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臉上掛上一絲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就好似——啊對對對，是有這麼一回事，但也沒那麼嚴重。
「哎，哎，倪總，你又教方總什麼呢？」熊曉鴿和張大中這樣以前不怎麼接觸的企業家交流了一番，回來就瞧見倪總和方總碰杯喝酒。
倪潤峰長出一口氣，點了頭。
「方總，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突然對連鎖電器這麼感興趣？」張大中的一番介紹動作只是隱晦的表達態度，沒有多說八卦，「之前我聽說方總一直都是做互聯網。」
嘿，巧了，也就湊合。
「這、這……」林東峻有些茫然。
！！！
這兩者都讓他有更強的成就感。
鐵打的老闆，流水的高管。
方卓覺得想挖高管一定得把這個情況剖析的清楚，一定要讓他們看看可以預見的未來，創維到底是不是家族式管理，日常接觸的高管比誰都清楚。
這是創維副總林東峻兩天之內的行程，可謂相當忙碌。
倪潤峰悄悄看了方總一眼。
倪潤峰聽完方總的細細分析，尾巴骨一股涼氣直衝天靈蓋……
從深圳到香港再飛到北京。
張大中微笑著俯瞰總部下面的風景。
「嗯，人嘛，都是這樣，即便你和張學繽聊家族企業，他肯定也只是聽聽，心不涼一涼，就是分不清這企業到底有沒有姓。」方卓慢慢說道，「張學繽看不清，你幫他和他們看一看。」
電話全部打完，副總裁表示會想辦法進行溝通。
中午氣氛很好，尤其有王風益這個酒局交際花，大家都開懷暢飲。
區域性連鎖電器，全國性連鎖電器，這是近幾年來競爭從激烈到慘烈的市場。
方卓微微一笑：「這次來的匆忙，下次還是把酒水也帶上，張總，你有空到上海的話一定要到我那去，嘗嘗我藏的酒。」
24億的純現金，這是讓整個家族都花之不盡的錢，也能讓張大中從慘烈的市場競爭壓力中擺脫出來。
倪潤峰答道：「我想著反正都接觸，那就也hetubook.com.com
問問他，但他比較堅決的回絕了。」
那這對有志於商業版圖夢想的高管來說有什麼意思？
「現在這種局面，原本掌控創維的家族管理層意外崩塌，高管們肯定會上位，但這種上位又能持續多久呢？」
張大中默默點了點頭，這倒不是提前了解，而是永科地產有邀請國內連鎖電器品牌入駐他們即將開發的商業地產。
酒過三巡，方卓和老熊換了個位置，坐到倪潤峰旁邊。
還是微笑吧。
他試圖撥打大中電器董事長張大中的電話，但一直無人接聽，隨後又把情況反饋給香港方面的姐姐，最後則向創維的副總裁張學繽彙報。
張大中笑著舉杯，臉上表情沒什麼異樣。
倪潤峰若有所思，忽然感受到一個真沒注意到的點。
湊合信任。
然而，當林東峻到達大中電器的總部卻得到一個意外的答覆。
方卓扭頭對踱步到自己身邊又出聲幫自己認人的張大中笑了笑：「張總對他們很熟？」
等到中午，幾方合流，這個飯局酒局就格外熱鬧，張大中臉上的笑容也頗為明顯。
方卓嘆息道：「確實，口碑很重要。」
倪潤峰是懷揣著激動之情來到大中電器的。
「獵頭接觸的怎麼樣？你接觸的怎麼樣？」他問起挖人的情況。
方卓略一沉思，問道：「你難道連他也接觸了？」
「這樣的話，他的臨危受命恐怕在林衛萍的掣肘下就沒法如臂使指了。」
但換句話說，職業經理人值得信任么？
花甲之年的企業領導人往往都有類似的特質，這一點同樣在倪潤峰身上也有看到，他們對企業的堅持會比職業經理人更多。
林東峻很愕然：「那和我們創維的合同呢？」
那林衛萍手裡握著人事大權，家族和職業經理人的信任在如今局面下恐怕也很脆弱，被方總這樣一攪和……
百分之九十都不會。
方卓放下酒杯：「張學繽么？他承受的輿論壓力要大的多，畢和圖書竟，看起來黃家是要把擔子先交給他。」
「是啊，它的掌門人是沒法來親自來見張總了，我們能。」方卓一笑。
兩人站在窗邊交流的聲音比較小，會議室里則是IDG、易科和大中電器團隊關於收購價格的探討。
而關於電子商務，張大中確實不了解，只是一些泛泛的聽說，那便更沒法在互聯網風雲人物的面前聊，不然只能露怯。
而就在林東峻一行人離開大中電器總部的時候，樓上正有視線打量他們有些頹唐的身影。
「那位是林東峻，是創維的副總兼任營銷副總經理。」
現在要做的只是跑跑腿的工作而已。
他當然不可能費心去管大中電器，像張大中這種創始人想必也不會瀟洒的拿了錢就能徹底放下。
張大中自覺如果是40歲，一定不會動出售的念頭，一定要拼出一條血路。
作為深切感受到這一點的大中電器掌門人，張大中聊起這個能聊一天一夜，當然，他現在不能在意圖收購己方的方總面前聊，不然就是自砍一刀。
「我們董事長出差了，暫時還不確定什麼時候回來。」
「張總，如果你這幾年感受到來自國美、蘇寧、五星、永樂等等品牌的壓力，那不妨把目光從這個市場跳出來，試試看看新興的行業。」
「是要謹慎，但，張總，你也要看到我們的誠意。」方卓微微點頭，「包括這個購銷合作，創維給的我們都能給，創維不能給的我們也能給。」
大家可都看在眼裡呢！
五星電器，意圖海外上市的五星電器，但壓根沒有下午去見的安排。
「連鎖電器是個慘烈競爭的市場，線上的商務則有光明的前景。」
就算張學繽顧全大局忍耐下來，其他的人呢？
但除了路途遙遠、飛機餐難吃、多開幾次會，他精神上還挺飽滿，畢竟大的戰略方向已經確定，國內的四家電器零售商都有掌門人的表態，會簽訂購銷協議。
此誠危急存亡之秋，職業經理人是用https://wwｗ•heｔｕｂook.coｍ•ｃom也得用，不用也得用，但過了這個關頭，一向掌握企業權利的家族會繼續讓渡管理經營權？
高管拿不到這兩項就很難大施拳腳，而出事的黃家恐怕也不希望企業這個階段大施拳腳，只想平穩度過，等待己方的權力回歸。
至於，經過這次風波的黃家到底會不會再尋求回歸掌權，相處共事的高管們同樣也比誰都清楚。
長虹從等離子改換門庭的第一批液晶電視產品已經下線，這批產品的市場反饋將決定倪潤峰後續工作所能爭取的支持力度，更大意義上來說，也是企業戰略轉向能不能走好的第一步。
「像今天你來之前，黃總的妻弟代表企業來找大中籤訂原本應該十拿九穩的購銷協議，這明面上也算是立功吧，要是我，我不會讓這樣身份的人在這樣的時候出來立功。」方卓娓娓道來，「這回和黃總一起出事的還有他的親弟弟，涉及的是整個黃家，按照香港法律，他們以後都不可能擔任董事的職務。」
「我親自給三位高管打電話，反應一般。」倪潤峰皺眉說道，「現在創維這個樣，他們都覺得這種時候離開太難聽，口碑不好。」
方卓吸了一口煙，反問道：「上海的永科地產張總知道吧？」
「熊總是老朋友，倪總、新姐、王哥也是老朋友，平時其實少有聚在一起的機會，今天還結交了新朋友張總，我的心情啊，高興。」方卓樂呵呵的舉杯，「來，大家隨意，喝酒喝心意就行，下午還有事。」
張大中莞爾。
一是激動于長虹產品的渠道拓展。
按照現在的局勢發展，明年乃至後年，前面的大品牌併購整合完畢，大中電器如果走不到上市那一步也難逃被收購的命運。
家族企業能信任職業經理人么？
由倪潤峰率隊的長虹和怏怏離去的創維團隊不同，他們沒受絲毫阻攔的見到了張總和方總，要談一樁大型商業購銷協議。
但自己今年已經59了，又能在市場上再ｍ•ｈetubooｋ.com•ｃom戰幾年呢？
二是激動于奮力挖同行的牆角。
他笑道：「倪總啊，你可別教他了，方總軸得很，你再把商海浮沉的那些事和他說，他以後指不定又悟出什麼險惡道理。」
熊曉鴿也舉起酒杯：「隨意隨意，下午還得去見五，咳，方總啊，說實在的，你們易科貯藏的茅台是真不賴。」
「那就再加把勁吧，這方面還有個問題。」方卓又給出建議，「溝通交流的時候最好聊聊這個企業到底是家族化管理還是依靠職業經理人。」
「是的，張學繽是臨危受命。」倪潤峰說道。
張大中先點頭，后問道：「不能給的也能給？」
張大中再一次聽到這幾個壓在大中電器上的名字，又是一陣心塞。
「這樣吧，合肥美菱的總經理職務你不方便動，我來找領導做做工作，該大刀闊斧就大刀闊斧，那邊是家族企業，這邊可不是，而且也有相對獨立的自主權。」方卓喝了一杯酒，攬下了一個活。
先前其實不用張大中介紹，方卓也知道黃總之妻林衛萍就掌握著後者，這種時候，她原本握著的權力會放手嗎？
大家一起喝了一杯酒，氣氛仍舊其樂融融。
方卓繼續說道：「當然，張總也說的沒錯，我這一趟過來不是出於連鎖電器的興趣，還是基於互聯網新時代的發展，電子商務是個很不錯的命題。」
隨即，他又肯定地說道：「張總一定知道。」
「股權在那裡放著，黃總又是創始人，他妻子一系的人沒法律層面的問題，現在就開始露面，你說，這家族式企業能長久的相信職業經理人么？」
「他的姐姐是黃總的妻子，黃總的妻子林衛萍在公司負責採購和行政人事。」
企業有兩項很重要的權力，財務和人事。
「先花大代價，千金買馬骨，挖一個張學繽嫡系的中高層，再放出你和張學繽等高管的親自接觸。」
「永科地產就和互聯網扯不上關係，冰芯想必張總也聽過，那個同樣如此，至於這連鎖電器的市
hetubook.com.com場嘛，恕我直言，競爭不可謂不慘烈，我先前也說過，即便張總同意收購，這個經營權也還是你的。」方卓重申立場。
倪潤峰聽著方總輕淡的語氣，只覺天靈蓋的涼氣又往下躥了回去。
不過，實際上，這種事不是非此即彼，制衡和發展都很正常，可也得看是什麼局面。
王風益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這熊曉鴿順口就把方總的「下午還有事」給接上了，真特么是個狗托。
「喔，倪總也到了，張總，倪總的長虹產品也有很不錯的品質，反正都是購銷，和誰簽不一樣呢。」方卓瞧見樓下又停住的幾輛車，看見了兄弟企業掌門人。
俗話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
他覺得方總一定是做好功課來的。
「唔，提了提，可能程度有點輕。」倪潤峰實話實說。
或早或晚而已。
「但是，老倪，你有沒有把這個事掰開揉碎了和他們說清楚呢？」方卓話鋒一轉，「人才是企業的根基，我們不是讓他們現在立即拋下責任出走，而是在未來一兩年都歡迎他們的到來，那時候這個事在業界的影響已經平息，不會有什麼背叛之類的風言風語。」
「那當然得他親自點頭確定，林總，你也知道的，我們大中電器比較大的決策都必須董事長同意。」負責接待的經理拿出慣例。
倪潤峰：？
張大中沒有拒絕，只是笑道：「談談看，方總，這種事都不應該急。」
只是，見過方總和張總，長虹和大中的合作談判是在隔壁會議室，沒有和收購事宜混為一談。
林東峻無奈之下只好帶著團隊怏怏的回到酒店。
他想了一會：「這樣的挖人就很有吸引力了，未來甚至有希望把現在主持創維事務的張學濱給挖來。」
倪潤峰給自己滿上了酒，默默和方總碰了碰杯，仰脖飲盡。
「時不時的就得和品牌打交道，一來二去的總歸會熟的。」張大中看到下面的人上車，也點燃了煙。
收購意向來的突然，對方上門更是迅速，可價格卻是實打實的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