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估摸著要這麼屢次接風下去，以後都得沒完，到時，合肥這邊也難搞，別弄成對方以為不接風就是不重視自己。
「我是一心來合肥搞建設，搞發展，相信咱們省里市裡也是這樣想，那我也有啥說啥，以後這種形式就不用了，我寧願去廠里多問問員工需要什麼。」
前者是合同主體不能改變，後者呢？
羅明華是個做實事的人，他在車裡寒暄幾句之後就聊起冰芯的進度。
儘管知道地方上重視，可有的形式得調整下。
羅明華等他們走了之後也沒迴避這個事：「方總，不光是你們項目缺人才，我們省里市裡都缺相關的專家和人才，這次我真的以為冰芯是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幫助。」
羅明華知道中芯有這麼一回事，被起訴了嘛，然後呢？
方卓點點頭，語重心長地說道：「許老師，你說的很好。」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方總是不是有什麼新的需求不太好說，藉著這個事才過來。」
羅明華沒有介意，笑著讓司機轉向，駛往中科大。
「我們一定加強認知，加強學習。」羅明華苦笑道，「平時的機關報紙確實沒看到這個事。」
沈南鵬：「啊？為什麼？」
冰芯總裁上了秘書長的專車，助理則坐在後面的車裡。
彼此沉默，彼此對視數秒。
不過，隨即想到對方的職業屬性，也能理解這份面不改色的功夫。
方卓大笑，調侃道：「這麼簡單嗎？」
同時，他們也密切關心起易科的上市之路。
事件當事人如中芯、高盛他們最為敏感，次之是受衝擊的冰芯、上海領導等，再次之的是行業和一些媒體，合肥這邊隔著好幾層……又缺乏真正敏銳的專家內行。
「不會的。」方卓鬆了口氣，說道，「政策早落實，工作早完成，我們開心，市裡也開心。」
人才政策、教育扶持、交通規劃，這些都被羅明華言之有物甚至有些彙報式的聊到。
方卓調整規劃，盡量簡約的說起這件事所影響的方方面面，然後才讓法務繼續介紹兩份ｈ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需要補簽的條款協議，待到最後，他又把兩次董事會的概要說了說。
「我是電科研究所的許宗玉。」專家報了家門。
明確的說，這種培養方式肯定有違胡正明所簽署的競業協議，尤其在中芯被台積電起訴的情況下，更得提前做好安排。
方卓沒磨嘰，開場之後就打算讓法務來解釋條款與協議的意義。
方卓提出思路，法務研究條款，學校幫著落實，總之，有困難就找方法，以中芯被訴作為前車之鑒，盡量從流程上解決問題，最起碼是降低一部分風險。
別人小虧，我破產。
另一邊，羅明華乘車回到辦公室，他沒下班，立即找專家來開了個小會，試圖評估方總這次的來意以及他所說的事。
這樣聊下來，專家們面面相覷，羅明華也破了功。
他茫然的看了眼面色如常的秘書長，眨眨眼，忽然有點明白這個和昨天車裡一樣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合著不是智珠在握，是壓根沒懂啊。
羅明華露出一個真誠的笑容：「方總這話說的對。」
啥？
「這些話出去就不要和別人說了。」方卓給了忠告，也不理這位專家僵住的表情，看向羅明華秘書長，「秘書長，你可能有些誤會我的意思，關於中芯的事，高盛集團、德意志銀行、IDG、DCM乃至我，都有一個一致的評估，會對國內半導體產業產生衝擊。」
臨近中午，方卓依舊婉拒了午餐，驅車前往科大。
專家們默默的走出會議室。
說起來，那些常被行政關注的《人民日報》等官媒確實還沒怎麼報道這個事，可能是想觀察觀察情況再給分析。
可是，沈南鵬突然接到高盛的推遲建議。
胡正明教導冰芯員工不行。
因為易科的上市計劃，也因為徐開偉親眼看到德銀、DCM他們的意動，高盛內部經過綜合考慮，提出了一個建議。
一位合格的人才在科大從基礎培養到堪用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他飛來前就是打電話想讓吳宏全接機，順道就和-圖-書晚上吃飯一起聊了，沒想到故鄉太過熱情。
方卓喝了一口水，有些奇怪地說道：「中芯事件最近也有不少分析，這個好像已經有一些報道……」
中科大這邊則會設置一個成人教育的研修班，面向廣大社會對集成電路感興趣的人張開懷抱。
次日上午，羅明華提早上班，迅速處理手上的工作。
「中芯和冰芯不是競爭關係嗎？中芯被起訴，冰芯是不是發展的更好了？」
「未來可能有困難，但這樣的項目註定不會一帆風順，我心裏有這個準備，本來是可以傳真或者打電話過來，我之所以自己過來一趟就是怕市裡沒做好這種準備。」方卓坦然地說道，「我要當面把這個利害關係、項目判斷說清楚，咱們之間不要心存嫌隙，不然工作就更難做了。」
按照高盛的安排，路演是從香港到新加坡再到美國的數座大城市。
羅明華扭頭對三位專家說道：「咱們所里辛苦了，這個會議先這樣，你們先回去吧。」
方卓打算侃侃而談的專家，直接問道：「怎麼稱呼？」
他真不是開玩笑。
羅明華稍有驚愕，隨即笑道：「行，方總，說實話，我們就怕招待不周，沒別的意思。」
下午四點鐘，方卓匆匆抵達機場。
「方總，項目有什麼需求就提嘛，中芯這次的事不是對咱們來說也有利么？」這時，一位專家趁著冰芯的法務拿材料的間隙，開口說了句。
他思索兩秒，斷然拒絕道：「秘書長，接風宴就不參加了，我晚上去科大聊聊他們學院的事，這對冰芯的人才儲備很重要。」
方卓等著秘書長往下說。
專家覺得說到總裁心裏了，笑著繼續聊起來冰芯大好的前景。
他又說道：「也怪我，昨天我真以為這件事影響不大。」
許宗玉露出笑容。
晚上吃了頓科大的接風宴……
說實在的，從確定項目落戶到現在也有一段時間，這合肥的熱情卻絲毫未減，歷久彌新，真的讓人受寵若驚。
這種猶豫沒有持續太久，攜程很快就做出推遲上https://m.hetubook.com.com市的決定，從2003年的12月調整為2004年的1月或者2月。
方卓懵了。
徐開偉說道：「路演，路演，一路上演過去嘛，方總就把上次董事會上對我們的推銷拿出來，那就八九不離十。」
他從方總平鋪直敘的兩次董事會描繪中聽到了波詭雲譎。
方卓耐心聽了半路，忍不住說道：「秘書長，中芯的事你聽說了嗎？」
羅明華主持這個小會開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又召來出任冰芯董事的合肥國投吳宏全，和他商量了一下情況。
「台積電是在美國起訴的中芯，這能成功嗎？是不是嚇唬？」
「秘書長，這趟過來呢，一個是有個國投的棘輪條款要補簽，另一個是簽個VAM協議，免得到時有什麼意外情況。」
方卓開口說道：「這個事對我們冰芯確實有一定的衝擊，但我對這個項目仍然有信心，今天本來想通過合肥國投的吳宏全董事來大家聊聊這方面。」
「因為易科要上市。」
「相比較把企業做起來，這確實不難，有的總裁可能不善言辭，但我相信方總不會有這樣的顧慮，所以，我對易科的路演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徐開偉認真地說道。
上午九點鐘，他和三位專家、冰芯董事吳宏全一起在會議室迎來冰芯總裁方卓與他的法務。
相較於全國經濟和金融中心的上海，合肥這個排不上名的省會確實在工作作風上有很大的不同，方卓不想花精力來適應這個，也就只能直言不諱。
方卓簡簡單單地答道：「還好。」
他完成冰芯股東們半推半就的整合，立即就飛到了合肥。
別人恐懼，我貪婪。
這天晚上，方卓乘坐航班返回上海，將會不停留的直接從機場飛往香港，進行易科上市IPO的第一次路演。
「徐總這次也一起到香港？」方卓對徐開偉的出現有些驚奇，「是那邊有項目要投？」
方卓痛快的和秘書長告別，約好第二天上午九點見面開會，隨後便帶著助理直奔科大的領導辦公室。
高盛方面ｈeｔubooｋ•ｃｏm•cｏｍ的回答讓沈南鵬猶豫起來。
冰芯本身在合肥正在搞樁基工程，沒什麼好說的，但本地圍繞這個項目的承諾內容確實有很多需要落實。
這一趟過來本想是能見到胡正明本人，可是，這位權威專家在美國臨時有情況，推遲了來華的時間，所以，方卓在科大的重心就變成己方項目的人才培養。
方卓已經明白問題所在了，這是水平的差異。
方卓不知道要和自己割袍斷義的熊曉鴿在背後既有很高的評價，也有小小的詆毀。
攜程的董事長是沈南鵬，按照計劃，攜程極可能在12月份完成上市敲鐘，整個公司也都在積極籌備這個事。
攜程和易科既沒有業務往來，也不是競爭對手，他們上市就上市唄，怎麼讓自家被建議推遲。
他心裏有些迷惑，不太能清晰的判斷年輕總裁的意思，但也不敢怠慢，面色不變地說道：「好的，方總，明天我喊上吳總，咱們一起聊，今晚有個接風宴，你吃過先好好休息休息。」
方卓暫時也沒把希望寄托在這方面，這當然要做，但他更想要的是台上胡正明、台下冰芯工程師式的培養，還得注意規避這種方式所蘊含的法律風險。
「羅秘書長，太客氣，太客氣了。」
「我們建議攜程推遲上市時間，最好是明年的1月底或者2月份。」
科大這邊的事其實更為重要。
12月3號，合肥國投和冰芯完成條款補簽，成為最後一位如此操作的董事，其他家早在方卓提出后就確認無誤的簽署完畢了。
「沈總，考慮到納斯達克對中概股的印象，也考慮到易科上市的良好前景，我們認為它的上市可能會提振一些市場的信心，這有利於攜程股票的發行。」
沈南鵬：「？？？」
方卓點頭，連連道謝。
方卓對這個倒是完全不知情，他就懷著一絲絲的緊張和一乃乃的興奮抵達了香港。
大約半小時，專車抵達目的地。
「不客氣，正好我有事從這裏走，聽到方總要來，那就一併嘛。」羅明華笑眯眯地說道，「省里市裡都很重視項和-圖-書目，這也是確保第一時間的溝通，方總，你呢，有事也別怕麻煩，直接找我就行。」
方卓在機場等到了自家團隊和徐開偉帶領的高盛團隊。
可再一想，合肥這樣的內地欠發達省會，也不能強求什麼。
方卓都有種自己是什麼大領導的感覺了。
「算是吧，主要也是聽聽方總在香港的路演。」徐開偉笑道。
方卓對不懂的事向來謙虛：「那我可得好好向徐總請教了，我之前從沒路演過，雖說也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可帶著公司上市真是頭一遭。」
別看高盛、DCM他們雖然最終被綁在冰芯這條船上，可好歹也是立即反應過來試圖施加壓力的，人家都是享譽全球的投資機構。
如果這麼一批員工暫時不入職冰芯，先在中科大以社會人的形式進行學習，到達某個階段後下崗員工再就業的入職冰芯，這樣還違背胡正明簽署的競業協議么？
這麼一回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不是提給易科，而是提給同樣有上市計劃甚至時間可能趕在前面的攜程旅行網。
因為登機前有電話溝通，所以，合肥這邊依舊派人來接機。
怎麼不是這樣這樣，而是那樣那樣？
如此如此，這位秘書長的心情才算稍微安定下來。
然後……
羅明華也等總裁往下說。
「方總，這個項目不光是為了咱們家鄉的發展，也是為了國內半導體產業的發展，不容易啊。」羅明華感嘆道，「高盛他們肯定使了很多手段吧。」
這邊倒好，愣是給了個截然相反的結論。
方卓如此猜測著合肥這邊的遲鈍反應，又簡單說了說已經和其他董事達成的一致，最後還推薦了一些對這次事件有切實分析的國內外媒體。
方卓：？
羅明華點點頭：「聽說了。」
「咳。」
方卓落地才知道又是這位在市裡能排上號的大管家來接自己。
今天會議確實有點超乎他的想象，哪怕對內里的細節不熟，總體的判斷方向得有啊，台積電的動作不是昨天發生，這都一周多了。
又接風宴？
沒懂你倒是問啊，這都是什麼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