利潤已經過千萬，這是多年來第一次。中午，陳總請徐暢然到公司附近吃海鮮，算是慶祝，還開了一瓶紅酒。

在這種氛圍下，今年上半年又冒出一本書《中國不高興》，明眼人一ｗｗw•ｈｅtuｂook.cｏｍ.coｍ看就是炒冷飯，把十多年前的《中國可以說不》那些調子再炒一遍。

徐暢然和陳總曾經討論過這本書，裏面有些說法令人好笑，比如美國受共濟會控制，共濟會掌握全球經濟命脈，是統治世界的幕後黑手，而美聯儲受羅斯柴爾德家族控制，在全球興風作浪。

「怎麼？」

「我心裏特別高興，不是因為出版部第一次賺了千萬，是因為它賺了千萬，不是靠破書賺的。」陳總喝了幾口酒，撫今思昔。

去年10月，全球爆發金融危機，美聯儲的名稱一再出現，領導美國的救市行動，引領全球的經濟風向，大眾想起《貨幣戰爭》說的話，不免聯繫起來——好像還真是這樣，他們果然操縱世界經濟，下手真夠狠的。

「氣勢很足啊，當年買書的那些人，今年又得掏一次腰包。」徐暢然點點頭。其實，這本不高興大賣之後，還出了一批跟風書，什麼《中國不高興前傳》、《中國為什麼不高興》、《中國就不爽了》，狠狠地撈了一把。

「她的瘤子就長在頭蓋骨下面，和頭蓋骨是連m.hetubook.com.com著的，只要打開頭蓋骨，就可以把瘤子取出來，這個病就好了。」謝新芳說道，徐暢然聽得心裏發怵。

「如果我們出一本《中國很高興》，會不會暢銷呢？」徐暢然笑著說道。

前年出來一本《貨幣戰爭》，描述所謂看不見的經濟戰爭，聲稱國際金融資本勢力通過左右一國的經濟命脈，掌握國家的政治命運，通過煽動政治事件、誘發經濟危機，控制著世界財富的流向與分配。

「瘤子取走後，又把那片骨頭安回去？」徐暢然想到這個情景，不知為什麼，有點想笑。

感覺謝新芳情緒上有點緊張，徐暢然讓她寬心，明天手術會順利的，並開玩笑對她說，要注意爸爸看電視時是否貪睡，如果他也睡覺，那可要注意了。

謝新芳趕緊到醫院外面找了家銀行取一萬元，把錢湊齊，講到這裏，語氣似乎有些無奈，不過馬上又說：「二姨運氣算好的。」

電話那邊頓了一下，謝新芳說道，他是在沙發上睡覺，但他睡了這麼多年，瘤子還沒長出來，話一說完，兩人都笑起來。徐達國喝了點小酒，愛在沙發上m•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ｃｏｍ眯一會，已經是家裡一景。

「哦，也沒什麼大事，二姨明天要動手術。」謝新芳說道，估計聽出徐暢然有些著急，語氣顯得緩和。

「不，不能馬上安回去，要等幾個月看情況，有可能安一個鈦合金片。」謝新芳說道。

陳總說道：「暢然，我對中國文化有信心，你看我們不出這種書，也能取得這樣的成績，說明還是有很多清醒的讀者。」

問起發病的過程，謝新芳說，幾個月前，二姨開始貪睡，經常看電視時都睡著了，以為是身體疲勞，但一天睡8、9個小時也不夠，後來感到腦袋隱隱作痛，在趙宏林要求下去做了個腦部ct，這才檢查出瘤子。

「這樣吧，明天手術結束后，你給二姨找個護工，我來付賬。」徐暢然說道，謝新芳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陳總認真思考了一陣，搖頭說道：「不行，這種書要賣得好，必須把情緒挑起來，樂呵樂呵是不行的。」

不僅國家經濟受到影響，普通人也跟著吃虧，股市從6千多點一落千仗，千萬股民資金縮水，滿腹憤懣。這樣一來，這本書的觀點得到更多人認可m.hetubook.com.com，似乎陰謀論有了實錘。

徐暢然知道陳總的意思，陳總一再感慨，現在的圖書市場讓人搞不懂，往往是前後矛盾、邏輯不通、罔顧事實的書能成暢銷書，有價值和有趣的書總是沖不上去。

「陳總，你好像翻過那本書，裏面說了什麼？」徐暢然問道。

這下徐暢然放心了，不過開顱手術有一定風險，明天有點難熬。「怎麼不到燕京做手術？」他問道。

這都是命，徐暢然心裏感嘆，問謝新芳他能提供什麼幫助，如果他們來燕京，就給他們在醫院附近開房間，現在只能送點錢了，謝新芳說，她幫忙墊的一萬就算給二姨的慰問金，徐暢然不用送錢。

「暢然，你在哪裡……我剛從醫院回來。」晚上8點過，謝新芳打來電話，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這本書和以前那本有遞進關係，據說那幾個人是在京郊討論了三天，鼓搗出這本書，還是動了點腦筋。中國可以說不，意思是我們不認誰是老大，自己干自己的，這本不高興，意思是中國強大了，可以領導世界了。」陳總說道。

「是開顱手術，腦袋裡長了一個瘤子，是良性的，取出來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