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慎的唐彬直到此刻,還是不能完全肯定蜀軍真的會走馬謖同樣的路,他派出更多的斥侯,深入到街亭的後方,甚至是周圍的隴山之中,繼續地刨根溯底,想把隱藏在暗處的蜀軍給找出來。在唐彬的考量之中,似乎蜀人應該暗藏後手才是,土山設防只不過是一個幌子,引誘魏軍前來攻擊,他們好伺機再發動反擊。
很快地,斥侯就向唐彬稟報道:「啟稟將軍,街亭發現大量的蜀軍蹤跡。」
唐彬是深感震驚,他倒並不是不相信斥侯兵的報告,而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了。性格謹慎的他決定親自過去查看一下,難不成幾十年過去了,街亭的地貌有了滄海桑田的變化?
「傅字?」唐彬喃喃自語了一下,蜀軍之中,姓傅的將領不多,地位較高的也只有鎮軍將軍傅僉,「看來領軍之人必是傅僉無疑。方才你說蜀軍全部屯紮于土山之上,可是實情?」
不過這次成就不世hetubook.com•com之名的,應該就是他唐彬了——騎在馬背上的唐彬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自信地暗忖道。
與此同時,在距離街亭二十里之外的白沙坡,一位全身戎裝的魏國將領正翹首向西眺望。
司馬望和蜀軍打了多年的交道,深知蜀軍在山地作戰方面經驗豐富,尤其是善打伏擊戰,司馬望就曾經幾次吃了蜀軍伏擊戰的虧,街亭是通往隴右的咽喉要道,蜀人詭計多端,狡詐無窮,只怕早已在街亭附近設下了伏兵,司馬望可不想冒冒失失地一頭扎進去,被人家給包了餃子。
於是唐彬令先鋒營的將士在白沙坡按不動,自已親率幾十騎的親兵前往街亭看個究竟。
但斥侯再次探查的結果是,方圓十里之內,完全沒有看到蜀軍的任何身影,除了駐紮在山頂之上的蜀軍,其他地方絕對不會再有蜀軍的伏兵。
從這裏看過去,高聳巍峨的隴山就如同www.hetubook.com.com是一條青色的巨龍,橫卧在關中平原的西部。
街亭雖然是聯結關中和隴右的重要樞紐,但由於地處後方,自從蜀人的第一次北伐失敗之後,接下來的幾十年歲月,蜀人再也沒有機會來到街亭,街亭的防衛自然也就鬆懈了下去,一座簡陋的關城在風沙的侵蝕之下變得殘破不堪,完全地廢棄了。
如果說此役於其說是張郃之功,倒不如說是馬謖的愚蠢成全了他,自陷於死地,最後導致不攻自破,馬謖幾乎成為了世人的笑柄。后師不忘,前事之師,唐彬相信,做為反面教材的馬謖應該已經給蜀人上了深刻的一課,這代價昂貴的學費也必然讓蜀人有所驚覺,至少也不會重蹈覆轍。
斥侯慌忙道:「小的探得清清楚楚,街亭的兩側大路之上,並無半個人影,倒是那土山之上,營柵齊整,旌旗林立,隱約之間可以看到人頭攢動,蜀軍的大隊人馬,定然m.hetubook.com.com全部駐紮在土山之上。」
唐彬不禁是倒吸了一口涼氣,蜀軍的所為,的確是顛覆了他的三觀,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然而蜀軍的所做所為,不正是再一次地踏入同樣的境地嗎?
唐彬不禁是大皺眉頭,雖然發生在三十七年前的那場街亭之戰時唐彬還未曾出生,但這顯然並不能妨礙他對那場街亭之戰的了解,對於魏國而言,這場戰役幾乎是如同教科書一般的經典,張郃千里突進,一舉攻破了蜀軍重兵防禦的街亭,輕而易舉地收復了隴西諸郡。像這樣的經典戰例,幾乎是每個魏國將領必讀的,唐彬當然也不例外,這場戰役的始末,唐彬也是很清楚的。
臨行之前,司馬望謂之:「此去隴西,必走街亭古道,如果蜀人未在街亭設防,你便可以長驅直入,如果有蜀兵鎮守街亭,萬不可等閑視之,需等我大軍齊至,方可攻取。」
他就是擔任魏軍西進先鋒官的和_圖_書是廣武將軍唐彬。唐彬弓馬純熟,腹有經倫,是難得的文武全才型將領,先前曾擔任過弋陽太守,此時司馬望拜為雍涼都督,特地將其召到麾下,任命為先鋒官,率勁騎兩萬,當先開路。
只到這個時候,唐彬才真正確信傅僉真的就是第二個馬謖了,看來蜀人愚蠢的不止是馬謖一個,只到三十七年之後,還是無人能汲取血一樣的教訓,那座土山就是蜀人的埋骨之地,歷史再次出現了驚人的巧合。
所以在先鋒官的人選上,司馬望並沒有選擇披堅持銳,悍勇無雙的猛將來當先鋒,而是選擇了智勇雙全、為人謹慎的唐彬來當這個先鋒。唐彬也沒有辜負司馬望的期望,雖然是急馳前行,卻保持著嚴整的隊形和防備意識,到達街亭之前,更是謹小慎微地派出多路斥侯刺探軍情,將街亭的情況了解個透徹。
難道傅僉真是第二個馬謖嗎?
那斥侯遲疑了一下,面有難色地道:「啟稟將軍,蜀軍全部和*圖*書駐紮在土山之上,小的只能是遠遠觀望,無法上得山去,山上到底有多少人馬,卻是無法看清,不過蜀軍的旗號,小的倒是看得真切,是一個『傅』字。」
唐彬領命之後,率兵沿關隴大道向街亭而去,看到連綿起伏的隴山之後,唐彬並沒有急於地向街亭突進,而是下令在白沙坡臨時駐軍休整,派出斥侯兵前往街亭一探虛實。
但斥侯兵反饋回來的信息卻是蜀軍並沒有當道立寨,反而採取了和馬謖當年一樣的策略,屯兵于土山之上。
唐彬心裏突地一沉,看來真的不幸被司馬望言中了,蜀人早已佔據了街亭。他沉聲道:「蜀人有多少兵馬駐守街亭?領軍之將又是何人?」
唐彬到達空無一人的關城,從這裏可以清楚地看到土山上的狀況,果然和斥侯兵描述的一般無二,整個土山頂上,營壘森嚴,旌旗林立,似有無數的蜀兵正在往來巡視。而山下的那條被土山一分為二的大道,看不到任何的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