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看。」朱越說道，大家看過去，只見在游偏著腦袋往回看，身子也扭著，似乎還想看煙火。

9點半，隱約聽到外面傳來鞭炮聲，徐暢然尋思，爺爺奶奶看一會得回自己屋，他得早點放煙花。到外面把打火機和煙花放好，回屋告訴徐達國，徐達國連忙把在游抱起來，在游睡了一會，睜開眼睛，睡眼惺忪地張望著。

回憶了一陣往事，謝新芳和朱越商量除夕晚上的事，決定還是吃餃子，初一早上吃湯圓。

朱越說，這是最近偶然發現的，以前多是放古典音樂，有一次偶然放勁歌，發現他的被子在動，撩開被子，原來是在舞蹈。

一連放了五、六顆不同類型的煙火，朱越說在游不能再看了，眼睛要休息，從徐達國手裡接過在游，準備抱進屋裡。

有這份熱鬧勁就夠了，徐暢然拿出相機拍下闔家團圓的一景。

徐暢然先在院子中間點燃一顆旋轉煙花，旋轉時發出嗡嗡的聲音，煙火的徇爛讓人目不暇接，很快，火光熄滅，又點燃一根放在地上的煙火，五顏六色m.hetubook.com.com的火花竄起一兩米高，小傢伙拚命往前探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煙火。

屏幕上，綠裙女演員退下，身著各民族服裝的舞蹈演員陸續上場，營造各民族大團結情景，「虎躍龍騰報春來，錦繡河山搭歌台，春歌一曲萬人和，艷陽高照百花開」。

燕京過年放鞭炮煙火的習俗很深，但也出了不少事故，前些年出台過禁放政策，但在強大習俗的影響下，不時搖擺，這兩年又有抬頭，06年春節「禁改限」，提倡合規燃放，高層建築60米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但四合院里放放不礙事。

奶奶接過話茬，說燕京也熬油渣兒，還喜歡做成油渣餅，不過也是好多年沒見著了。

去年春節央視新大樓北配樓大火，今年的安全宣傳更加重視，但銷售點沒有撤，照樣是限制性燃放，只是買的人少了些。徐暢然買的是在地上噴火和旋轉的煙花，沒有騰空類，還有兩串鞭炮，到時在院子里放一串，門口放一串，齊活。

「我們的古典音樂和-圖-書教育算是失敗了，改搖滾吧。」徐暢然對朱越說道，他也笑得眼淚花直流。

「整個60年代，最祥和的春節只有一年，是66年，我印象最深了，當時搞完四清運動回來，家人團聚了，商店裡的東西也多了。一個印尼回來的朋友請我們幾個朋友去吃全聚德，我記得一隻烤鴨6元錢。」老爺子說道。

臘月28，去銷售點把煙火和鞭炮買回來，放在院子一角，等著除夕夜裡全部放完，老爺子看見，不住感慨：「多少年了，多少年了。」

「游游節奏感真好誒！」奶奶誇獎道。

「你把他抱回去吧，我馬上要放鞭炮了。」徐暢然笑著說道。

休息一下，朱越又放了一曲迪斯科，在她帶動下，小傢伙再次舞蹈起來，兩條小腿離開床面，在空中一彈一彈的，小嘴也咂吧咂吧，眾人再次笑得東倒西歪。

80年代，大家還認為一切是「我們」的，現在則是「他們」和「我們」，雖然內在變了，但春晚還在，大家但對春節的寄望仍然是一致的，普通人要求簡單，h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om只要能過一個安定祥和的春節就滿足了，所以，春晚這個形式不會輕易改變，無他，政治正確而已。

徐達國也回憶了70年代過春節的情形，那時候豬肉很少，要憑票供應，有機會買肉就買那種很肥的肉，可以熬豬油，熬豬肉剩下來的肉渣，撈出來的肉渣再炸一道，就變成油渣兒，特別下飯。

從老爺子這番話，徐暢然意識到春晚長盛不衰的原因，它是對前27年的一種集體記憶，用一種張揚的祥和熱鬧來對應曾經冷清寒磣的春節，映證當下的幸福生活。即便如今春晚的內在已經不同從前，但對很多人來說，只要那份熱鬧勁還在，好日子就在。

老爺子說，當時以為好日子來了，沒想到文革發動，以後每年的春節都不如66年，一直到10年後，春節才熱鬧起來，後來出現了春晚，自那以後，好像每年都差不多了，就是除夕包餃子看春晚。

奇妙的一幕出現了，在游的兩條腿彈動，兩隻小手也舞起來，由於他的手和腿很短，幅度很小，但看得出來是在舞蹈和-圖-書，而且還很合拍，大家見狀，全都哈哈大笑起來。

「不，不，烤鴨是論只賣的，就這個價格，維持了很長時間，我記得粉碎四人幫后，也才8元一隻。我們吃完后，每個人又包了一隻烤鴨，帶回家……」老爺子回憶道，奶奶在一旁笑著點頭，表示有這麼回事。

徐暢然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在所有的國家形式中，春晚應該能排進前五吧，安定祥和的最高象徵，這個形式，沒想到已經持續了近30年。

徐暢然拿了瓶五糧酒，每頓晚飯都和徐達國碰兩杯。老爺子也跟著喝了點，在徐暢然慫恿下，打開話匣子，回憶起往事。

2月13日除夕，謝新芳和朱越一起包餃子，徐暢然還是干他的老本行，煮餃子，一盤一盤端往正屋，朱越開了瓶紅酒，大家都喝了點，吃得熱火朝天，最後算下來，每個人胃口都不錯，150個餃子還剩下10個，徐暢然一個人就吃了33個餃子，肚子撐得圓鼓鼓的。

晚上大家聚在東廂房裡，一邊逗著在游一邊看電視，8點春晚正式開始，「東方之春，東方之春ｈｅtubook•ｃom•com，春報寰宇，神州之春，春潮大地」，開場歌舞《虎躍龍騰報春來》，幾十名穿著綠裙的女子翩翩起舞。

晚上大家聚在屋裡逗在遊玩，朱越表演了一個節目，她把在游放在嬰兒床上，推到音箱前，放了一首節奏感比較強的曲子，然後把在游身上的被子打開，伸手對在游指揮著。

這兩天謝新芳掌廚，朱越也到廚房幫忙，謝新芳想把她趕出來，沒有奏效。徐暢然也對謝新芳叮囑過，二老牙口不太好，菜要煮得爛軟一些。

「一隻烤鴨6元錢？會不會是一份？」每到這時，徐暢然總是及時提問，幫老爺子回憶細節。

這時大家都出來了，站在門口看著，煙火的繁盛和美麗映紅了大家的臉龐，每張臉都帶著微笑，正向開場歌舞唱的那樣：【紅紅火火除夕夜，大吉大利大中華】。

那種內在的變化，或許只有少數人感覺到吧，比如去年央視新大樓火災，有人拿它和87年大興安嶺火災對比，87年的火災，全國人民都關注，都心痛，但是去年的火災，好多人心態變了，很淡然，燒他們的唄，跟自己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