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反覆思量，捻滅手裡的煙，索性一把擦掉白板上的名字和線條，直接歸零，認識的人可以都問一遍，但暫時就把自家姿態放低放低再放低，直接從這片陌生市場的熟悉元素入手。
「怎麼樣？史密斯收了嗎？勞森呢？」
鄭丹銳聯繫到王風益，授意後者把情況搞清楚一些，順便再查查挂號網的賬目狀況。
方卓點燃一支煙，一邊在房間里轉悠，一邊思索有沒有能搭上渠道的人。
楊琬也跟著補充道：「畢竟我們的M1和Ipod沒有硬體上的差距。」
要說華僑，鄭丹銳這種人就算他自己不認識，身邊總該也有能搭上話的吧？
潘犇心裏吐槽，不僅應下，還看出來方卓的趕人意圖，他知趣的告辭離開。
方卓笑道：「知道了，鄭哥還怕我不回去不成？」
潘犇默默點頭，這些情況都會向熊曉鴿彙報。
方卓蹙眉，覺得是不是應該把熊曉鴿喊來紐約，本人來的效果沒準能促使史密斯用人脈來推薦M1，但熊曉鴿明知道這一趟的關鍵性，他為什麼不來呢？
「楊琬上回說本地有唐人街，關錦，你打聽打聽紐約有沒有著名的華僑商會。」
「那你朋友呢？有沒有認識的？」方卓又問。
王風益自然知道情況，人家方卓飛去美國是開拓市場呢，卷什麼卷……
鄭丹銳「嗯」了一聲，狀似隨意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國？」
這個二次勸說的方式嘛……
鄭丹銳又反問道：「怎麼？話傳來傳去的到你那，變成什麼樣了？」
「鄭哥，幫個忙，你認不認識紐約或者美國這邊有影響力的華僑？」方卓一點都沒客氣，簡明扼要地說了下自己面臨的情況。
楊琬：「互聯網荒漠地帶……我們現在的發展挺快的。」
「今晚看看能不能找到聯繫方式，可以的話，明天我就拜訪一下本地幫會，啊不，本地商會。」
方卓又自顧自的思考了一會才拿出手機，今天第二次的打給鄭丹
和圖書銳。
「我們現在是要做什麼？是要搶在競爭對手反應過來之前把貨鋪出去，正常流程申請，黃花菜都涼了。」
IDG的熊曉鴿先擱置，極其懷疑他和這位史密斯存在某種競爭關係或者IDG內部有微妙狀況沒法出現。
方卓把自己認識到的人在心裏過了一遍，似乎沒有太合適的人選，他們每個人都可以延伸出不同的網路，可相較於此時的紐約又都鞭長莫及。
時間都沒過一天，從江蘇省調研信息化建設歸來的鄭丹銳鄭組長也知道了這個消息，心裏立時就一個咯噔，方總裁呢？那麼大一個方總裁呢？
國內曾經投資過自己的風投，紅杉不清楚易科的投資，現在關係仍然有些緊張，其它數家則有保持著更高的怒氣。
「你這就給楊琬打電話，收集下信息。」方卓支使道，「然後早點休息，明天事情估計也多。」
如此虛驚一場，方卓的行蹤確定下來，人家正老老實實的在紐約考慮如何用產品打開市場。
「好，我這就給楊哥打電話。」關錦連忙回應，又問道，「他們能幫忙嗎？」
然後，周梓森知道王風益和方卓的聯繫比較緊密就把電話打到了他那裡，懷疑姓方的是不是捲款潛逃。
「美國的連鎖商超沒有進場費，似乎不僅僅是沃爾瑪，其它的商超也是這樣。」年輕的員工翻了翻手中的小本本，「不知道問的數字準不準確，沃爾瑪是收商品銷售額的1.5%作為傭金，說是流程很透明，那我們能不能直接走正式流程申請成為它的供應商呢？」
鄭丹銳哈哈一笑啊：「我就沒往那方面想。」
房間里一時沉默，關錦盯著白板上的字發獃，潘犇則琢磨IDG內部有沒有什麼資源，他當年有在美國這邊實習，後來加入中國區，這裏認識的人實在不多。
打擾了。
IDG的熊曉鴿同樣不相信方卓的商業道德，直接聯繫了安排在對方身邊ｍ•hｅｔuｂoｏk•cｏm.ｃｏｍ的潘犇，結果……溝通很順暢，方卓就是手機號沒開通國外通訊業務，算上越洋航班時間失聯了三四天而已。
「我怎麼可能認識。」鄭丹銳心裏還對方卓有疑慮，如此答道。
這一趟因為從中國區的IDG拿錢了，所以，方卓這話現在也算是知會資金的使用變化。
為什麼是「又」？
方卓原本是想過一陣再回國，可考慮了一下，覺得也有必要親眼看一看P1的狀況，免得這個大事有岔子，回答道：「下周回國。」
方卓搖頭：「不知道，試試看，都是同胞嘛。」
「產品是好產品，只是缺個進入市場的渠道。」方卓伸手又在白板上「渠道」兩個字上畫了圈，他摩挲著下巴，「倒不用完全悲觀，沃爾瑪這種超級商超進不去，線上亞馬遜的供應商已經在申請。」
方卓示意往下說。
有位員工舉手發言道：「方總，今天上午的時候我們問到一個情況。」
「好。」方卓答應的很痛快，這是好事啊。
「方總，聽你說這位史密斯不看好mp3播放器，那沃爾瑪的勞森又為什麼不願意呢？」楊琬思考的比較慢，習慣聽到更分明的信息再深入思考。
這美國，這紐約，人生地不熟，拿著電話打了兩次史密斯給的聯繫方式，結果對方接了一次表示拒絕後就直接不接了。
王風益得到這種反饋，心裏更是打鼓，不光挂號網，自己跟著投了易科呢，方老弟不會真坑這一筆就走吧？
潘犇和方卓從IDG出來就兵分兩路，先是弄清楚勞森在沃爾瑪的職務是採購辦公室主管后以IDG員工的身份去拜訪了他，隨後又在傍晚試圖二次勸說史密斯。
另一方嘛，渾然沒太把這個當成事，方卓一門心思的考慮著如何把M1放進沃爾瑪。
方卓默默在心裏算了算，319的售價，1.5%的傭金也就是4.785美元，換為中國幣就是40塊錢，還不到國內市場https://m.hetubook.com.com分給一線員工的提成數。
他心裏沒有放鬆警惕，嘴上淡淡地說道：「不是，我是考慮讓挂號網在年底出個成果報告，所以問問你。」
不知道能不能七繞八繞的找到關係。
鄭丹銳的第二個想法是——這位做得出來這種事！
就在易科的紐約之行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情況時，中國國內忽然有人發現方卓不見了。
方卓算了下時間，下周回去一趟沒什麼問題，看看中端產品P1，聽聽國內市場狀況，也是很重要的工作。
方卓倒是沒有太意外，他點點頭，伸手擦掉白板上「潘犇」的名字。
「來來來，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大家集思廣益，看看怎麼搞定沃爾瑪。」
「沒有，史密斯在我流露這個意思后就送客了，勞森也沒給我什麼說話的空間。」潘犇有些沮喪地說道。
「沒有一位全球知名風投高管的居中推薦，我猜在這位勞森眼中，M1隻是互聯網荒漠地帶做出來的莫名其妙的東西，畢竟，我們國家在這裏的上市公司市值加起來都比不過蘋果。」方卓換到對方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首先是達晨創投的周梓森，他給方卓打電話發現關機，詢問挂號網的辦公室又表示不清楚行程。
兩邊的溝通完畢，只是，一方的心裏仍舊有些忐忑，萬一是最壞狀況，挂號網這樣一個覆蓋相當市場的醫療預診網站會讓個人政績出現一個很大污點。
鄭丹銳鬆了一口氣，有明確時間就好。
這可人受寵若驚，原來自己在方總心裏也算一號人物。
挂號網的拒絕讓王風益著了急，一方面讓易科迅速聯絡方卓，一方面又給IDG的熊曉鴿打電話詢問狀況，如果不是情況密切，他是不願意聯繫這位同行的。
方卓：「……」
關錦點點頭。
晚餐一起吃完，方卓讓楊琬帶著員工們出去逛一逛，也算開拓下眼界，自己則是帶著關錦研究起當下的情況。
上海的申新科創嘛，成立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多久，王風益能影響的多在體制內。
「你挂號網年前的榮譽別忘了，下周回來，正好見見領導。」鄭丹銳再次旁敲側擊地說道，他現在已經知道三家風投再次投了易科，方卓這傢伙手上有錢。
鄭丹銳暗搓搓的點了一下：「我朋友倒是有想抓的，早晚得抓回來。」
周辛背後的科大？許柯登背後的交大？
可他打過去也是關機，再詢問易科時得知方卓是飛到紐約，暫時沒有聯繫，再一思索周梓森的話便也有些心驚，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跑了吧？
他稍微向挂號網表示了看看賬目的意思，立即就被常務副總裁周辛拒絕。
就是方卓的M1被IDG高級副總裁史密斯不看好的這天晚上，他聽到潘犇的轉述，哭笑不得的用新號碼打給了鄭丹銳。
IDG的全球高級副總裁史密斯是熊曉鴿的好朋友——方卓現在有點懷疑這個說辭的含金量，他沾沾自喜的投資眼光讓方卓境況變得有點尷尬。
房間里的小團隊一陣討論，新的一線信息出現不少，但對於解決沃爾瑪的進場問題於事無補。
跑路了？！
他語氣自然的甩出一個小榮譽：「好的，你回國給我打個電話，今年能讓挂號網評個上海的先進單位。」
等到關錦出門，方卓又對潘犇說道：「你再去溝通一下老熊，就跟他說，他要不能發力，IDG這次投的400萬又打水漂了。」
潘犇：？
原來我還是那個能被隨手抹去的小角色！
方卓沒敢做出上門堵人的熱情舉動，生怕再搞出什麼狀況出來，畢竟，這邊的槍支管理很寬鬆，萬一造成誤會，一個激動之下讓自己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就太憋屈了。
「如果我們的線下達不到目標，線上也是一部分成果，但那意味著宣傳投入的進一步加大，單純憑藉亞馬遜的售賣發酵可不行。」
鄭丹銳「好」了一聲，結束這通彼此都有那麼一點點尷尬的通話。
這會一個人，腦子反而慢慢清醒https://www.hetubook.com.com下來，複雜的事情要簡單化，要能拉到自己擅長的層面上用豐富的經驗來解決問題。
前陣子的風投圍攻還讓人記憶猶新，這申新雖然有簽「一致行動人協議」，可保不準會變節，誰知道是不是趁著老闆飛到國外，要來個趁虛而入啊。
可是……
晚上八點鐘，潘犇來訪的時候，房間白板上已經寫了若干個名字以及不少混亂的線條，令他驚奇的是，上面居然還有自己的名字。
旁邊的關錦開口把這個數字說了出來，大家都覺得能進這個超級大賣場確實很不錯，既有大批量的顧客，也有相當好的利潤空間。
鄭丹銳心思比較多，對方平時都是「鄭組長鄭組長」的喊，一飛到外面就變成「鄭哥」，這是什麼意思？代表著一種新的精神和生活狀態？
「我在紐約呢，鄭哥，咱們之間難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方卓不無抱怨地說道。
方卓一窒，確實可能是中間傳話有問題，他想了想：「行，沒問題，別看挂號網不賺錢，數據還挺多的，有些問題很值得研究，我先讓公司寫份有含金量的報告。」
他吸了一口氣，重新點燃一支煙，默默思考商會華僑資源以及能否有更緊密的聯繫。
「一時半會的很難改變別人的認知。」方卓沉吟，「而且，我們還是小公司，估摸著在人家眼裡就是小作坊。」
「沃爾瑪要是真這麼收費，那可真是做善事。」方卓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傭金有點過低，搖頭道，「你們再調研調研這個情況是否屬實，另外，那個正式流程的申請也可以搞，但它的時間很難和咱們的目的匹配。」
「我知道，誰都有這顧慮，鄭哥了解我，肯定不會有。」方卓如此說道，「嗯，我下周回國。」
這是他下意識的第一想法。
他親自打電話，驗證了無法聯繫到方卓的事實，心情愈發沉重，這傢伙真的捲款跑路去美國？那邊可沒和國內簽引渡協議呢。
方卓自己思索不出來結果便召喚同伴，試圖聽取更廣泛的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