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家園
第十五節

「砰」的一聲,周衛國用力一拳砸在桌上,胸膛劇烈起伏。
陳禮和趕緊說道:「在下明白,在下明白,謝劉旅長指點。」
同時心中暗贊,情報官就是不一樣,都不用自己點出來人家都能想到。
劉志輝斷然說道:「我來想辦法!」
衛兵會意,立刻轉身離開,在外面將門關上。
說完躬身退了出去。
周衛國深吸一口氣,說道:「曾老闆,我突然有點急事要出門,你看……?」
周衛國皺眉道:「志輝,你今天很奇怪,為什麼?」
周衛國笑了,說:「我雖然姓周,卻不是周公,可不會解夢!」
劉志輝冷哼了一聲,說:「送客!」
曾向東鬆了口氣,說:「既然這樣,那曾某就告辭了。」
劉志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學長,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你能不能幫我解一解?」
劉志輝勉強笑笑,說:「有什麼奇怪的?學長您多心了。」
劉志輝一擺手,說:「陳老闆,你是聰明人,我勸你還是少一些好奇心的好,否則……」
劉志輝笑罵道:「什麼屁話!」
劉志輝說:「沒有,我只是隨口問問。學長……」
這一天上午,劉志輝在旅部見到了一個特殊的客人——陳禮和。
劉志輝說:「這事你們情報處還有別人知道嗎?」
沈靖遠苦笑道:「我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所以才來找你!」
沈靖遠說:「我當然也相信周學長的為人。可是,這事的關鍵不在於他的為人好壞,而在於兩點:一,他有沒有買那十萬個急救包?二,如果買了,他把這些急救包賣給了誰?」
陳禮和說:「有!是這樣的,劉旅長,您也知道我前幾個月生產了十萬個急救包一直沒賣出去,可上個月底,周衛國一下子就把這十萬個急救包都買走了,而且在這個月初就將這批急救包全部運出了蘇州。我當時以為他買這些急救包是因為接到了軍需生產的合同又趕著交貨,所以也就沒在意。可前幾天我才聽說,最近無論是您這裏還是蘇南聯勤司令部都沒有和周衛國簽新的軍需合同。也就是說,這批急救包並不是國軍購買的!劉旅長,當前國共交戰,雙方都有傷亡,您說這麼大批的急救包要不是賣給了國軍,那還有可能賣給誰呢?總不會都賣給老百姓了吧?除了……」
陳禮和受寵若驚,只等沈靖遠坐下才敢坐下。
沈靖遠說:「只此一份!」
周衛國「哦」了一聲,笑道:「既然是阿姨送我的,那我就收下了,下不為例啊!」
陳禮和走後,劉志輝呆立良久,才嘆道:「學長啊學長,您只怕做夢也想不到,您幫的竟然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人吧?」
和_圖_書陳禮和見到劉志輝后的第一句話就讓劉志輝吃了一驚。
幾張紙上的內容都看完后,周衛國已是臉色鐵青,雙手也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
劉母走後,沈靖遠向劉志輝使了個眼色,劉志輝立刻帶著沈靖遠進了書房。
劉志輝冷冷地打斷了陳禮和的話,說:「陳老闆,這就是你所謂的證據?你好大的膽子啊!」
陳禮和嚇得臉都白了,趕緊說:「在下不是那個意思……」
周衛國想了想,說:「記不清了,應該有吧。」
沈靖遠說:「志輝,這件事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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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衛國一擺手,再次打斷了曾向東的話,一字一句地說:「曾老闆,請你不要和我談政治,永遠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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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輝也笑了,但很快,他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不知道是校方的確認為周衛國是東吳大學的「傑出校友」還是那筆賀儀起了作用,總之復校慶典那天,周衛國是作為嘉賓坐在主席台上的。
見劉志輝手上還提著一個小罈子,周衛國不高興了,說:「志輝,怎麼來我這裏還要帶東西?」
陳禮和連連點頭,說:「對!就是他!」
陳禮和先是一愣,隨即就恍然大悟地說:「明白!明白!我從來沒有見過長官,也從來沒有和長官說過話!」
劉志輝說:「學長,我是說如果。」
劉志輝說:「那談話記錄呢?」
兩人進了書房后,沈靖遠從口袋中取出那幾張談話記錄,遞給了劉志輝,說:「志輝,你先看看這個。」
周衛國沉聲說:「志輝,我看是你多心了吧?」
東吳大學復校慶典盛況空前,不但蘇州軍、政、商、學各界名流雲集,就連國民政府教育部也派了代表觀禮。所以頂著「嘉賓」的名頭卻頗有自知之明的周衛國默默地坐在了主席台上一個不起眼的座位里。不過,在看到主席台下一張張年輕而又朝氣蓬勃的臉之後,周衛國心中的某根弦在不知不覺中被觸動了。現在,也許是該考慮繼續完成自己在東吳大學的學業,做一個名副其實「東吳校友」的時候了。
陳禮和進門后,沈靖遠起身相迎,安排他在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坐下后,對衛兵使了個眼色。
劉志輝這才告辭離開,但走到門口時,卻突然回頭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學長,防人之心不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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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抽完后,沈靖遠似乎也下定了什麼決心,拿起桌上的談話記錄,折起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隨後推門出去了。
陳禮和故作神秘地說:「長官,您不知道,蘇州警備旅的旅長劉志輝和那周衛國可是老相識。蘇南聯勤司令部又從周衛國那裡訂購過很多次急救www.hetubook.com.com物品,關係肯定也不會差,我要是去他們那裡反映,他們肯定會包庇周衛國的!只有您這裏,才真正可靠!」
沈靖遠說:「這次當然沒有問題,可以後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我該怎麼辦?」
在內室見到周衛國后,曾向東感激地說:「周老闆,上次的事多虧了你。」
沈靖遠說:「你有什麼證據嗎?」
陳禮和立刻說道:「長官,我懷疑我們蘇州有個叫周衛國的商人有通共的嫌疑!」
周忠雙拳緊握,手臂青筋根根顯露,周衛國知道,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憤怒了!
當天傍晚,曾向東也登門拜訪。
劉志輝嘆了口氣,說:「學長,其實我做的夢內容很簡單,具體的時間和地點都沒有,我就是夢見你用槍指著我,然後我就被嚇醒了!」
先請他坐下,又給他泡了一杯熱茶,自己才坐下。
曾向東說:「周老闆,目前的局勢你也知道,國民黨政府腐敗透頂,廣大勞苦大眾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共產黨……」
同一天下午,上校情報官沈靖遠接待了一個名叫陳禮和的蘇州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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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陳禮和,劉志輝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所以在聽守衛彙報說陳禮和求見時,劉志輝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見,但看在周衛國和陳怡的面子上,劉志輝最終還是見了陳禮和。
周衛國斷然說道:「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劉志輝搖了搖頭,說:「沒什麼。」
在聖誕前夕,蘇州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因抗戰爆發而遷校的東吳大學正式復校。
劉志輝嘆了口氣,說:「靖遠,學長可是當了八年的八路軍啊!你也知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算他真的把十萬個急救包賣給共產黨我也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沈靖遠拍了拍陳禮和的肩膀,說:「陳老闆,你對黨國忠心耿耿,黨國一定會記住你的。」
劉志輝說到這裏,欲言又止。
接著就將周衛國買他十萬個急救包的事說了,最後還補充道:「長官,據我派出的人查探得知,這批急救包最後被運往了山東。」
陳禮和偷抹了一把冷汗,躬身告退。
周衛國勃然變色,打斷了曾向東的話,說:「曾老闆,我承認我們以前是朋友,現在仍然是。但我現在只是一名商人,幫你們買藥品、買急救包,那是為了救人性命,我周衛國自然絕不會有二話,可是,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我絕不會幫你們買武器!」
沈靖遠說:「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
陳禮和心中一驚,趕緊說:「劉旅長,您誤會了,我並不是要打聽軍需品的採購和運送,也不是受誰指使,只是因為懷疑周衛國和圖書通共,所以才留上了心……」
劉志輝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我相信學長的為人!」
看完這幾張紙上的內容后,周忠神色變得冷峻起來。
陳禮和說:「有!」
劉志輝皺眉道:「你有證據嗎?」
轉眼已經到了年底。
周忠鬆開了緊握的雙拳,低聲說道:「全憑少爺做主。」
沈靖遠點點頭,沒有再說話,陳禮和自然識趣地告辭離開。
周衛國淡淡地說道:「恕不遠送。」
劉志輝說:「我是說去年十一月。」
劉志輝說:「急救包是軍需品,你這麼關心軍需品的採購和運送,究竟有什麼企圖?是誰讓你打探這些情報的?又是誰給你提供這些情報的?」
劉母知道兩人有事要談,便以做飯為名起身走開了。
周衛國好奇地取下那幾張紙,展開看了起來。
雖然當年是從東吳大學輟學的,但周衛國對於這個自己曾經生活、學習了將近三年的校園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欣然接受了邀請,還向校董事會捐了一筆錢作為自己對母校復校的賀儀。
因為這商人號稱有非常重要的情報要向情報部門的最高長官彙報,所以作為蘇南情報主管的沈靖遠決定單獨會見他,就連談話記錄也決定由自己親自記錄。
周衛國看向周忠,嘶聲說道:「忠叔,為什麼會這樣?」
陳禮和一愣,說:「請恕在下愚鈍,劉旅長這話……?」
周衛國說:「有啊,我最近做的可都是大筆的生意。」
劉志輝說:「靖遠,這事能不能到此為止?」
沈靖遠笑道:「志輝,你是不是不歡迎我來?」
劉志輝說:「學長,去年十一月您是不是和陳禮和做過生意?」
陳禮和見這長官態度和藹,心中的緊張也少了幾分,趕緊說道:「長官,我同意!」
沈靖遠嘆了口氣,說:「就依你吧,這事我就當從沒發生過!陳禮和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我會想辦法穩住他,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誰也不能把周學長怎麼樣。」
走出警備旅旅部后,陳禮和惡狠狠地吐出一口氣,低聲說道:「就知道你會包庇周衛國,幸虧我還有後手!」
陳禮和激動地說:「長官,我明白!不能打草驚蛇,否則再也抓不住周衛國的把柄就麻煩了。你放心,這事我絕不會跟第三人提起!」
沈靖遠想了想,說:「陳老闆,這事跟軍需有關,又發生在蘇州,你怎麼不去向駐軍或蘇南聯勤司令部反映?」
有意思的是,當年從東吳大學輟學的周衛國卻因為「東吳校友」和「蘇州商界翹楚」的雙重身份受邀參加東吳大學的復校慶典。
曾向東呆住了,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陳禮和說的是:「劉旅長,周衛國有通共的和*圖*書嫌疑!」
劉志輝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靖遠,如果學長真的把十萬個急救包賣給了共產黨,你會怎麼做?」
周忠沉聲說道:「少爺,你只要吩咐一聲,這世上就再不會有陳禮和這個人了!」
劉志輝一言不發地接過談話記錄,仔細看了起來。
劉志輝感激地說:「靖遠,謝謝你!」
看完談話記錄,劉志輝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曾向東猶豫片刻,說:「其實曾某這次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陳禮和連連點頭,說:「對對對!長官真是英明!」
劉志輝笑了——沈靖遠這話可是原話奉還。
沈靖遠看向劉志輝,見到的是一臉的堅毅。
周衛國說:「那只是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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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志輝又皺眉沉思片刻,喃喃道:「十萬個急救包……這,不會是真的吧?」
劉志輝冷冷地說道:「陳禮和,我們是否採購那批急救包,採購之後運往哪裡是不是還要得到你陳老闆的批准?我們的每一份軍需合同,是不是都要給你陳老闆過目?作為一個商人,你不覺得你關心的東西有些太特別了嗎?」
沈靖遠說:「這就好!現在我們還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周衛國通共,但我們會在暗中進行調查。不過事關重大,周衛國的身份又很特殊,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也不能隨便抓人,所以這個調查的過程將會很漫長,所以你也一定要記住,這事絕不能再和別人提起,也不要自作主張以個人之力進行調查,以免周衛國有所察覺影響我們的調查。明白嗎?」
沈靖遠停下了筆,沉思片刻后,說:「陳老闆,你是說周衛國把急救包賣給了共產黨?」
劉志輝說:「那,您有沒有從他那裡買什麼?」
說著接過了那小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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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向東說:「是這樣的,最近我們需要一批機床和武器,不知……?」
陳禮和說:「沒有了!」
進門見到沈靖遠,劉志輝心裏不由咯噔一下,隨即勉強一笑,說:「靖遠來了,今天怎麼這麼有空?」
劉志輝突然說:「學長,您最近有沒有做什麼大筆的生意?」
曾向東走後,周衛國突然長嘆一聲,對身邊的周忠說道:「忠叔。你知道嗎,我現在突然覺得很累,真的很累!我真的很想好好休息,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做!」
周衛國說:「怎麼?」
陳禮和臉上立刻笑開了花,說:「身為黨國的一員,為黨國效命,應該的,應該的……」
對他說:「陳老闆請坐。」
周衛國沉聲說道:「志輝,這種事絕不會發生!我周衛國永遠不會用槍指著自己的兄弟,更不會向自己的兄弟開槍!」
沈靖遠沉吟著說:「你反映的這和_圖_書個情況很重要,還有別人知道嗎?」
沈靖遠拿起筆,先寫下了談話時間、地點和交談的雙方后,開始問道:「請問你想要向我們提供的是什麼情報?」
兩人都坐下后,沈靖遠在桌上鋪開紙筆,向陳禮和說道:「陳老闆,你接下來所說的一切我都要記錄,你同意嗎?」
心中不由暗贊這長官真是心思縝密。
劉志輝沉默片刻后,由衷地笑了,說:「學長,我相信您!我還有事先走了,您要是有空就多到我家坐坐,我媽說你很久沒來了。」
新年第一天,劉志輝就來到周家,登門拜訪周衛國。
只看了第一眼,周衛國渾身就是一震,再接著看下去,周衛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衛國說:「曾老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請直說。」
說完,劉志輝看著周衛國,認真地說道:「學長,如果這個夢是真的,你會向我開槍嗎?」
周衛國痛苦地搖了搖頭,說:「不!不要動他!」
在滿頭霧水地看著劉志輝離開后,周衛國突然發現他帶來的那個罈子在提繩和罈子之間夾有幾張摺疊起來的紙。透過紙背看紙上似乎還有字。
曾向東神色不自然地說道:「周老闆有事,那我就不便打擾了。不知我們今後的合作……?」
沈靖遠說:「只有我一人知道!」
沈靖遠收起了紙筆,說:「陳老闆,你現在可以走了,記住,出門以後,你就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忘記!你從來沒有見過我,也從來沒有和我說過話!」
周衛國呆立在房中,良久良久,終於長嘆一聲,將那幾張紙扔進了邊上的火盆里,很快,那幾張紙就燒成了灰燼。
周衛國點頭道:「有空我一定會去看望阿姨的。」
沈靖遠心中暗驚,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說:「周衛國?就是那個新任的蘇州商會會長周衛國嗎?」
劉志輝笑笑,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周衛國,說:「學長,這是我媽做的鹹肉,她讓我帶點給您嘗嘗的。」
聽見異響的周忠立刻出現在門口,看見周衛國的神色和他手中的那幾張紙后,周忠微皺眉頭,走了進來,從周衛國手中抽出那幾張紙看了起來。
傍晚時分,沈靖遠來到劉志輝家中,但劉志輝還沒回來。於是沈靖遠和劉母邊聊天邊等著,不久,劉志輝就進門了。
陳禮和走後,沈靖遠默不作聲地點著一根煙抽了起來。
周衛國說:「你放心,我們其他方面的合作絕不會受到影響。」
周衛國說:「做過啊,我賣了紡織原料給他。」
沈靖遠罵道:「什麼屁話!」
周衛國說:「有啊,我買了他一些存貨。志輝,你今天問的怎麼都是些這麼奇怪的問題?是不是現在對做生意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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