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市長只需要確保杭州沒有問題就行，即便方卓去說，裘市長覺得軟體園存在問題，杭州不搞這個了，宋如華轉身去另一個省宣布投資線上醫療，那又能怎麼辦？
冀望於一位副市長有著熱切的責任心去承擔仕途的風險？
「沒了。」方卓忽然覺得頭皮有些發緊。
鄭丹銳略一沉默：「你對托普還有什麼更多了解？」
「說不出來，但股票價格又上去了。」
鄭丹銳思索幾秒，說道：「我不信。」
方卓的聲音變得鏗鏘：「好，退一步說，信息化剛起步，大家都不懂，被忽悠被欺騙，能理解，可托普從第一家軟體園到現在第十八家軟體園，我一個普通人都能看到園區里的真相，那些跟進負責的人是怎麼回事？」
這是分內之事，也是另一種政績。
「托普集團有沒有問題？」
「有，有很大的問題。」
「昨晚在裘市長的飯桌上遇見他，今天上午有醫院的人告訴我，托普集團來人談線上挂號的合作。」方卓直接把李科長所
https://www.hetubook.com.com說的事定性，一點也不模糊，「如果是良性競爭也還好，問題在於一旦他繼續玩資本遊戲，未來數年內都不會有線上挂號乃至醫療真正實現的空間。」
旁邊放哨的虞紅早被長篇大論吸引，不自覺靠近著聽完了後面的感慨，心裏直呼，好傢夥，這膽子也忒大，還給對面領導上起課了。
鄭丹銳安靜又耐心的聽完，可心裏還是有些不悅。
虞紅用盡全部情緒狠狠的剜了方卓一眼，拎著電腦包走出電話亭，她沒走遠，放哨的同時也在豎起耳朵聽著背後的聲音。
方卓幽幽地說道：「我們要抓緊時間野蠻生長。」
就算有些人脈關係，他有那個動力去管嗎？
方卓想了想，換了個理由：「我認為如果放任這種明顯有問題的軟體園進入杭州，裘市長在不遠的將來會碰見麻煩，他很看好我的挂號網。」
「這中間是不是急於求成？一聽見『信息化』『軟體集群』和-圖-書這種字眼就如饑似渴的跟著放衛星？」
方卓猶豫好幾秒，有點殺人誅心但又委婉地說道：「宋如華來杭州做軟體園畢竟只是杭州一地，他拿線上和醫療的概念炒作恐會有更大範圍。」
她見方卓的面色依舊嚴肅，問道：「你在想什麼？」
「宋如華有政商關係不假，但要說他那時能活動到部委，我是不信的。」
方卓納悶對方會糾結于這個，直接說道：「宋如華昨晚見過我，極可能復刻玩弄概念炒作股價的那一套，挂號網現在很危險，我必須做點什麼。」
「好，我知道了。」鄭丹銳說完這句，直接掛斷電話，托普在上海的軟體園快到了，他即將看到真相。
「機制不健全必然會導致野蠻、違背市場規律的生態環境，宋如華是貪婪的，可地方上的政策只要存在問題，沒了宋如華還有方孺華。」
「鄭組長，我剛才就說了，不想讓他們破壞杭州的產業生態。」方卓重述了一遍理由。
「有一就有二啊！」
方卓有點意外ｗｗw•ｈｅｔｕboｏｋ.ｃom•cｏm現在這種時刻聽到如此問題，但轉瞬就想到對方的身份，不光得調研情況，也得總結現象。
方卓搖頭：「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虞紅氣炸了。
方卓緩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宋如華是去印度考察后才回來做的軟體園，他的初心未必不是好好做這個事，但源源不斷的福利政策和輕易攀升的股價誘發了他的貪婪。」
鄭丹銳淡淡地說道：「我不信。」
鄭丹銳看著車窗外一路倒退的景色，問道：「你對托普集團的這種事怎麼看？」
你不信，你不信，魯豫是你表姐咋地？
方卓先給了個狠狠的評判。
「怎麼說？鄭組長怎麼說？」虞紅見狀，連忙問道。
她算是見識到什麼叫過河拆橋！
「軟體園讓托普嘗到了甜頭，這是他們的第一次野蠻生長，今年9月份，托普收購金獅，把股票改為『炎黃在線』，然後就是鋪天蓋地的炎黃網廣告，但直到現在，誰能說出來炎黃網是幹什麼的？」
鄭丹銳聽懂了。
方卓深吸一口氣，言和-圖-書語里滿是痛心和遺憾。
方卓握緊話筒，他調整下情緒，沒有因為被認出身份而頭腦昏聵。
杭州的副市長還能去管其它省份的事情？
「你為什麼要找我說托普集團的事情？」鄭丹銳主動問道。
她恨不能用電腦包把公用電話亭給砸了！
然後，他話鋒一轉：「但只把問題拋給托普，拋給宋如華，那也有點狹隘。」
儘管昨夜睡得很晚，但方卓這會的腦子極度清醒，那些收集整理的材料和上輩子知曉的事轉啊轉，沒讓鄭組長等很久就說了話。
這還真成政商交流會了。
「只軟體園一條還不夠么？」方卓反問，「這種托普存在的基石是空的，它這個集團或早或晚都得出大問題。」
「我覺得，不要考驗人性。」
「沒太說什麼，應該有效果。」方卓回想著這一番對話。
「為什麼宋如華搞一片菜地再插個牌，川省就迫不及待的大給優惠政策？部委又為什麼把它列為『國際級火炬計劃軟體產業基地』？」
相反，鄭丹銳既然知道了，那就不得不重視，和*圖*書即將正式成立的推廣應用小組就是干這種工作的，他未來數年的工作基本盤都是注意國內的互聯網和信息化建設。
「什麼？」虞紅不明白。
另一端的鄭丹銳點點頭，信了，這話是真的。
「如果空殼能掙大錢，如果玩弄概念能野蠻生長，誰會願意好好做呢？」
鄭丹銳已經坐進了車裡：「你為什麼不直接和裘市長說？」
可是，電腦畢竟是嶄新的IBM，電話亭也不便宜。
方卓有些怔然的把話筒放回原位。
他衝著走過來的司機招招手，掩了下手機話筒，低聲說道：「開車去上海這邊的西部軟體園。」
虞紅長吁一口氣，那就好。
換個角度想，現在不要把通話當成檢舉，只作為青年企業家和相關部門領導的溝通交流，這樣就好多了。
「兩三年的時間里，是沒有人發現這個泡沫，還是沒有人願意主動戳破這個泡沫？」
然後，身處上海的鄭丹銳一邊等司機把車開過來，一邊繼續對手機問道：「你怎麼知道他要炒作你的那個概念？」
他問道：「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