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我說出來,這個標題前面是陳述一件事,也許是外交、經濟、科技等方面的一個事件,管它什麼阿貓阿狗,後面都跟一句令人振奮的評述——」
周四晚上,兩人在QQ上交流,張歆佳把她下午寫的課堂作文給徐暢然看,徐暢然提了些意見,剛才談論的是結尾使用的一個詞:偉大。
徐暢然給清嫣選定的耳機系統已經下單,而且耳機和解碼耳放已經送到榮城家裡,她老公代收了,明天播放器也能到貨,到時兩人在山裡對比耳機系統,也是一樂事。
「中國……或成最大贏家。」蔡昶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等了一會,電話響起,是張忠亮打來的,他問明天講座的情況,說歆佳既然想來聽,就讓她來吧,他給班主任請個假就是了,並表示明天他帶歆佳一起來。
清嫣說,因為帶著在游,前山和後山就不爬了,但外山可以去,可以爬到普照寺。
山上空氣清新,鳥語蟲鳴,在那裡看書發獃,聽聽音樂,在山上走走,這種生活吸引了朱越,她要帶在游去住幾天,徐暢然的建和-圖-書議是泰安鎮左邊道上的農家樂,玩得好吃得好,是最佳選擇。
一對比,朱越就有疑問了,這個6400元的耳機,聽起來怎麼不如2700元的耳機?到時徐暢然又得嗶嗶一番玄學了。
會議室鴉雀無聲,不少人在本子上沙沙地記錄著,講座引起大家的共鳴,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專註和興奮。
主講人是蔡昶,題目是《當下語言的貧瘠化和反智化問題》,這是他最近一段時間感受比較深的課題,由於比較敏感,不便寫成文章發表,徐暢然請他來做一次講座,有一筆兩千元的收入,當然,這個是徐暢然提供的「內部價」。
「這個標題我相信在座的諸位都見過,因為使用相當頻繁,是不是有人已經想起來了。」蔡昶說著,眼睛環視一周,大家都盯著他,沒有人出聲,看來沒有人想起。
話音剛落,全場「轟」地一聲笑起來。
「外山一定要去啊。」朱越在後座上說道。
「真的嗎?徐叔叔,我想來聽。」
徐暢然心裏有點忐忑,他給清嫣選的耳機是森www.hetubook.com.com海塞爾hd650,一個非常經典的耳機,阻抗是250歐,價格為2700元,這個耳機外觀傻大黑粗,但聽感不比朱越的天龍d7200差,由於阻抗高的緣故,加上解碼耳放后,很可能更勝一籌。
另一方面,徐暢然一直注意讓編輯注意到語言的解構問題,人被語言控制,在中國是普遍現象,即便在百象文學,不少編輯也存在這個問題,徐暢然平時和編輯的交流中,經常對語言進行解構,而蔡昶的講座,是更清晰、更系統化的講解。
講座開始前,徐暢然作了發言,指出今天講座的意義,一個編輯應該站在高處俯瞰語言,而不是被語言糾纏,甚至拉倒在地。同時他介紹了張忠亮和張歆佳,說這兩位是他的朋友,也來聆聽語言的問題,因為語言的問題也是生存的問題。
蔡昶先從「人即語言」、「語言即人」講起,指出語言和人的生存息息相關。蔡昶認為,當前反智傾向在教育和宣傳體系中滲透,語言越來越多受到操控和清洗,帶來日益嚴重www.hetubook.com.com的語言貧瘠化問題。
把三人送進安檢口,徐暢然開車返回公司,下午兩點半,講座在會議室開始。
「明天下午我們公司有個講座,就是講語言問題,可惜你要上課,不然也可以來聽。」徐暢然說道。
「嗯,我本來不想這樣寫的,但是……」張歆佳說道。
除了戰爭詞語的使用,蔡昶還提到技術語言的使用,大量技術和機器隱喻,讓人們置身於機械化和自動化狀態中,每個人都感到自己在一個良好的系統中滿負荷運轉,這意味著美好新世界的到來,實際上是為了轉移對殘酷現實的感受。
「這個詞要慎用,它現在的詞性比較複雜。」徐暢然說道。
有些課堂作文是需要應景的,叫做與時俱進,張歆佳在這篇作文里用「偉大」其實是符合語境的,徐暢然只是提醒她一下,對詞語要小心,不要隨大流,不加思考地接受和使用。
「明天你還要上課吧。」徐暢然隨便一說,沒想到她真要來。
「舉個例子,這兩年我瀏覽報刊,發現有個標題使用頻率非常高,裏面有個最字hetubook.com.com,但是它使用有技巧,在前面加了一個或字,這樣就不顯得那麼武斷,以致一見到就產生懷疑,很明顯,這是一個策略上的進化。」蔡昶講道。
蔡昶講的這些並非空中樓閣,而是很現實的問題,因為近一兩年編輯部感受到壓力,特別是敏感詞越來越多,讓編輯和作者都很困惑,蔡昶的講述讓編輯們明白背後的機理,大家都認真傾聽。
朱越笑著說,在游運氣不錯,剛在海邊發完呆,又去名山腳下打坐。這次她一本書不帶,而是帶上耳機系統,因為有件有趣的事,和清嫣的耳機系統對比著聽。
徐暢然看了看斜對面坐著的張忠亮和張歆佳,張歆佳臉上帶著一絲微笑,不時在本子上記錄,戰爭詞彙這件事徐暢然給她講過,想必她能理解。
蔡昶講到宣傳性語言的過多使用,導致存在狀態的脫離,通過成千上萬次的重複使用,讓人們不假思索地接受下來,「比如一個最字,通過頻繁使用,讓人們感到每件事都做得很好,人們已經習慣,並不意識到這是語言使用問題,而把它當成真實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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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歆佳在徐暢然的指導下,發現了語言的魅力,或者說語言的秘密,對閱讀和語言的運用表現出很大興趣,進步也很快,這周又得到語文老師的誇獎,她很高興。
「哈哈,暢然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娘倆有事的。」清嫣笑著說道。
「你等下,我給爸爸說。」張歆佳寫道。
周五上午,徐暢然開車送朱越和在游,到東光里小區接上清嫣。去機場的路上,徐暢然對副駕位置的清嫣說,有沒有準備爬山活動?
「上個世紀30年代,德語充斥著戰鬥隱喻和軍事色彩,比如文化戰役、就業之戰、生存鬥爭,都包含軍事詞語,那個年代,德語變得咄咄逼人、粗暴簡單,戰爭詞彙滲透在日常生活中,這說明,連語言也被動員起來為戰爭作準備,沒多久,二次大戰爆發了。」蔡昶講道。
「爬外山你要注意,路有點滑,如果下過雨就不要去了,以後我帶你們去。」徐暢然回頭說道。
朱越在屋裡收拾物品,明天她帶在游去榮城,和清嫣一起。清嫣事情已經辦完,明天上午回榮城,她的殺手鐧是青城山,她在那裡有一套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