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買在鍾會的耳邊耳語了幾句,鍾會恍然大悟,依計而行。
鍾會下令諸軍安營下寨,天明之後,全軍開撥,攻打陽安關。
傅僉卻不敢大意,雖然魏兵潮水似地退了下去,但誰也不知道魏兵的下一次進攻會在什麼時候發生,守城的蜀兵如果一旦鬆懈的話,是很難再激勵起士氣的,保持昂揚的鬥志,只有在不斷的戰鬥中進行錘鍊。
鍾會慷慨激昂地道:「許儀已耽擱了三日,再有三日,蜀軍援兵必至,再想攻克陽安關試比登天,若此次伐蜀功敗垂成,某有何顏面回洛陽再見晉王!諸位無復再言,本督心意已決,誓死也要拿下陽安關!」
鍾會冷哼一聲道:「軍令狀豈是兒戲?軍法不明,本督當何以治軍?」
「你——」蔣舒不禁是氣急敗壞,傅僉嚴辭拒絕,他出城求戰的計劃化為了泡影,讓他鬱悶到了極點。蔣舒重重地一跺腳,拂袖而去。
蔣舒很不高興地樣子,按官職而言,傅僉是關中督,他是武興督,二人原本是平級,後來蔣舒因為表現不稱職,被降為副將,與傅僉同守陽安關。蔣舒一直對此是耿耿於懷,很想找一個機會立一把大功,恢復他在軍中的威望。眼看著機會就在眼前,卻被謹慎的傅僉給拒絕了,如何不令他懷恨在心。
擊退了許儀的最後一次進攻,陽安關的戰鬥便告下了一個段落。雖然未知許儀的生死如何,但魏兵倉皇地退卻,似乎證明許儀傷的不輕,很可能還有性命之憂,主將一傷,氣勢洶洶的魏軍便失了主心骨,皆是無心再戰。
諸將退出之後,唯獨謀士王買留在最後,密對鍾會道:「大都督想要攻克陽安關,某有一計,陽安關如探囊取物。」
傅僉掃了蔣舒一眼,淡然地道:「蔣將軍又焉知這不是敵人的計策,想誘我和_圖_書們出城而殲之?陽安關城防堅固,敵人屢攻不克,耍點詭計再正常不過了。唯今之計,我們只有固守堅城,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策。」
不過今天的情況看起來有些特殊,許儀中箭之後,魏軍再沒有組織起任何有效的攻勢,紅日西沉之後,一直紮營陽安關城下的魏軍大營居然是一反常態,撥營起寨,向後退卻。
蔣舒大喜,主動請纓道:「傅將軍,看來魏國的主將定然是傷重不治,所有的魏軍此刻撥營起寨,對我們來講,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某願率一支精兵開城追擊,定然可以大獲全勝。」
衛瓘可是司馬昭委派的監軍,在軍中地位僅次於鍾會同時對鍾會的權力負有監管之職,按理他話說份量應當是足夠的。但鍾會鐵面無私,油鹽不進,此刻誰的話也聽不進去。
大將田續諫道:「許儀雖然未能在三日之內完成軍令,但他身先士卒,m.hetubook.com•com甘冒箭矢,親自率兵攻打陽安關,受傷方退,懇請大都督念其忠勇的份上恕他一命,准其戴罪立功。」
蔣舒不悅地道:「傅將軍也太謹小慎微了,為將者,豈可拘泥於兵法一成不變,審時度勢方可立得奇功,今魏軍敗退,乘隙而擊之,必可大獲全勝。傅將軍如果不敢出擊,就由末將率一支人馬出戰,無論勝敗,皆與將軍無關。」
「昔日蜀國丞相揮淚斬馬謖,蓋因馬謖失街亭之故,今日本督如果徇私枉法,網開一面的話,如何能做到令行禁止。本督自受命于晉王伐蜀以來,未敢有半分懈怠,許儀雖為功臣之後,然違抗軍令在先,法不容情!」
傅僉看著蔣舒的背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蔣舒也太過於急功近利了,陽安關城小兵少,絕對是經不起折騰的。
「城中兵馬本就不多,連戰三日,傷亡頗重,此時蔣將軍再帶一支人馬出城,倘若中了魏https://www•hetubook•com•com
軍之計,陽安關豈可再有禦敵之兵?此事絕不可為,諸軍只需安心守城便是,待到援兵來時,再行出戰未遲。」傅僉直接就否決了蔣舒的建議。
「這是何意?」鍾會愣住了,退兵?
「傅將軍此言差矣,援軍到時,魏軍早已不知逃向了何處,再行追擊,恐怕連影子都找不到了,現如今正是一個絕佳的立功機會,傅將軍如若不肯出兵,在下便只帶本部人馬出戰,將來勝敗功罪,由某來一力承擔,與將軍半點無涉。」
鍾會大喜,急問何計,王買從容地道:「欲取陽安關,大都督只需兵退三十里即可。」
鍾會沉聲道:「本督今日斬許儀,非泄私憤,乃為軍法之故。本督今日也立軍令狀於此,三日之內,拿不下陽安關,本督拿人頭謝罪!」
眾將似乎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皆勸鍾會手下留情。
護軍胡烈亦道:「許儀雖有過錯,但罪不致死,請大都督法外施情。」
眾hetubook.com.com將大駭,皆道:「都督不可!」
鍾會不聽諸將勸諫,執意處斬許儀,少頃,監斬官捧許儀人頭進帳覆命,鍾會神色如常,令人將其厚葬。眾將悚然。
傅僉不為所動,道:「本督身負陽安關防守重責,豈可冒險出戰,出城之議罷矣,無復再提,本督重申,未有本督將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開城出戰,違者以軍法論處!」
許儀一聽,腦袋嗡地就炸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鍾會居然動真格的了,當時他就愣在了原地,手足無措。
當初在帳前立軍令狀的時候,許儀還真是滿不在乎,貪功心切的他一心只想著如何攻下陽安關,把首功搶在手中,根本就沒有想過攻城不下的後果,現如今三天的期限已至,自己自釀苦果,眼看著項上人頭不保,許儀是懊悔不迭。
監軍衛瓘也開口道:「其父許褚有功于朝廷,深得太祖武皇帝的器重,還請都督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