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邱勝國咧嘴微笑著。

徐暢然為邱勝國感到欣慰，接下來，公知們上電視認錯，或遭遇其他違法違紀，他可以躲過一劫，或許處於神的庇佑了。

這件事看起來很小，實際上很大，它象徵著官方和民間的博弈，如果官方早早宣布照片為假，這件事很快就結束了，但他們就是不讓步，造成曠日持久的爭論，最後看似網民取得了勝利。

「從周老虎到躲貓貓，中國公眾通過互聯網行使監督權的意識日漸加強，網路民主作為中國公民參政議政、監督政府的一種有效形式，也正在逐步走向成熟。希望各級政府和黨委都能夠從中吸取教訓，學到經驗，在互聯網時代，與時俱進，通過官民的網上良性互動，進一步促進社會和諧。」

「你不會認為有一百年吧？」邱勝國問道。

全國無數網友和大小媒體都捲入這場紛爭，甚至蔓延到國際，國際野生動物保護組織就華南虎照片事件發表聲明，稱照片中華南虎的反應不合常情，世界科學雜誌《科學》刊出華南虎照片，但未對照片真假下定論。

吵鬧一個和_圖_書多月後，事情出現轉機，一名網友發現照片上的老虎和自家牆上的年畫老虎很像，順藤摸瓜找到浙江義烏生產年畫的商家，證明這張年畫生產於2002年，認為是該農民把老虎年畫帶到森林中，對著年畫拍了照片。

不會的，人投入神的懷抱，往往是在自身境遇有很大改變的時候，當邱勝國發現所謂公民社會不過是海市蜃樓，他就真成了這個社會的羔羊，面對超限戰的社會現實，轉身投入神的懷抱，不啻是一個歸宿……自己的境遇和他不一樣。

往上爬是一步一個腳印，非常艱難，往下滑卻是一溜煙，速度飛快，從歷史的縱向角度看，這些所謂的進步不值一提，這些時評者提煉出來的希望和光明，與其說是謳歌社會的進步，不如說是粉飾現實。

3點過，兩人告別，徐暢然趕去酒店開房，一路上心潮起伏，邱勝國果然脫離了給現實塗抹亮色的遊戲，意識到靈魂的需求。

最後的博弈結果是，看守所一民警因玩忽職守判處緩刑，一名被告判處一年徒刑，最重要的是，被打死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青年家屬得到了35萬元的賠償金。

很快有網友發現照片上的華南虎不對勁，認為很可能是假照片，隨後全國網友都來研究這張照片，多方分析認為屬偽作，但省廳官員堅持照片為真，雙方僵持不下。

徐暢然回信告訴她到香格里拉酒店，直接開到地下車庫，到時告知她房間號碼。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敲門聲，趕緊去開門，杜老師笑盈盈地站在門口，把她迎進門，讓她坐在沙發上歇息，畢竟開了兩個多小時的車。

「你那博客好久都沒更新了。」徐暢然終於提到這件事。

泡了一杯茶給她，兩人隨意聊著，已經過了5點，再聊一會就去吃飯，突然，杜老師問道：「暢然，你聽說過阿德萊德嗎？」

聊到下午兩點半，接到杜老師簡訊，說她已經駕車出發。剛回雲州時和她聯繫過，兩人約好周六在榮城碰面，時間充裕一些。

「從去年的虎到今年的貓，有非常大的進步，進一步擴大了公民的政治參与，體現了政府的思想進步。」

「有過肉身體驗的會悲觀一些和-圖-書，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樂觀一些。」徐暢然笑著說道。

「一個明顯的假老虎，扳倒就這麼費勁，哪有什麼勝利可言？」徐暢然的觀點和網路上的觀點相反，照這麼一點點「進步」下去，維持百年不是夢。

從這些句子看，中國的公民社會正在一步一個腳印走著，也許路途並不順利，但終歸在前行，讓人看到希望。

當然，徐暢然並不理會這些說法，只是偶爾看一眼，多數時候專註于自己的生活，並不認為自己錯過了社會發展的主旋律。

然後是去年發生的「躲貓貓」事件，雲南一個男青年因盜伐木材被刑拘，十多天後在看守所死亡，警方的結論是在獄中和同伴玩「躲貓貓」遊戲，不慎撞牆致死。

到酒店后開房上樓，趕緊把房間號碼發給杜老師。由於談話較多，有些傷神，躺在床上想睡一會，但又睡不著。

畫面旋轉，意識中開始出現雪白的大腿，豐腴的腰身，迷離的眼神，身體開始燥熱起來，腦子裡縈繞著一股甜絲絲的氛圍，精神一放鬆，很快就迷糊起來。

這種時候，邱勝國發生了轉變，應該說是一種m.hetubook.com.com敏銳，徐暢然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躲貓貓基本是民意最後的狂歡，公知們的壓軸戲，這兩次所謂的勝利，不過激發了權力的鬥志，讓他們以更迅疾和有效的手段對待民意。

記得某個人回憶自己皈依神的經歷，在很長一段時間他去找神，但沒有找到，後來某一天，神來找他了，他就匍匐在神的腳下了。

「不會，但是，過渡期會很慘烈，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徐暢然說道。

「是不是說，你對公民社會建設沒信心了？」徐暢然問道。

邱勝國說，另一家報社有一位編輯，以前偶爾在一起喝茶，對他說做什麼都沒用，眼下的這種狀況會持續一百年。當然，那位編輯經歷比較複雜，家裡的電腦都被拿走兩次，可能比較悲觀一些。

邱勝國點點頭，一副淡然的樣子，徐暢然說道：「不過，你最後一篇發的那個句子，算是給讀者一個交代，告知你的去處。」

「啊！凡口渴的，請到水泉來！那沒有錢的，也請來吧！請來買不花錢，不索值的酒和奶吃！你們為什麼為那些不能充食的東西花錢，為那些不足果腹的東西浪費薪和*圖*書金呢？」邱勝國在虛妄的東西上流連一陣，如今終於去尋找自己的水泉了。

雙方對峙大半年，最後以拍照農民以涉嫌詐騙罪被警方帶走，13名官員受到撤職等處分，鬧得沸沸揚揚的華南虎事件方告平息。

「會不會在這個時候，神突然來找我，我就和邱勝國同路了？」徐暢然想到這點，有一絲擔心，又覺得好笑，就這麼一點擔心，讓他難以入睡。

邱勝國當時也在博客上發布多篇文章，雖然他當時已經離開時評寫作，但也非常關注此事，和許多時評者一樣，認為這次事件具有里程碑意義。

兩人梳理了一下這些年公民社會的發展，其中有幾個標誌事件，03年的孫志剛事件就不用說了，07年的華南虎非常典型，當時陝西省林業廳公布在秦嶺發現華南虎，證據是一個農民到山裡拍到一張華南虎照片，省林業廳鑒定照片為真，並獎勵給拍照片的周姓農民兩萬元。

這個結論引起網民質疑，經歷了漫長的博弈，發生了許多波折，連「躲貓貓」遊戲也一度被改名「瞎子摸魚」，畢竟牢房空間狹小，躲貓貓玩不了，而瞎子摸魚就合理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