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豫深吸一口氣，再次嗅到刺鼻的汽油味，訕訕地說道：「方總，我幫您把辦公室打掃打掃。」
孔豫決定把握好這個度，既不能太媚上，也不能無視老闆的話，認真答道：「方總，我會好好考慮這個建議的。」
袁珍驚疑的走進總裁辦。
「不用了，有專業的人來干這事，你最好去洗手間把身上洗洗。」方卓平和地說道，又按下內線電話，「小袁，來把辦公室清理下。」
10號晚上九點鐘，挂號網更新公告，積極響應指導意見，宣布將會繼續大力發展為人民服務的新時代互聯網醫療。
本以為就這樣了，結果晚上11點鐘的時候，3i集團林嘉的回復姍姍來遲，態度極其生硬，表示這事還沒完。
方卓頷首，又問道：「你這個人是什麼性格？」
這一公告得到追蹤挂號網和風投爭鬥過程的多家門戶網站轉載，而距離7號晚上的申明公告僅僅過去三天而已。
他絕口不提這兩天經歷的小插曲，熱切盼望投資方的回心轉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他忽然覺得好尷尬，自己怎麼能這樣來嚇唬方總呢？真是被林嘉給蠱惑了。
新的時代發展浪潮下，互聯網和商務結合叫做電子商務，那麼，這個行業的主管部門是信息產業部還是商務部，又或者科技部呢？
「方總，我這人平時其實挺有禮貌的。」
風投們都不傻，絕不想這時候冒頭被抓典型。
可www.hetubook.com.com不就是自己想辦法！
孔豫臉上堆著笑容，走過袁珍身邊的時候連聲道歉。
孔豫舒了一口氣，剛才真被嚇住了。
其他或長或短的都表了態，總體來說就是「別廢話，被你套著了，企業別死，你自己想辦法」的態度。
也不知是汽油還是冷汗黏住了衣服。
「林嘉說他認識人，我們這個又算是合同上有糾紛，容易糊弄。」孔豫頓了頓，「而且，打火機是壞的，頂多算尋釁滋事，不會出大問題。」
「呃，不會的，方總，打火機里沒有氣，打火石也是壞的。」孔豫猶豫了一下，小心地問道，「方總，您剛才不是和我開玩笑吧？」
方卓很理解，風投嘛，也就投投錢，真能讓他們來為企業做診斷治療不成？
孔豫一下子又忐忑起來，難道開始壓價了嗎？
孔豫抬起的腳便是一頓，扭頭確認對方的表情后又飛快往總裁辦瞧去，這裏看不到辦公桌后的男人卻彷彿能清晰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神色。
孔豫連連點頭，彎腰拿起白色塑料桶，又沖老闆鞠躬致意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emmm，回沒回心不知道，反正，IDG的熊曉鴿老大哥沒回，3i集團的林嘉沒回，紅杉的鄭朗回了個「唉，方總你……」就不見動靜。
他默默把塑料桶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氣，嗅到令人不悅的刺鼻味道，說道：「方總，我剛才說的情況其實是真的，也確實和圖書是沒辦法才被林嘉逼著來嚇唬您。」
袁珍站在總裁辦門口衝著裏面喊了聲：「方總？」
孔豫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肯定不好看，但瞧著前台的表情忽然輕鬆下來，這特么才是正常人啊！裏面那個不像是自己給他威懾，反而是他給自己壓力！
原以為這種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被嚇嚇就會害怕，就會妥協，沒想到人家從頭到尾都很鎮定，哪像林嘉那種人，碰見事就氣急敗壞的……
孔豫聽到這個問題，反思道：「方總，我這個人在生活中有時候會裹足不前，有時候又容易不自量力。」
如此，挂號網和風投們的爭端在政策下偃旗息鼓。
「沒事，清理吧。」方卓的聲音傳出來。
孔豫長鬆一口氣，他知道易科，相較於失去潛力的挂號網，更願意去前者，而且，現在的挂號網受人矚目，自己這時候從3i跳進來不太好。
8號開會，9號整活，10號繼續整活，這已經有些影響到挂號網的正常工作流程。
孔豫覺得更尷尬了，第一次見老闆，滿頭汽油的樣子實在減分。
孔豫一怔，對上方卓幽幽的眼神就是心裏一寒。
風投們的整活有的尚在接受範圍之內，有的則略略超出這個框架。
終於，快要走出挂號網的辦公室，孔豫禮貌的詢問前台：「您好，洗手間在哪裡？」
孔豫心中一片盛讚：「方總，咱這邊缺什麼樣和_圖_書的工作崗位，我可以回3i再挖一挖人過來。」
同理，線上醫療的管轄又該如何劃分？
方卓微微搖頭：「他還挺壞的，我也認識人呀，你又不敢燒，我要是報了警，等人快來的時候把抽屜里的打火機扔到你面前呢？」
指導意見不單單是申明「線上挂號屬於基礎民生問題，應無償向大眾服務」，也進一步明確應由衛生部門建立健全行業監管機制。
「說實話，挂號網將會面臨業務和崗位的調整，這是政策環境下必須要有的變動，如果可以，我肯定願意挂號網繼續這麼下去。」方卓認真地說道，「另外，你是風投的項目經理出身，看得多，做得少，最怕的就是眼高手低。」
「實在最近壓力太大，一下子沒調整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而，這也是有限度的。
然後，他彬彬有禮的回復了一條大意為「上海恆隆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的內容。
一路上，他感覺到各種疑惑、驚愕的目光。
他長吸一口氣，決定回去就給林嘉一巴掌，太特么嚇人，太特么不是東西了！
這時，行政助理袁珍疑惑的走來，一眼就瞧見形色狼狽兼具刺鼻氣味的中年男人。
「那咱們今天就到這。」方卓沒糾結這個事，「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來易科上班。」
「噢，噢，這樣啊。」孔豫茫然應對，往右走出幾步瞧見牆上「挂號網」的公司名稱，只覺後背黏糊糊的格外不舒服。
「嗯，這和*圖*書樣啊。」方卓思考了幾秒鐘，「林嘉這麼對你，我認為你可以回去之後藉著這個機會給他一巴掌，你覺得呢？」
他們以及更多觸覺敏銳的人都意識到挂號網的小方總在上面有人，不然不會這麼快得到行業相關的監管風聲。
方卓笑道：「我怎麼敢拿這種事開玩笑，你下回要是帶了個能用的打火機進來怎麼辦。」
孔豫鬆了口氣，繼續沿著走廊往外走。
11號，不知怎麼算是個「沒完」法，恆隆23層風平浪靜，再無前兩天的小伎倆，連奧迪車輪都是活力滿滿的等待新征程。
方卓最近一段時間從來沒有在凌晨1點鐘之前睡過，自然第一時間看到了簡訊。
遵紀守法是每個公民的義務，也是每家公司必須堅守的底線。
人家挂號網響應的是政策號召，自己對著乾的小動作還屬事小，萬一方卓趁機弄個輿論大風波就得不償失了。
他無聲吐了一口氣，剛邁出一步又鬼使神差的向前台問了句：「方總平時抽煙么？」
方卓點點頭，好奇道：「我要是報警了，你怎麼辦？」
方卓突然展顏一笑：「騙你的，我不抽煙，哪來的打火機。」
現在，八家風投里沒有任何人認為方卓是好相與的人！
「你知不知道我隔壁還有一家公司叫易科，是做音樂播放器的，已經拿到IDG和今日資本的1000萬天使輪。」方卓接著往下說，「那邊缺開拓和整合渠道的人，你如果願意，易科可以給你同樣的薪和_圖_書酬，但肯定會累一些。」
不過，考慮到對方的心情和行業預期帶來的衝擊，方卓給予了老父親般的寬廣胸懷，代入到對方的立場上有著深深的理解和包容。
這一次出自「國家信息化領導小組」的指導意見明確了這一點，但隨著互聯網發展的波濤洶湧，行政層面的多部門監管將會迎來越來越大的挑戰。
也就是說，地方衛生部門有權利管轄地區所屬的這一類型企業。
前台這兩天經受的鍛煉比較多，不假思索地答道：「抽啊。」
挂號網的總裁辦公室里，孔豫彎腰撿起塑料桶，連聲道歉。
她嚇得連連後退。
前台強忍心中驚懼的指了指：「右邊直走就能看到。」
怪不得林嘉鬥不過方卓，格局，格局擱這呢！
九點半鍾，方卓把編輯許久的長簡訊發給八家風投與挂號網的對接領導，聲聲泣血，字字珠璣，真心實意的盼望大傢伙能摒棄前嫌，通力合作，尋求企業健康發展的新模式。
「你會真點燃汽油嗎？」方卓擺擺手，問了一句。
他結巴道：「呃，方、方總……」
孔豫聽見這一聲也停下腳步。
等到10號傍晚，一個由多部門牽頭旨在促進線上醫療行業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突然」出爐，也即意味著一切都塵埃落定，因互聯網發展而來的線上挂號乃至更長遠的線上醫療概念引來行政層面的規範管理。
他當即表態道：「方總，我願意去易科，我願意從零做起，相信您能帶著我們做出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