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就在這裏,暢然,他這些年賺的錢太多了,而背後的力量沒有跟上,保不住。」駱寧淡淡地說道。
駱寧癟了癟嘴,搖搖頭,「具體原因我也不用猜測,連你們也沒猜到。這件事在我看來,不奇怪,早晚的事。」
「飛揚有多少資產,十個億有沒有?」駱寧問道。
想起以前很多事情,包括前不久吃狗肉,安排和彭女士春風一度,他當時勸說飛揚不必如此,以免惹事,飛揚說沒什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不怕。
「他今年在雲州一個公園旁邊開新盤,加上這個肯定有。」
徐暢然不由咬緊牙關,身子微微顫抖。這些天來回奔走,忽略了問題的關鍵,而駱寧站的位置和高度不同,一下看到實質。飛揚的問題是錢不配位。
飛揚這次真的要完了?一陣絕望感從心底向全身蔓延,但同時又有一絲慶幸,黎主任?應該與他無關。
類似的話似乎在飯局上聽過,甚至自己也表達過這種意思,但今天聽駱寧說出來,格外有力。
「他們在燕京有關係嗎?」
徐暢然坐在沙發一側,背靠扶手,面對駱寧,微張嘴,胸膛起伏著和-圖-書,駱寧繼續說道:「這樣說你就明白了,在中國,有五千萬資產的,你必須在縣裡有人,有一億資產的,必須在市裡有人,有5個億,必須在省里有人,幾十億的,必須在燕京部委級別有人,幾百億,必須在池裡有人——」駱寧的習慣是以池帶海,他這樣說出來有滑稽感,徐暢然有點想笑,但笑不出來。
「好啊,麻煩了。」徐暢然說起了客套話,又覺得有點不對勁,以前他不說這些的,今天情況不同。
「飛揚在燕京這邊只有我這個朋友,我想請你——給我指條路,或者搭個橋。」徐暢然表情凝重地說道,這是他早想好的一句話。
駱寧知道雲州有飛揚這麼個人,而且徐暢然經常回雲州他見面,但不知道飛揚做得多大,這次徐暢然講了出來,雜七雜八的產業加起來,的確有些驚人。
駱寧笑了笑,換了個姿勢,斟酌著說道:「暢然,你說抓飛揚的原因有涉黑,有針對陳書記,但都不確定,那我問你,他們在省城有什麼關係?」
梁妤也到家不久,剛洗完澡,對徐暢然講了晚飯的安排,今天剛和-圖-書回家,沒有買菜,還是從小區大門邊上的餐館叫外賣。
3月29日星期二。今天是飛揚失聯一周,7天時間啊,不知道他是怎麼過來的。
駱寧也扭頭看著他,表情很平靜,等著他的下一句。
不過,小區大門邊上的那一排餐館,也算是小區住戶的食堂,好幾次都看見他們往小區送菜,不是那種系著圍腰的中年大媽大嬸,而是穿制服的年輕人,一隊一隊的。
今天這飯局,應該徐暢然在外面找個餐館,宴請駱寧夫婦,但要說服駱寧不容易,還是到他家吃吧,有個附加的好處,聊天的時間更長一些。
「來啦。」打開門,駱寧仍是氣定神閑的樣子,對啊,他的天空仍是藍天白雲,塌陷了三分之一或者說半邊天的是我,徐暢然笑了笑,換鞋進屋。
「陳書記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知道一點嗎?」駱寧問道。
陳總問他什麼時候有空,到他家吃個飯,這才想起來早該去的,上周末就爽約了,但今天的確不行,和駱寧約好了,晚上要和他好好聊聊。
後來這家央企選擇了離雲州市兩百多公裡外的一個城市,那hetubook.com.com個城市已經是破罐子破摔,早前接了不少搬遷的化工廠,網上還有照片,無數煙囪冒著白煙,是作為攝影作品呈現的,當地有錢人紛紛離開。
「應該沒有。」這回徐暢然語氣比較肯定。
昨晚謝新芳打來電話,她也聽到人議論這事,說抓起來的原因是涉黑,開發商嘛,拆遷總會遇到釘子戶,總會有些磕磕碰碰,這個賬算到飛揚頭上不稀奇。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閑聊一會,梁妤起身說去休息,到飯點再出來。
「是的,主要陳書記上任后,許多關口都打通了,一馬平川,還有這些年房地產發展太快,等於是坐上火箭。」徐暢然說道。
卧室門關上后,駱寧問雲州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腦子裡出現了徐達國的那句話:「錢多了就容易出事。」當時沒感覺,現在想起來,可謂一語破的。
而且,如果是這樣,那天小夥子提供的信息會不會是一個局?他們說是嫖娼,實際上是在審訊,故意放出假消息爭取時間?
那6萬元就算打水漂了,關鍵還被人騙。想到這裏更是意難平。不過轉念一想,飛揚和雲飛集團如果過和*圖*書不去這坎,6萬元算不得什麼,幾個億的資產都要喂狼。
徐暢然從上周二接到屈禎慧電話講起,開始是懷疑坐飛機關了手機,後來一直找不到人,後來……後來……全都娓娓道來,駱寧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點頭。
上午坐在辦公室,不知道幹什麼好,到楊嫣辦公室聊了一會,回來后又開始發獃。
「知道得不多,但他這人不會亂來。」徐暢然舉了個例子,前年某央企看中江南一塊地盤,想拿下作為基地,這種項目如果是追求gdp的老大,肯定會答應。
昨晚還想到一件事讓他睡不著,如果目標是老陳,飛揚是不是還得被逼供?能整垮老陳的材料都在他腦子裡啊。
徐暢然讓她放心,他賺的錢不如飛揚一個腳趾頭,而且很多錢都處理好了。
徐暢然決意要全力幫助飛揚渡過此劫,當年徐達國下崗,整天呆在家裡灰頭土臉,飛揚去找保安公司的科長,陪人家喝酒,靠他老爸的面子,最終給徐達國找了份保安工作,讓徐達國走出低谷期,從那件事起,徐暢然就和他鐵了。
謝新芳說,飛揚沒做壞事,是被冤枉了,但現在沒辦法,上面要和_圖_書動他,他就躲不過,錢不要太多,平平安安就好。
「有點關係,但不是……最大的。」徐暢然思索著說道。
徐暢然如夢方醒,長出一口氣,坐正身子,咬著牙關,扭頭對駱寧說道:「駱寧。」
但陳書記不同意,在江南修建大型煉油廠?雲州人還活不活了,前任接了個大型火電廠,煙塵天天往雲州市區飄,一拍屁股走了,陳書記家人都在雲州,他不會這樣干。
到這個時候,可以把黎主任這條線索掐斷了,換言之,飛揚墜入深淵,而他徐暢然上岸了。
不管是杜老師說的目標是老陳,還是謝新芳說的涉黑,都是飛揚不能承受的,蒸蒸日上的雲飛集團就這樣灰飛煙滅了?
「暢然,你現在有什麼打算?」駱寧問道。
中午一點半接到駱寧電話,說他出了機場往家去,晚上的飯局不變,徐暢然約好5點前到他家。
「他這個速度挺快,以前說的深圳速度,和他比起來還差點。」駱寧淡淡笑著說道。
下午3點40分前往駱寧家,出發前在椅子上靠著小憩一會,這一周來,原本的生活節奏被打亂了,今天一直覺得疲倦,但和駱寧的談話必須打起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