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就聽得耳邊傳來一聲霹靂般地巨響:「呔!周處在此,休傷我主!」
「父親,先吃點東西吧。」次子陸景給陸抗遞過來半塊乾麵餅和一隻已經是很癟的皮囊,可以看出,裏面的水已經是很少了。
這下吳軍更是驚惶失措,陸晏此刻是他們軍中最厲害的人了,如果陸晏不敵的話,恐怕再無人能擋得住方恆了。
陸抗很清楚,諸子之中,戰力最強的就是長子陸晏,陸晏尚且敵不過對方,陸景上去也只能是白折枉送掉性命,此戰還須得自己親自出馬才行。
陸抗剛起身上馬,就聽得西北方向傳來一陣陣急驟的馬蹄聲,一彪騎兵是呼嘯而至,將吳軍團團地圍困了住。
陸抗沉聲地道:「晏兒,景兒,為父命令你們立刻突圍,如若不走,便是忤逆不孝,非我陸抗子也。快走,休要羅索!」
為首一將,正是青龍軍左營中郎將方恆,他一眼就瞧見了陸抗,哈哈大笑https://m.hetubook.com.com道:「吳狗陸抗休走,留下人頭來!」
陸抗年輕之時在江東也是赫赫有名的勇將,可以一擋百,不過現在年老體衰,早已不復當年之勇了,反倒是兩個兒子一身虎膽,奮力地廝殺,在亂軍之中終於是衝出了一條血路,讓陸抗頗感欣慰。
「景兒,你速同晏兒一道向東突圍,為父來斷後!」
陸抗一臉戚然地道:「就算我們逃到穎川,蜀人的騎兵也決計不會放過穎川的,一旦穎川被圍,再想突圍可不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我們只能是往東走,走陳梁之地,再奔赴弋陽,或許才能突出重圍。」
「父親——」陸晏陸景齊聲地喊道,不禁是淚水縱橫,如果是正當壯年的陸抗,自然是不把方恆放在眼裡,但此刻陸抗年老體弱,他兄弟二人尚不及的對手,陸抗又如何能應敵得了。
「父親,等孩兒到前面再尋些水和_圖_書來……」陸景急急地道。
陸景寬慰道:「父親何須妄自菲薄,等回到弋陽之後,重整兵馬,再戰未遲。」
其實他兄弟二人又焉能讀不懂陸抗的心思,對方一意要取陸抗的性命,對其他的人則是無關緊要,陸抗出戰,就是為他兄弟二人爭取逃生的機會,陸晏陸景如何肯答應。
只可惜水囊之中的水很限,陸抗只喝了幾口就喝光了,他搖搖了皮囊,只是零星地灑出了幾滴水滴來,他徒然地扔下皮囊,長長嘆息了一聲。
方恆大笑道:「無名小輩,也敢來受死。」揮刀相架,與陸晏戰在了一處。
方恆想著要生擒陸抗,那可是一筆天大的功勛,故而並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立馬橫刀,衝著陸抗大笑道:「陸抗,你已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不快快下馬投降,或可免於一死!」
方恆見到陸抗自不量力地出戰,哈哈大笑,揮刀迎戰,戰未三回,方恆勢大力hetubook.com.com沉的虎頭刀便一刀磕飛了陸抗的長槍,他得意地大笑道:「看來陸抗也不過爾爾。」上前便欲生擒陸抗。
陸晏大怒,拍馬挺槍上前,怒喝道:「蜀賊休得猖狂,某來會會你。」
陸晏道:「我們現在大約在密縣東南三十里處,距離穎川已是不遠,父親,我們是否要先到穎川,避一避蜀人的風頭。」
陸抗拍馬挺槍,直取方恆。
看了看身邊不滿千人的隊伍,陸抗不禁是唏噓不己,想當初,統兵二十五萬,浩浩蕩蕩出征洛陽,如今鎩羽而歸,只剩下這麼一點可憐的兵馬,經歷過人生的波峰浪谷,直讓陸抗感嘆世事之無常。
陸抗搖頭道:「我老了,已無再戰之力了,將來吳國的基業,就得依靠你們了,你們兄弟幾人,須得同心協力,方能保江東不失。」陸抗抬頭去看陸晏,問道:「現在我們在何處?」
面對陸景遞過來的乾糧和水,陸抗並沒接乾糧,而只是接過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皮囊,一仰脖,咕咚咚地將皮囊之中所剩不多的水倒在了嘴裏,陸抗現在口乾舌燥,真有一大缸的水他也能喝得盡。
陸景悲憤不已,想當初陸抗統領三軍,是何等的風光,如今龍困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竟然被一個無名的小輩所戲弄,不禁是怒火中燒,正想要出戰,陸抗卻把他攔了下來。
陸抗帶兩個兒子出征的本意是想要他們在軍中有所歷練,等將來自己身故之後,也好有人有接他的班。也虧著是帶來了兩個兒子,若非二子竭力死戰,陸抗都很有可能歿于亂軍之中了。
陸抗之所以能成功突圍,全仰仗著兩個兒子的捨命保護,此次出征,陸抗是帶著長子陸晏和次子陸景一起出征的,陸晏擔任裨將軍,陸景因為娶了公主做了駙馬,被封為騎都尉、毗陵侯,地位反倒在陸晏之上。
那聲音極是洪亮,聲如驚雷,震得方恆耳膜嗡嗡作響,他循聲正待看是何人之時,一hetubook.com.com騎人馬已是如閃電般衝到了近前,手起刀落,快如疾風一般,方恆只覺得眼前一花,尚來不及招架,就被對手一刀劈在了左肩之上,這一刀甚是剛猛,由肩至腹,生生地將方恆劈為了兩半。
陸晏雖然年輕力健,但一夜鏖戰,體力已是耗盡,此刻強打精神與之交戰,卻也是強弩之末,戰不過十合,被方恆一刀削破手臂,無力拿槍,敗下陣來。
陸抗輕輕地擺擺手,道:「不用了。想不到我陸抗一世縱橫,今日卻落得如此這般下場,真是世事難料啊!」
看到漢軍騎兵殺來,吳兵皆是驚得面如土色,如今鏖戰一天,個個是精疲力竭,早已無力再戰。
陸晏看了看四周,道:「父親,此處非久留之所,我們還是早些上路吧。」
難捱的一夜終於過去了,背後的追兵聲也漸漸遠了,陸抗背倚著一截殘破的斷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兩天都未曾合眼,陸抗是又困又乏,疲憊不堪,原本孱弱的身體此刻已經是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