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折的表情一僵，沒想到他爸會拿這件事交換。
其實就是一個借口，杜飛和林天生也沒刨根問底。
等人抵達港口，立即重新武裝，重新形成建制。
杜飛也沒著急，反正已經想通了，事到如今只有等樸父的選擇。
畢竟家裡基因在那兒。
林天生也眼睛一亮。
林媽瞧見兒子，登時哭的更大聲。
他知道沒有用，他爸就是讓他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就是讓他做出撕心裂肺的選擇。
下了飛機，二人各自回家去彙報情況。
樸父沉聲道：「你……想去？」
樸父面無表情，冷冷道：「但是有一個條件，處理好那個女人，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跟她在一起的消息。」
一旦要落實了，大概率還是落到杜、朴二人的頭上。
雖然承認華夏的科研能力很強，硬是搞出了導彈、原子彈，但這麼短時間把T62複製出來，是不是太誇張了？
他心知肚明，杜飛剛才的話在避重就輕。
從辦公室里退出去，朴折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他只是沒想到，動作和進展會這麼快，而且跟預料中的破冰方式不一樣。
他了解這個兒子，應該知道孰輕孰重，也應該知道這種艱難決定的意義。
言簡意賅，直戳要害：「去了南洋，你準備怎麼打？」
朴折立即吩咐人拿來做沙盤的東西，又找出來加里曼丹的地圖。
其實這些裝備，除了那些坦克，其他的都是之前江鼎盛花錢買的。
朴折點頭道：「父親，我覺得我們不能小看了這件事。自從跟蘇俄交惡，華夏的動作不斷，私下裡不斷在跟美國人接觸。甚至在好幾個城市搞了紡織服裝工廠，根據現有情報，到今年一月份，至少有二十萬人在這些工廠里工作。其出產的布匹和成衣，通過香港的貿易公司，會直接運到洛杉磯和舊金山的港口……」
杜飛和他的『消防器材公司』的資料，也第一次登上了一些人的辦公桌。
實在是蘇俄給的太多了。
杜飛也沒賣關子：「朴哥還記得去年珍寶島，我們俘獲了兩輛蘇俄的T62坦克。」
天已經擦黑了。
現在一動不如一靜，尤其面對樸父這種級別的人物，更不要妄圖去說服或者改變對方。
但樸父並不這麼看。
可要說不是，杜飛應該不至於蠢的吹這個牛。
好在他沉得住氣，既然遇到知識盲區了，索性把嘴閉上，帶耳朵聽著。
平壤的馬路非常寬闊，路上車不多。
好在T62跟朝鮮的T55、華夏的59式坦克並沒有本質區別，熟練的坦克手稍微適應一下就能上手……
林天生靠在沙發上，率先開口道：「老杜，你覺得樸父今天是什麼意思？」
一名穿著灰色中山裝的青年規規矩矩站在旁邊。
再根據杜飛的描述，用紅藍兩色的小旗子代表江鼎盛和圖特的部隊……
火車漸漸靠近平壤，最終停在站台上。
這是在鍛煉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
朴折也沒遮遮掩掩，直截了當道：「人好說，兩三千人隨時可以開拔。」說著看也看向杜飛：「問題是裝備，如果裝備跟不上，這點人填進去我怕杯水車薪。況且……咱們去了，第一仗決不能輸。」
直至幾分鐘后，中年人放下鋼筆，抬頭看過來。
林天生又看向朴折：「老朴，情況緊急，你這邊最快幾天能把人拉出來？」
那是處在這個位置所必須承受的代價。
足足三分鐘才問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說著看向杜飛：「老杜，你儘快跟那邊的同志取得聯繫，告訴他們已經有援軍了，必須要堅持住！」
等大略做完了這個沙盤，三人端詳起來。
即使他是林天生也不行。
杜飛倒是沒什麼，林天生擺擺手道：「打獵就算了，不如找地方做個沙盤。」
尤其前段時間，山田健次郎率領游擊隊發動了對札幌的攻勢。
朴折忽然想起來，還真有這檔子事。
朴折再次點頭。
杜飛看著外面的街景，腦中的思緒不由得發散出去。
沙盤地圖他都能看懂，卻看不出有什麼不妥。
回來的路線基本跟去的時候一樣，在朝鮮境內坐火車，回到國內轉乘飛機。
樸父點頭，倒也沒太意外。
回到京城時已經是晚上。
說白了，兩三千人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就看他願不願意趟這攤渾水。
樸父面無表情，關於這些他一早就知道。
路面和邊上的人行路非常乾淨，街上的行人過臉上也洋溢著自信的笑容，給人一種蒸蒸日上的印象。
偏偏杜飛本身的定位和立場非常模糊。
等他說完，再睜開眼睛，眼中已經沒有了動搖和痛苦，剩下的只有堅定和冷漠……
他在這裏跟朴折這樣說，回到家裡同一件事就會變成朴折主動提出來的。
另外一頭，杜飛果然沒有猜錯。
朴折的心情不錯，笑呵呵道：「老林，杜老弟，你們放心，咱們借兵那個事兒，已經有一些眉目了，很快會有正式答覆。」
有一說一，這個年代的朝鮮還真不在乎那仨瓜倆棗。
猛地抬起頭看向樸父。
杜飛笑了笑：「能有什麼意思，臨時有事了唄，我估計現在老朴折跟他爸當面彙報呢……」
這樣一來，就算中間出了什麼紕漏也有更大的迴旋餘地。
當初他聽說還不以為然。
林天生嘆口氣，起身來到窗邊向外看去。
吧啦吧啦說了一大堆。
他就預見到華夏可能會出現轉向。
樸父點點頭，並不擔心兒子敷衍他。
樸父皺眉道：「你說為什麼？」
直至車隊開進了一個大院，他才收攏了思緒，跟著從車上下去。
說白了，這就是一塊辦事的敲門磚罷了。
至於說錢，或者杜飛提供的裝備。
朴折信誓旦旦道：「杜老弟，你放心，我們的坦克手駕駛59式肯定沒問題。」https://www.hetubook.com.com
朴折也是家學淵源，從小受過專門訓練，很快也瞧出端倪。
不是59式，華夏還有什麼別的坦克？
林媽立即拽他一下：「瞅他幹啥，有媽在呢，真要是你爸逼你，媽就跟他拼了！」
在這個年代，蘇俄為了樹立典型，體現制度優越性，給了朝鮮很多便利。
林天生直接皺起眉頭，似乎看出什麼。
最早的，在香港擺了英國人一道。
林天生還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應該是這些年刻意模仿他爸的習慣。
到時候朱爸那邊自然會認為是樸父的意思，只是怕被拒絕，面子上過不去，這才讓兒子探探口風。
林天生下了飛機就在心裏合計，回家打電話怎麼跟他爸說，卻沒想到，剛一進門，被嚇了一跳。
朴折嚴肅的看向杜宇飛：「如果杜老弟說這些兵力布置出入不大的話，那邊的情況相當不樂觀，我們必須加快速度了。」
在一間巨大的辦公室里，一名兩鬢斑白的中年人正在拿著鋼筆飛快書寫。
他愣了一下，忙叫了一聲「爸」，連忙來到他媽身邊。
朴折又提議道：「這個季節狐狸毛色最好，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去打幾條？」
而且在他看來，如果借這個機會歷練出來，對朴折的將來絕對大有好處。
朴折知道他父親問什麼，回答道：「父親，他們兩個都很平靜，很有城府。」
杜飛心裏卻清楚，這樣的好日子最多十幾年就到頭了。
林天生一看，頓時如獲至寶，手腳麻利的按照地圖上標註的等高線，在沙盤上做出了大致輪廓。
只是沒想到，戰場形勢變化太快，還沒等裝備運到就在前線吃了大虧。
就算有再多不是，那也是他媽。
可一旦有了利益，哪怕並不是多大的利益，也一樣有得談。
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這張圖還是當初從江鼎盛那裡拿來的。
就憑這個，在許多美國人的眼裡，杜飛被打上了有條件親美的標籤。
他最近也在密切關注北海道的情況。
朴折迎上目光，隨即微微低頭。
「哦？你說說……」今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中年人露出疲憊的神態，靠在高背椅上，摘下眼鏡用手捏著鼻樑。
林天生下意識立正站直，沉聲道：「由於缺乏第一手情報，以現有掌握的情況，我準備了三套方案，過去之後視情況而定……」
杜飛暗暗鬆一口氣，朴折能這樣說肯定八九不離十。
江鼎盛則是攻佔坤甸，從守軍的指揮部搶來的，是正經的軍用級地圖。
但也沒有辦法，誰讓那是他媽呢……
樸父聽齣兒子的言外之意，目光深邃的看過來。
可惜他這裏事先沒什麼準備，只有簡單的地形圖。
但是僅僅半年，他卻要食言了。
「媽……您別哭了，這是幹什麼呀……」林天生勸道。
「也許……我就是這樣薄情寡義的人吧……」朴和圖書折閉上眼睛，低聲的自言自語。
林天生不由鬆一口氣，連忙趁熱打鐵道：「媽，你先上樓，我有事兒跟我爸彙報一下。」
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跟美國鬼子作戰，在最艱難的時候，父親的痛苦糾結。
說白了，樸父沒把他們兩個小輩放在眼裡。
現在正是朝鮮的高速發展期，發達和富庶的程度，一點不遜於東洋。
至於杜飛，小小年紀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沒有城府才奇怪。
朴折道：「父親，您覺著林天生為什麼要到南洋去？」
實際上，當這次得知杜飛跟林天生一起來，他就對杜飛十分好奇。
畢竟華夏有句俗話『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至於安全問題，樸父根本不擔心，林天生都能去，他兒子怎麼滴。
聽朴折把杜飛那番話大概複述一遍，樸父不由得皺起眉頭，陷入更長久的思考。
轉又問道：「關於他們借兵的事兒，你怎麼看？」
說著看向朴折，那意思彷彿在說，打狐狸有啥意思，研究打仗不香嗎？
朴折眼睛一亮，這個提議正合他意。
「是……」朴折索性袒露心事。
一直到晚上也沒見到樸父。
不用等到九一年，事實上早前幾年『經互會』的體系就已經崩潰了……
果然片刻后，林天生看了朴折一眼，沉聲道：「老朴，你也看出來了？」
他該怎麼選擇？朴折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卻並沒有說一句懇求的話。
只有杜飛是個門外漢。
朴折點頭，這麼大的事兒，他怎麼可能忘得了。
說著從隨身帶回來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摞厚厚的稿紙本。
林爸拿過去仔細翻看，足足半個小時才把本子闔上。
再以工作派遣的名義前往加里曼丹。
林天生道：「最主要的還是要讓那邊的同志樹立信心，決不能出現投降主義的苗頭。」
卻沒想到，經濟居然走在了政治前面，偏偏這種模式還取得了相當不錯的效果。
朴折驀的一愣，沒想到他爸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朴折在旁邊跟一個工作人員用韓語快速交流一陣，轉又回來道：「父親那邊臨時出了一些狀況，本來要跟我們一起吃午飯，估計是不行了。」
實際上，從去年三月份爆發衝突。
還是杜飛借回房的機會，從隨身空間拿出一張非常詳細的加里曼丹地圖。
走了一遍程序，以個人身份加入一家在印尼註冊的安保公司。
其實昨晚樸父就已經決定了，只不過這種事還是要拖一拖才顯得慎重嚴肅。
至於蘇俄那邊，其實也不想逼的太急。
這就是『誠意』。
朴折的目光一凝，感覺樸父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彷彿能看透他的一切。
杜飛正色點頭。
看他的動作，應該沒少做過沙盤。
朴折卻很堅定，並沒有出現坐立不安的狀態。
根據朴折說，是一座化工廠出了事故好像挺嚴重。
稍微寒暄，眾人順著貴賓通道走出站台，上了幾輛伏爾加https://www.hetubook.com.com牌的淺藍色轎車。
這也是為什麼，再五三年以後，朝鮮的立場更傾向蘇俄。
一個平民出身，比他兒子還小四歲的年輕人，究竟有什麼魔力，短短几年之間，居然扶搖直上，獲得今天的驚人成就。
杜飛嘿嘿道：「碰巧我這拖拉機廠也能生產坦克，林哥順便幫我搞來一輛T62……」
這一點獲得樸父的認同，緩緩點頭。
好容易把林媽送上去，全程都沒說話的林爸終於開口了。
林天生有些無奈，他媽對他的溺愛，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著過分。
杜飛接著道：「我就依葫蘆畫瓢，搞了一輛『消防1號』坦克。」
杜飛倒也沒太失望，以樸父的身份就算親自見他們也屬於禮節性的，並不會帶來多大實際意義。
樸父原本預料，會在外交方面先有動作。
林媽哽咽道：「我的傻孩子，南洋那是什麼地方呀！都是野人和原始森林，咱好好的上那兒幹什麼去？」說完狠狠瞪了林爸一眼。
而且在杜飛看來，之前他該做的、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朴折說的中規中矩，卻不是樸父想聽到的，淡淡道：「就這些？」
至於指揮權，根據之前商定的，聯合指揮，林為正，朴為副。
好讓樸父考慮的時候，多少有一些預設傾向。
雖然最終被擊退，但是這件事帶來的影響相當大。
現在朴折選了，自然會獲得對應的權利。
杜飛提醒道：「朴哥，你這邊挑一些開坦克的好手，等過去咱給那些猴子來個狠的。」
只不過這種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肯定是一點一點互相試探。
回到賓館，杜飛和林天生坐到一起。
林天生眼眸一動，嘴角稍微抽了一下。
現在，該輪到他了。
不用想也知道他媽為啥哭，心裏有些內疚。
抵達平壤只是等一個結果罷了，剩下可操作的空間非常小。
朴折搖頭道：「抱歉，我暫時猜不到，但是可以肯定，這裏肯定有很大的原因，要知道他可是家裡的獨子。」
眼下坤甸還在江鼎盛的手裡。
提起這個，林媽總算不再摸流眼淚。
就在半年前，也是在這裏，他信誓旦旦的說過，成慧是他一定要相伴的女人。
在第二天，杜飛和林天生依然沒有見到樸父。
只見他爸一臉嚴肅坐著，他媽正在旁邊抹眼淚。
昨天，朴折那邊最終確認，一共出3500人。
這隻橫空出世的游擊隊是怎了出現的，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朴折則接著道：「父親，蘇俄雖然強大，但這裏畢竟是東方。我們必須採取更靈活的態度，與華夏保持更密切的關係……」
朴折猶豫一下：「這……父親，我認為雖然有風險，但對我們是一個機會。」
「我的兒呀！」
這種牌子華夏也很多，不過這幾輛應該是新款的，杜飛在國內並沒見過。
想必都是復盤他爸當年打過那些仗。
想起那次，因為這輛坦克差點鬧出誤會來。
是少數應該爭和*圖*書取和演變的目標。
因勢利導，沒有利益別的都不好談。
又過了將近兩小時。
後來又跟布希接洽，搞出了規模龐大的紡織服裝集團。
伸手拉開車窗上的白紗簾，看著窗外的景象。
兩邊的建築物高低錯落，有些樓房在這個年代很有現代感。
朴折一愣，不由眨巴眨巴眼鏡看向林天生。
而以現在的情況，能在一定程度上緩和跟蘇俄的關係肯定再好不過。
林天生苦笑：「媽，我都二十五了，總不能一輩子栓在你跟我爸身邊吧……再說，南洋也沒您說那麼邪乎……」
樸父也沒有催促，直至兩分鐘后，朴折深吸一口氣：「父親，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再也沒有人能忽視他們的存在。
稍微緩解一下疲勞，樸父重新打起精神，問道：「今天下午他們有什麼反應？」
要是沒什麼事兒見見就見見，可一旦有別的事情，他們就得往後排。
樸父看著他，半晌道：「可以……」
接下來，簡單吃了午飯，朴折帶著林天生和杜飛在平壤參觀遊玩。
杜飛嘿嘿一笑：「可不是59式。」
杜飛端起新鮮的白樺汁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非常爽口。
林天生哭笑不得：「媽，真是我自己想去鍛煉鍛煉。上次你也說了，遇上我黎嬸兒，都把他們家援朝吹上天了，難道你覺著你親兒子抵不上黎援朝？」
林媽皺眉，拉著兒子道：「你跟媽說實話，真是你自個想去，不是你爸逼你？」
朴折心裡有數，不慌不忙道：「父親，我覺得這件事的風險與好處並存……」
從人員到裝備，都是杜飛一手推動促成的。
林天生他早就知道，雖然在宣傳上有些言過其實，但也絕對不是草包。
況且退一步說，就算這件事不讓杜飛摻和，於他而言也沒什麼損失。
前後一共用了八個小時。
上面寫滿了筆鋒如刀的字跡，還有不少示意圖。
朴折又道：「還有杜飛，這個人很厲害，讓我有種深不可測的感覺。今天上午他在火車上跟我說……」
雖然昨天樸父沒明確說，同意他跟林天生、杜飛一起去南洋，但從提出處理跟成慧的關係，就已經變相給出了條件，逼著他做出選擇。
同時，也不得不重新審視某個大國的影響力和決心。
杜飛心裡有數，來之前就做好準備了，立即道：「裝備肯定沒問題，第一批十五輛坦克最多三天就能裝船。其他的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南海。」
杜飛又道：「昨天在火車上，我跟您說過我有個拖拉機廠吧……」
是騾子是馬，過幾天就能看到，吹這種牛皮一戳就破。
只不過杜飛這個『誠意』的水分很大，屬於是兩邊對縫。
這個過程都有合法的勞務合同，人與武器分離。
林天生苦笑著看向他爹。
樸父半天沒說話，辦公室里的氣氛沉靜而壓抑。
杜飛等人從車上下來，已經有人提前過來迎接。
三天後，杜飛和林天生回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