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興雷默默點頭。
等到大家不得不冷靜下來，會議室里已經有些狼藉。
機構三人組各自表達了一些類似的長達7年的合作關係，希望看到更好的冰芯，希望看到上市公司的冰芯。
亞森也起身道：「我也給勞爾德打個電話。」
他拿出文件，發給冒出質疑的切爾斯和亞森。
當然，不只是高盛這麼干，這是投行攫取利潤的一個把戲。
陶興雷有些手足無措，萬萬沒想到這幾人的矛盾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熊總就這麼招人恨嗎？
「四家各自3.75億，合計15億美元，這是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結果。」
「我們等錢發展的都不急，你急什麼？」
從10月8日到合肥，現在已經是25日，17天的時間里只簡短的見了方總兩面，肉眼可見的是態度強硬。
「咳。」陶興雷表示存在感，「這樣的，我剛才給方總打了個電話。」
他們兩人都離開會議室。
冰芯董事們在上海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
機構三人組面面相覷。
四個人的注意力都收了回來。
「那你能做什麼主？」丹頓詢問。
方卓直接與德國方面通話，口頭上承諾了冰芯在德工廠的後續投資，隨即就收到德銀的致電，原則上同意對冰芯進行上市前的最後一輪融資，具體事務仍舊交由切爾斯商談。
熊曉鴿全程幾乎不說話。
亞森只能感嘆，這邊都是一脈相傳了。
「我很欣慰各位這些天所展示的專業性，如果有得罪的地方，也請多多包涵，畢竟，大家都是為了公司。」
用來驗證數據的休息過後，冰芯董事們重新匯聚一堂。
DCM的丹頓闡述了最新的姿態：「陶總，請你轉告方總，這也是我們最後的底線，每家3.75億美元，如果不行，那我們就各自訂機票回國了。」
別說，你別說，嘿，人家冰芯的數據看起來還挺嚴謹的哈。
「你們願意掏錢就掏錢，不願意就趁早滾蛋，就看到最後誰後悔！」熊曉鴿挨揍之後更加強硬。
「丹頓先生，不是我沒有信心，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做不了這個主。」陶興雷很為難。
而冰芯有信心在未來五年的營收翻番乃至更高。
方卓短暫流程走完，這次是與每位董事一一握手之後才離開。
DCM的丹頓追問道：「什麼意思？」
亞森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這個，就是覺得，冰芯無情，冰芯董事們也很無情。
熊曉鴿握手的時候忍不住感慨：「太陽底下真是沒有新鮮事。」
一間會議室里五個人，其中四個人是一夥的。
要是這麼說，別說180億的估值，這兩三百億美元都可能做到。
「這特么的，這甩數據最起碼比方總甩臉子讓我服氣啊。」亞森看著丹頓，發出了感慨。
高盛的亞森沒有立即下結論，而是召集三家機構的專業人士來分析數據模型和用戶、營收增長，就是要讓DCM的丹頓看看這數據到底真不真。
丹頓生怒。
一夜多方的複雜的溝通。
高盛在華有不少業務，其中重要的一項是上市業務。
切爾斯起身道：「我要給法蘭克福打個電話。」
未來五年，整個半導體行業最少會有超過4%的年複合增長率。
IDG掌門人熊曉鴿出聲道：「我當然是相信冰芯，不管他們怎麼樣，IDG認繳1億美元是沒問題的。」
熊曉鴿經驗豐富，心中警惕，閃避成功。
方卓從汽油男口中聽過一些閑談，一些分銷客戶對高盛的高返點很是怨聲載道，某些月份里的交易盤點下來，大頭都交給了高盛，但他們只能默默忍受，擔心失去分銷席位。
這一次，方卓沒有露面，取而代之的是易科的投資總監陶興雷。
他猶豫片刻，先打電話讓外面的人注意攔住三家機構的團隊，然後再讓人進來拉架。
再這麼下去，這塊業務的潛在損失就超過冰芯這邊的割肉預期了，還不如早點了斷，況且，這不是給別人割肉，這是給當過世界首富的人割肉！
機構三人組統一了思想，提出了達成合作的條件：「15億美元必
和-圖-書須四家平分，不可能只讓IDG認繳2億美元。」
陶興雷深深的嘆了口氣：「好的，我會轉達給方總，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我也會和熊總進行溝通。」
亞森抓起手邊的煙灰缸砸了過去。
4家平分就是每家3.75億美元，如果IDG認繳2億，那就是三家各4.33億美元。
高盛的亞森忍不住冷笑：「認繳都出來了，不愧是熊總！」
四人皆是皺眉，DCM的丹頓皺眉更深。
陶興雷又看向機構三人組，繼續說道：「如果這還達不成一致，那大家也不用再耗時間了，等待冰芯進一步的規劃就好。」
亞森雖然現在存了些默契，仍舊被熊曉鴿的語氣激怒，站起來斥道：「繳不繳的先放在一邊，你神氣什麼？你姓熊的神氣什麼？你特娘的狗狗狗……」
熊曉鴿反唇相譏：「怎麼？聽不得實話嗎？你們走又不走，簽又不簽，不就是不願意認繳嗎？這就是現實，還認不清？」
熊曉鴿搖頭，目送冰芯掌門人離場。
陶興雷認真地說道：「切爾斯先生、亞森先生，這都是根據已有數據的估算，絕不是我隨便說說，我所說的任何一項數據都是嚴肅的，還有，冰芯的營收增長還是以保守的方式在計算。」
但落過一次海的亞森再也沒有散心的閒情逸緻，一是德銀這邊出現了變化，二是……他在海里撲騰和事後走訪一起海釣的同事，都沒見另外兩位冰芯董事的呼救。
「確實是這樣，但中國有句話叫做兩害相權取其輕。」德銀的切爾斯深深皺眉，「如果冰芯未來的營收真能繼續順利做大，對於外部資金的需求越來越低，方卓真不讓它上市，那我們手裡的股份有進一步縮水的風險。」
他代表老闆，代表冰芯，再度以IDC等知名機構的數據作為參考，針對如今消費電子的興盛進行了行業預測。
好在恆隆23會議室不少，這場中場小休息結束，重新坐回來的四位又變成了原本精英的模樣。
這也宣告冰芯最後一輪融資的正式結htｔps://ｍ•ｈeｔｕｂｏｏk.ｃｏｍ.cｏm束。
熊曉鴿出去到其它辦公室抽煙。
亞森該生氣的生氣，該誇的也誇。
「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陶興雷儘管這麼說，還是進一步的解釋了意思，「如果在這樣的讓步之下，你們還不願意，那明天之後就不用來恆隆了，保安不會讓你們進的，你們願意去哪裡等就去哪裡等。」
10月26日上午，關於冰芯最後一輪融資的第四次會議召開，掌門人方卓出席。
會議中場休息。
熊曉鴿斜視這位副總裁：「那也比你這個結巴跳海強。」
「三位，冰芯是願意懷揣誠意來促進大家合作的。」陶興雷的姿態不像老闆那麼強硬，「相信你們也仔細比較了數據，冰芯的前景絕對值得期待。」
依舊簡潔。
熊曉鴿「噌」的站起來：「我去給方總打電話！」
這是來自機構三人組的正告。
10月25日，恆隆23再度召開董事會。
會議室里有些冷場。
熊曉鴿自是不願，用憤然離席表示了自己堅決的態度。
上市傭金不過百萬千萬美元，低發行價造成首日股價沖高的收益遠勝於前者，動輒3成、5成的返點是巨大的利益驅動，是在以億作為單位。
依舊是中文更好的DCM丹頓補足了斥責：「狗仗人勢！」
德銀的切爾斯不讓亞森專美，同樣生氣道：「半導體行業剛緩過來，從哪裡能拿到4%的年複合增長率？」
「每一次合作都是不容易的，但每一次合作都能讓大家一起進步。」
亞森忍住再起騷亂的衝動，只冷笑，不說話。
全球行業復甦，背靠東方市場，易科積極帶動，研發團隊穩固，如此情況之下的冰芯營收能不能做大？
熊曉鴿輕蔑一笑：「高盛怎麼派了個結巴？怪不得不能成事。」
陶興雷覺得自己接到的真的是人機局，輸都不知道怎麼輸。
他又思考著說道：「丹頓，你說，這冰芯營收到底能不能做大？」
「我只能做接受你們融資的主。」陶興雷不無真誠地說道，「就算是換方總過來，他也不可能對賭的，他的態度只ｈｅｔuboｏｋ.ｃom•ｃｏm會比我更堅決。」
這個問題有個很簡單的答案。
「冰芯將會在未來三年的合適時間里尋求上市機會。」
方卓與高盛CEO勞爾德的通話只在最後聊了兩句冰芯。
總不能真就這樣拖著讓手裡的股份縮水吧？
勞爾德衷心祝願冰芯再創佳績，早日上市。
當然啦，信心是信心，面對DCM丹頓的「業績對賭」，陶興雷是斷然拒絕了。
高盛也不是對每個上市的客戶都這樣干，但易科系在中國的上躥下跳仍舊讓高盛深惡痛絕。
德銀這邊轉向，方卓緊接著收到了高盛現任CEO勞爾德的電話，這通電話的內容與其說是聊融資，不如說是聊彼此的關係。
「冰芯的營收肯定能做大。」丹頓笑道，「現在就是一個高估值與融資數額的問題。」
然而，機構三人組同樣堅決。
DCM的丹頓看到局面到了這個地步，心中早就積累的怒氣勃發，起身就奔著熊曉鴿追了過去。
丹頓若有所思，高盛與德銀在這方面的專業程度確實是比DCM要強的，他們的信息和數據源更多。
「不過，考慮到大家也來中國半個月了，考慮到各家情況的不同，IDG這邊可以適當增加融資金額。」陶興雷轉述老闆的話，「IDG可以認繳2億美元。」
高盛的亞森怒得更快：「你們就是信口胡說，冰芯未來五年怎麼可能營收翻番？你們今年預估就要突破30億美元了！未來四五年，你們能做到60億、70億？這豈不是說能撐起200多億美元的市值？胡說！胡說！」
如此，也就剩下DCM一家機構。
亞森和切爾斯拉著DCM的丹頓一起研究冰芯根據IDC專業數據的內部預測與估算。
切爾斯拋給丹頓一個直白的問題。
既然深惡痛絕，那就……
那就……交錢就是。
丹頓凝眉搖頭，他是全權負責這次的事情。
他中途又向易科總裁辦提出會面要求，結果在電話里被拒絕，那位方總的秘書很直接。
陶興雷好奇道：「丹頓先生，你不用和美國方面溝通嗎？」
事實證明，全球hetubook.com.com第四大晶圓代工企業是一家負責任、敢擔當、有前景的好企業，它不是信口胡謅，它是真的在行業數據方面有造詣。
「剛才你是沒挨夠。」高盛的亞森嘲諷道。
方卓微微一笑：「怎麼每回太陽底下都有你？」
方卓針對的就是這一塊。
方卓為冰芯的最後一輪融資敲定意向。
因為IDC已經被收購，高盛又拿了自家的數據來印證。
亞森沒想到丹頓這麼夠意思，愣了一愣又和切爾斯對視一眼，磨磨蹭蹭的過去幫忙。
他仔細想了想，提醒道：「這個估值還是太高了，要知道，冰芯的中國屬性是個不小的隱患，這種風險對它的業務和市值的影響是必須正視的。」
方卓感謝了勞爾德的衷心，從心裏暫時原諒了高盛。
有真打，有假撕。
丹頓和陶興雷握了握手，覺得這位陶總監友善多了。
現在……冰芯提供了更詳細的數據，又主動從IDG方面退讓了一步，高盛和德銀看起來態度都有些鬆動。
丹頓還是起身了，他要和自家的團隊進行討論，也和高盛、德銀再統一下思想。
偏偏，易科系在美國也有明顯的關係，真是讓它無從下口。
「他對冰芯有信心，認為估值沒問題，這是不可變動的底線。」陶興雷嚴肅地說道。
10月24日，事情迎來變化。
按4%複合增長率算的話，第五年是3510億美元，這是相當之多的。
他對高盛的一些道道比較清楚，高盛某些時候不是要賺上市傭金，不是儘力幫助做高發行價來拿那個百分之幾的比例，反而，它是要盡量做低發行價，從分銷客戶里拿首日投資收益的返還折扣。
方卓一時間沒有與DCM太好的溝通渠道，左想右想還是把這件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德銀與高盛就很專業。
中場休息的時間比較長。
這是在預測全球半導體的市場趨勢，以今年全球來計，在10月即將結束的情況下，全年有望突破3000億美元。
切爾斯和亞森對視一眼，確實還存在問題，一項一項來嘛。
這一次一直到了晚上才重新回到會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