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一聽，就知道是賈麗英的縫紉機到了。
「五爺……幸會，幸會！」杜飛客客氣氣的欠了欠身。
一旁的錢三爺笑呵呵的，桌上還有幾人，也在偷笑。
第三座則是柱子幾個社會上的朋友，杜飛幾個跟著去接親的，也都坐這桌。
熊五爺頓時炸毛了：「不是……錢老三，我這樣怎麼了？想當年我也人稱玉面小白龍……」
顯然都跟熊五爺相熟，早就猜到。
如果自行車馱著，新縫紉機挺老貴的，真要磕磕碰碰的更不好辦。
熊五爺不在體制內，對七級辦事員根本沒什麼概念。
隔著錢三爺，杜飛原本沒打算跟他握手，但人家主動來了，又不好弄得尷尬。
跟著就是開大席。
星期六晚上，杜飛跟朱婷請好了假。
今天柱子一共準備了二十斤，就桌上這幫人，肯定管夠兒。
等柱子跟杜飛他們回來，這邊全都準備就緒。
知道新娘子是秦淮茹家的親戚，一早上呂處長還特地跑過來看了一眼，給送了一幅被面。
可縫紉機雖然好，但那玩意兒又大又沉，怎麼帶回去成了問題。
萬幸，手錶還在。
要是緊著點騎車子，一來一去有倆小時足夠了。
幾個人騎著自行車，說說笑笑的，不知不覺就到了賈家村。
賈麗英這是沒婆婆，小姑子也嫁出去了。
聽說燕子門出來的都是神偷，別握手這功夫，一眨眼，表沒了，那就虧了。
上次在修車攤子遇上杜飛后，錢三爺又查了杜飛的情況。
錢三爺又介紹杜飛：「五爺，這位杜飛同志，可是街道辦的領導，年紀輕輕就是七級辦事員，前途可了不得。」
不同於來的時候輕車簡從，速度飛快。
杜飛扭頭一看，正是錢三爺，笑著一抱拳：「哎呦，三爺，您也來啦……」
一個桌上，四涼四熱八個菜，外加一個土雞白菜湯。
一種是比較傳統的，新娘子進門拜天地、拜高堂，但也沒有花蓋頭啥的。
真別說，柱子找這和_圖_書
廚子水平真不錯，至少跟柱子一個水準的。
這時賈家屋裡屋外都貼著大紅喜字兒。
賈麗英則回到家，招待幫忙的女眷。
但喝到嘴裏，從口感到香味都相當不錯。
到星期天，一大早上，天剛蒙蒙亮，幾個人就騎著車子趕奔西郊的賈家村。
請了個知客的婆子，按照婚慶嫁娶的程序，在娘家這頭第一步幹什麼？第二步幹什麼？都給指點的明明白白。
進了村口，順著大道，直接來到村頭第三家。
在外頭，等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姜永春雖然長得不錯，但個頭不高，也不算出挑。
杜飛應道：「今年二十……」
第二桌是柱子家裡的親戚，外加附近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由三大爺作陪。
等進了院，咧著大嘴都不知道咋地好了。
但驢車的速度可慢，根本趕不上自行車。
在收回手的時候，順便摸了摸手腕。
杜飛這一群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前一天知道要跑遠道接親，也都是養精蓄銳。
杜飛倒是沒想到。
杜飛忙道：「謝謝您抬愛，不過……我這已經有對象了，只能謝您好意了。」
起身跟熊五爺握了握手。
再看看表，都快十二點了。
剛才新娘子進來，不少人就瞅著大概，直至這時才近距離看到。
很快走完了程序，準備接新娘子走，卻遇到一個問題。
看見那台縫紉機，別說是賈家村的鄉親們，就是跟來接親這幾位，都瞅著眼熱。
熊五爺嘆口氣：「這孩子從小吃了不少苦，這性子桀驁乖戾，我現在也沒想好，打算先拿基本功磨磨他性子。要能磨礪出來，就傳他真功夫，要是磨不出來……」
大凡有兩種風格：
杜飛應道：「燕子李三？」
這個年代比較特殊，結婚既沒有解放前那麼多規矩，也沒有後世那麼繁瑣。
再加上昨天在單位，秦淮茹跟呂處長提了一嘴。
等敬完了酒，柱子留下接著陪客。
杜飛估計，柱子和圖書這貨應該想不到，多半是賈張氏提醒他，讓杜飛別往前湊合。
沒想到，這次賈張氏時髦了一把。
賈家村的人口不少，是附近的大村子，大部分人家姓賈。
錢三爺哈哈一笑：「柱子娶媳婦，我怎麼能不來。今兒正好，等下咱們爺們兒好好喝一杯。」
他知道杜飛去接親了，肯定知道這事。
一早上起來精神抖擻，再加上天公作美，天氣也不錯。
柱子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嘿嘿笑著，連說沒事。
這時錢三爺插嘴道：「爺們兒，你還真有對象啦！您可別看熊五爺這樣，他們家那幾個丫頭是真箇頂個的漂亮。」
一個看著跟柱子年紀差不多的漢子，兩頰通紅，嘿嘿笑道：「沒想到，柱子這孫子，三十來歲沒娶上媳婦，末了還開了洋葷樂！」
要不然，就憑這台縫紉機，在家裡就能說上句。
又過一會兒，柱子帶著新媳婦過來敬酒。
還是熊五爺瞧著過了，才幫著打圓場，讓緩一緩，吃幾口菜。
要不是村裡人思想比較保守，就賈麗英的條件，根本輪不到柱子。
為了這個，在昨兒晚上，柱子挺不好意思，特地跑家裡跟他說的。
等坐到桌上。
等縫紉機被搬到屋裡，柱子再次端著酒杯過來。
杜飛笑道：「您剛不說，有福之人不用愁嘛……」
原本柱子他老丈人打算借大隊的驢車給拉過去。
熊五爺眼睛一亮：「這不巧了么……我們家六丫頭，今年也剛好二十，人長得可漂亮，在一輕局上班……」
好在賈家這邊都準備好了。
杜飛在旁邊聽著，卻是心頭一動。
這時候，坐在錢三爺邊上，一個模樣瘦削，歲數更大的小老頭插嘴問道：「哎……老錢，你認識這位小兄弟，也不介紹介紹？」
錢三爺一愣，旋即想起什麼，揶揄的笑了笑：「哎呦……我倒是忘了大侄女，罪過罪過。」
只能讓柱子他們帶新娘子先走，驢車拉著縫紉機緊隨其後。
乾脆https://m.hetubook.com.com把偉人像請出來，三拜禮成。
杜飛幾人跟在後邊，各自帶著一些嫁妝，騎上車子往回趕。
不少人不明就裡，但看縫紉機上掛著大紅布，便猜到是新娘子的嫁妝。
賈張氏都給安排好了，軋鋼廠這頭的，統一由秦淮茹負責接待。
這邊離城裡大概二十公里，好在有公路，倒也不難走。
但不難聽出錢三爺的口氣，這明顯相當值得誇耀，連忙起身伸出手：「杜同志，您好……」
還沒到三十，瞅著就跟三十五似的。
雖然免了一座酒席，但一大媽、二大媽、三大媽都跟著沒少忙活，還有秦淮茹秦京茹姐兒倆，前院的姜嬸兒，中院的王嬸兒……
一路上晃晃悠悠的，快到十點才趕回到四合院。
說著就給杜飛介紹：「這位熊五爺，燕子門知道不……」
話音沒落，打前院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驢叫。
熊五爺皺了皺眉，頓時對杜飛失去了興趣，搖搖頭道：「那真可惜了啦。」
一來一回四十公里，還得馱著東西，也就杜飛這貨，能跟個沒事人似的。
這桌除了杜飛，幾乎都是他練武認識的朋友，跟那些同事親戚不同。
杜飛也是餓了，當即拿筷子開吃。
驢車還真慢！
錢三爺道：「對，就是那個燕子門！按輩分李三應該是熊五爺的師叔。」
傻住家裡的遠近親戚，由他妹妹何雨水負責，其他的就交給一大爺。
有些人提前離場，剩下多是相對親近的，也有些是純粹貪吃貪酒。
這個年代雖然物資匱乏，但柱子在大食堂上班，又是前後兩代的廚師，席面肯定不能太次。
最後商量來商量去。
村裡這邊早有準備。
柱子在廠里雖然職位不高，但在大食堂這一攤，還算有些名氣的。
不大會兒功夫，柱子倆徒弟把縫紉機從前院搬進來。
杜飛原以為，賈張氏負責這事兒，肯定是要前一種。
村裡沾親帶故的，都過來湊個熱鬧，藉機會要塊喜糖m•heｔuｂoｏk.coｍ.cｏｍ，抽根喜煙。
雖然嘴裏帶著髒字，但聽得出來，他沒有惡意，反而由衷替柱子高興。
隨後，新娘子穿著一件紅布小襖，手裡挽著一個紅布包袱，坐到柱子自行車的后架上。
難怪剛才錢三爺笑的跟大姨媽來了似的。
是柱子託人，特地從牛欄山酒廠買的散二鍋頭。
要是再跟杜飛這小伙一比，就更沒法看了。
有了這台縫紉機，就算賈麗英沒有工作，也能縫縫補補，貼補家用。
果然，這貨一過來，頓時就遭到圍攻，沒吃幾口菜就灌了半斤酒。
熊五爺笑著點頭：「是收了個孩子，叫周常力，是個好苗子，可惜……」
要是就和驢車，又怕誤了時辰拖到下午。
院子里亂亂呼呼的，杜飛還沒來得及看桌上都有什麼人，就聽旁邊傳來「嘿」的一聲：「爺們兒，您這是跟柱子一起接親去啦？」
約么一人高的土牆，裡邊是一畝地的大院子，在後邊是三間大瓦房。
再加上賈麗英長的樣子，柱子的老丈人生怕閨女嫁過去受氣，硬是給陪嫁了一台縫紉機！
錢三爺笑著道：「誰說不是……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愁……」
與此同時，柱子請來的廚師，連同兩個夥計，在院里搭上灶台，準備酒席。
之前柱子來過好幾回，頗為輕車熟路。
雖然沒留下吃飯，但大處長都來了，食堂那幾個領導，就更不能不給面子了。
大概也是因為，柱子家裡實在沒有長輩在堂。
一座十一二個人，攏共三十多人。
可惜，這台縫紉機來的有點晚，轟動效果打了折扣。
這次閨女又是嫁到城裡去，必須風風光光的，在家邊張燈結綵。
錢三爺剛說一半，也是吃了一驚，忙跟杜飛問：「女方還陪嫁一台縫紉機？」
隨著幾杯酒下肚，一幫老爺們兒在一塊兒，說話也隨便起來。
一看這排面，在村裡也算是一等的人家。
柱子這貨也是傻人有傻福。
相比起來，反而是杜飛這桌剩的人最多。
酒席m.hetｕbｏok.cｏm•ｃom剩下不少食材，就用柱子家的廚房，大伙兒炒了幾個菜吃喝起來。
他結婚食堂主任、副主任肯定都得來。
第一桌肯定要招待廠里來到領導。
這邊從一早上開始，知道信兒的親朋好友，陸續來了又走。
本來新郎官就歲數大，偏偏長得還顯老。
倒是除了杜飛之外，剩下接親那仨小年輕，柱子那倆徒弟樣子個頭都一般。
生怕把自個兒新媳婦摔著，騎的就更慢了。
柱子則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身嶄新的灰色中山裝，腳上是鋥亮的三接頭皮鞋。
桌上的酒也不錯。
柱子雖然年紀大了點，但工作和條件是真不錯，又是城裡戶口，吃商品糧的。
除了杜飛，其他仨人都累得夠嗆。
這年頭，嫁閨女給陪嫁一台縫紉機。
五毛錢一斤，裝到大塑料桶里，看著跟工業甲醇似的。
能上桌的全是男的，原本第四座就是女眷來著，但按賈張氏的說法，一幫老娘們兒家家的，不在家好好帶孩子，喝什麼大酒……
賈麗英他爸在村裡也是有頭有臉的。
杜飛則是縮在後頭，沒往前湊。
柱子詫異道：「可惜什麼？」
「周常力……」
轉又問道：「哎……五爺，最近有日子沒照面了，聽說您年前新收了徒弟？」
「嘿……這柱子啊！」錢三爺一拍大腿，眾人也都相當羡慕。
讓一大爺、二大爺作陪，都是廠里的，也好說話。
另一種是不拜天地高堂，而是對著偉人像三鞠躬。
原本準備開四桌，但後來賈張氏算計算計，三桌足夠了。
正說著話，那邊宣布正式開席。
換句話說，縫紉機不是消費品，而是生產力。
把那邊應付完了，到這邊那是要往死了喝的。
沒注意杜飛的小動作，熊五爺握手之後，興緻勃勃問：「杜同志，今年多大了？」
尤其柱子，多帶了一個百十來斤的大活人，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頭上打的頭油，跟牛犢子舔了似的。
不少人，嘴上沒說，心裏仍對賈麗英的樣貌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