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好整以暇道：「對了，今天上班看見沈佳寧了？感覺怎麼樣？」
杜飛點頭：「也行，不要太死板，就是讓工人代表看看我，再把我這邊的地址散出去，廠里的同志們有任何困難都可以直接寫信給我。」
沈佳寧卻仍不放心：「姐，我這幾天過去，對這個消防器材公司了解不少。它……很不一樣。」
馬上就到五一了，穿的越來越薄，朱婷猝不及防，哎呀一聲。
杜飛笑了笑。
搖頭道：「效果不好，離著太遠了，他們看不清我，我也看不清他們，也不好說話交流。」
既然團結了大多數，就不可能是鐵板一塊。
沈佳興若無其事道：「怕什麼，家裡就咱姐兒倆。」
她看見嶄新的吉普車，卻沒往杜飛身上想。
朱爸挑了挑眉。
朱婷白了一眼：「看把你行的，騎摩托車都跌份兒了，你怎麼不上天呢……」
之前杜飛以消防器材公司為基礎，取得了令人矚目的成績。
杜飛要是管不住褲腰帶才是真正的大麻煩。
張文忠試探道：「要不開成茶話會？」
兩人回到家有些意外，朱敏正在屋裡跟朱媽說話，兩個孩子在一起咿咿呀呀的用『嬰語』不知道說著什麼。
杜飛十分自然的介紹。
朱爸擔心影響紡織服裝集團，布希他們又何嘗不是。
什麼叫麻桿打狼兩頭怕。
剛下車就看見門口停著一台很有特色的自行車，正是布希那台綠色的二八大杠。
猶豫一下，朱婷還是點了杜飛一句。
但僅僅這樣還不夠，能不能處理更複雜的局面，能不能在複雜局面下調和各方的利益，最終取得更大的成績，才更重要。
沈佳寧點頭：「我明白。那……汽車廠和機械廠那邊……」
至於接下來，能不能把持住這樣複雜的局面，則是對杜飛能力的考驗。
「嘿……喬治！」
沈佳寧低聲道：「那也不敢瞎說，萬一……傳到乾媽耳朵里……」
一進大門就看見布希坐在院里的一條長凳上。
沈佳寧聽了，仍不以為然，只是沒再辯駁，默默地啃著饅頭。
杜飛笑道：「她能收攏誰？公司攏共就那兩個半人兒，張文忠那個老東西精得很，區區一套房子，眼皮子沒那麼淺。財務的老鄭和翻譯老吳，都是咱爸給的人……」
完事兒又去逗弄朱敏的閨女：「小豆豆，想沒想小姨？」
隨著窗戶打開，從外邊湧進一股涼風，屋裡的煙霧被吹散了一些。
杜飛趁著紅燈，扭頭看過去，跟朱婷目光碰上。
朱爸和*圖*書聞言，嘆了一口氣，用手揉揉眉頭：「這件事，難辦了！這幫美國佬兒……剛有些緩和，就搞這麼一出幺蛾子。」
沈佳興又問道：「那兩件事你說了，杜飛什麼反應？」
「咔嚓，咔嚓……」
杜飛趁機好整以暇說起今天跟沈佳寧的交鋒。
得離得近，互相看清楚，還得能交流，人數還不能少了。
雖然，一直以來杜飛都表現的少年老成，按道理不會沒有分寸。
並不是朱爸，或者朱家對杜飛有什麼意見。
杜飛也打了一聲招呼，又跟朱媽問道：「媽，今兒做什麼好吃的，這麼香？」
屋裡沒有別人，但煙灰缸里丟著不少剛抽過的煙蒂，屋子裡也煙霧瀰漫。
「這貨來的還挺快……」杜飛嘟囔一聲，邁步往裡邊走。
難怪一早上朱爸沒說，那時應該還不知道這個情況。
朱婷從來沒把她們當成威脅。
還沒一個小時，能出什麼事兒？
杜飛順勢拍拍他後背：「喬治，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恰在這時電話忽然響了。
說話間緊張的回頭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朱爸莞爾，的確有這個意思。
略微寒暄，布希就跟杜飛進了辦公室。
聽到這裏，沈佳興的臉色開始凝重。
在另一頭，杜飛開車來到新華社門前。
朱婷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
杜飛詫異：「那時候你們就有校花了？」
沈佳興問完了，拿著小蔥蘸了一下雞蛋醬，放到嘴裏咀嚼。
造成這種情況，在某種程度上，正是朱爸促成的。
不難看出布希的心裏是忐忑的，不然也沒必要說這種半真半假的話。
杜飛嘴上沒說卻心知肚明。
沈佳寧被調侃倒是沒覺著窘迫，白了姐姐一眼，甚至懶得否認。
沈佳興一愣，似乎沒意識到妹妹的年齡，轉而嘆息一聲：「是啊！你都快三十了……」
所謂，團結大多數，打擊一小撮。
沈佳興語重心長道：「佳寧，我跟你說這些，不是有什麼別的想法。乾媽永遠都是乾媽，當初要是沒有乾媽，你我不一定受多少苦，這個恩情我心裏從來都沒忘。可是恩情歸恩情，咱倆也得為自己考慮，我這個情況，沒啥念想了，但是你……還年輕。」
提起這個，沈佳寧放下手裡的饅頭，把白天杜飛的應對說了一遍。
杜飛接著道：「再說，蓋樓這事兒可沒那麼簡單，上上下下的，哪兒不是錢。只要我把錢掐住了，她能玩出什麼花樣。倒是……」
張文忠一愣，皺眉思忖杜飛和-圖-書的要求。
沈佳興見她沒反應，有些意興闌珊，也正色道：「佳寧，你可別忘了，你調過去的目的。」
好整以暇道：「爸，我明白您的擔心，不過這事兒您一定要立場強硬，不然……」
但有一個前提，不管是誰來了，大局必須由杜飛來把握。
布希上來就給杜飛來了一個熊抱。
杜飛又道：「等手續辦完了，應該到五一以後了吧？」
「你早就猜到了？」朱爸看著杜飛淡然的反應，微微蹙眉。
沈佳寧繼續道：「姐……這個單位跟我們之前預想的不一樣，這裏……根本離不開杜飛。」
「奇怪？」沈佳興有些詫異，順手又拿起一根蘿蔔條。
杜飛接過來，快速掃了一眼。
趕緊揉揉肉肉的大腿。
這才是真正的勁敵。
杜飛詫異，鄧秘書打電話來肯定是朱爸有事兒叫他。
當時杜飛把消息傳給了安全局，事後也沒再關注。
任何事情，有好處必然就有副作用。
朱婷從樓里出來，在門口掃了一眼，並沒找到杜飛。
略想了想道：「經理，您看這樣成不？直接去軋鋼廠的俱樂部，那邊的電影院會場能坐一千多人。」
朱婷瞪了他一眼：「你少拿話甜唬人，當初那可是我們中學的大校花，我可比不上。」
在辦公室內。
開車來到朱爸這邊，剛一進屋就感覺到一股凝重的氣氛。
朱婷磨了磨牙，嘟囔一聲「你給我等著」。
朱婷詫異：「倒是什麼？」
杜飛心裏估計也差不多了。
「爸……出什麼事兒了？」杜飛進屋問道。
布希苦著臉，抱怨道：「那些五角大樓的蠢貨，只盯著他們的利益，根本不考慮全局。」
朱婷撇撇嘴道：「媽，您就能慣著他，不年不節的，喝什麼喝。」
杜飛知道朱爸擔心什麼。
萬一杜飛腦袋不清楚，搞出什麼事來，她就尷尬了。
朱敏點頭：「快了，前天發的電報，說過完五一就能回來。」
突然看到一個外國人，沈佳寧愣了一下。
就在一個半小時前，已經確認美國人進入了柬埔寨國內。
杜飛讓她上車，一邊點火啟動，一邊笑著道：「單位配的，咱掙了那麼多錢，總不能一直騎個三蹦子吧……」
事實上他也有類似的判斷，卻沒杜飛這麼篤定。
朱媽道：「小敏帶了不少腊味兒，在鍋上蒸著，可惜明飛沒在家，不然你們哥倆兒正好下酒。」
說完了這件事，杜飛抻個懶腰。
杜飛看完，把這頁紙放回去。
張文忠點頭：「您有安hetubook.com.com排？」
沈佳興沉聲道：「我不是提醒，是警告！明白嗎？乾媽的計劃可以出問題，但決不能出在我們這兒，懂嗎！」
「杜……麥福然德！」
這就有些難辦了。
沈佳寧提著水壺，凝視杜飛辦公室的方向好幾秒，才若無其事的繼續低頭澆花。
但沈佳寧不一樣，這個女人不僅漂亮，還能給杜飛提供不遜於她的能量和資源。
張文忠心中瞭然，這是讓下邊上密折。
朱婷「嗯」了一聲，轉又問道：「你可小心，這女人不簡單……別瞎動歪心思。」
朱爸點頭，明白杜飛的用意，立場問題千萬不能含糊。
朱婷臉頰一紅，剛要伸手還擊，卻趕在這個當口兒變燈了。
想要反客為主，鳩佔鵲巢，那對不起。
杜飛「哼」了一聲：「還知道疼？下回再敢胡說八道，把你屁股打腫。」
杜飛接著道：「況且美國佬習慣撿軟柿子捏，柬埔寨那邊國王首相內鬥，家賊主動招引外鬼，不出事才怪了。」
因為是新車，第一次回到大院，在門口停了一下才進來。
從朱爸這裏出來，杜飛回到單位。
杜飛叫了一聲，滿臉帶笑的走過去。
朱爸倒是沒想到，杜飛一下切中要害。
杜飛點頭：「剛聽說的，這不才讓我爸叫過去。」
不等杜飛倒水，布希就問道：「杜，你應該知道了吧？關於柬埔寨……」
朱婷一想也是。
朱婷撇撇嘴：「說你胖，你還喘上了！越說越沒溜兒……」
也明白朱爸忙著把他叫過來的用意。
沈佳寧道：「我們之前掌握的資料雖然都在強調杜飛在消防器材公司的重要性，但我覺得還遠遠不夠。事實上，毫不誇張的說，這家公司的人員，還有下轄的工廠，就是為杜飛一個人服務的。所有的發展方針，重要訂單，產品升級，都是他一個人完成的。」
次日，杜飛來到單位。
杜飛道：「不奇怪，想跟咱們緩和的是象黨，是像布希那種政治精英。現在在柬埔寨搞事情的，是五角大樓，是軍工勢力，他們才不管什麼大局不大局的。」
「疼呀！」
可今早上出來，杜飛在家見了朱爸。
杜飛哈哈道：「你還別不信，等明兒哥們兒給你攢個飛機，帶你上天看看也不是不行。」
布希道：「前天剛回來……」
聽他說完，朱婷皺眉道：「你真讓她管蓋樓的事兒？這裏邊可有不少能操作的地方，不怕她藉機收攏人心？」
這次李明飛帶人去美國考察威爾頓鋼鐵公司，對於接和*圖*書下來是否收購威爾頓公司的生產線非常重要。
朱婷沒有做聲。
這是打算走群眾路線。
一陣「叮鈴鈴」的動靜，把他嚇一跳。
「大姐！」朱婷叫了一聲，立即笑著迎上去。
剛坐下來，張文忠就來了，拿著一個文件夾遞過來：「經理，這是部委那邊一早上遞過來的材料……」
沈佳興道：「放心吧，已經打過招呼了，那邊都是我們的人。」
沈佳寧點頭：「就是很奇怪，超出年齡的沉穩圓滑，卻有著少年清明的眼神。原先我一直奇怪，朱婷為什麼愛上他，現在……」
杜飛又道：「至於紡織廠……您不用太擔心，我有十成把握，美國人不會為了這事兒大動干戈。就跟兩口子過日子一樣，吵架歸吵架，日子還得過。」
杜飛皺了皺眉，並不滿意。
張文忠立即明白杜飛的用意。
沈佳寧則夾了一筷子土豆絲，不緊不慢的嚼著，咽下去才回答：「他……是個很奇怪的人。」
杜飛接過來看了看，都是那三家工廠轉移權屬的手續資料。
這其實是沒辦法的，這次消防器材公司擴大規模，本身就是在分蛋糕。
沈佳寧一愣，隨即露出愕然的表情：「姐，你說啥呢！」
伸手接起來，居然是鄧秘書。
沈佳寧嗔道：「姐，你說啥呢？我眼瞅著快三十的人了，用得著提醒我這個？」
沈佳興皺了皺眉，嘴裏「咔咔」嚼著青蘿蔔，轉而笑道：「怎麼？我們家佳寧瞧上人家爺們兒了？」
沒有這個本事，即使能力再強，上限也會大大被壓低。
朱爸從桌上拿起一頁紙：「你看看這個……」
杜飛連忙假正經：「別鬧了，開車啦……」
杜飛道：「倒是這次划進來的三個廠子，我估計那邊肯定早有準備，從領導班子到技術骨幹，都被他們先入為主了。」
杜飛道：「開個大會吧，把新劃過來的三家工廠都叫上，廠里領導和工人代表都來，尤其工人代表，盡量多來一些，總得讓他們知道吃的是哪一口飯。」
之前布希曾提醒過，浦項制鐵可能會採取一些齷齪手段對付李明飛一行人。
沈佳寧一愣，默默點了點頭。
沈佳寧苦笑道：「還年輕啥呀……等今年過完生日就三十了。」
跟著「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在朱婷大腿上。
杜飛點頭：「見著了，的確是個美人，都快趕上你了。」
在這種情況下，怎麼調和各方關係，怎麼協調大家的利益，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所以，對於有人想往消防器材公司里和-圖-書摻沙子這件事，杜飛心裏並沒有多少排斥。
至少到目前，李明飛那邊沒出任何問題……
明顯剛有人來過，應該走不久。
上面的字數不多，卻是相當重要的消息。
沈佳興聽完皺起眉頭，伸手又摘出一根小蔥，默默地蘸醬。
朱爸看他一眼，抬手指了指窗戶：「開窗戶通通風。」
「您放心……」張文忠伸手接過去。
沈佳興淡淡道：「乾媽知道又怎麼樣？也只能裝不知道罷了。如今我這邊連著汪紅旗，你這裏連著杜飛，哪邊都不能隨便動。」
說話間，兩個人往後邊走去，正好遇見沈佳寧在院里澆花。
直至看見杜飛開門下來，才微微詫異，走過來道：「哎？哪兒來的汽車？」
其中還存在著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浦項制鐵所。
半晌才說：「居然早有準備，還要直接蓋樓，果然有些急智。這件事你好好乾，做的漂漂亮亮的，務必不能讓單位上上下下挑出毛病。」
有個秦淮茹就算了，沈佳寧可不是好沾染的女人。
杜飛沒有否認：「爸，不瞞您說，我的確猜到美國人可能採取行動。說白了，無非是狗急跳牆罷了。這兩年跟北越沒討到便宜，想給自己找個借口，不是咱戰鬥力不成，是因為後邊有人拖後腿捅刀子。」
這些道理朱爸心知肚明，只是眼下關係到紡織服裝集團，這可是幾十萬人的飯碗。
恰恰相反，正因為朱爸對杜飛寄予了很高期望才會這樣做。
說到這裏，沈佳興的眼睛微微眯起來，緩緩道：「未來會是什麼情況誰也說不好，你在那邊個跟杜飛接觸，將來未必不是一條出路。」
過去，杜飛身邊的人，甭管是秦淮茹，還是因為那倆大咂令她印象特別深的秦京茹。
沈佳興點了點頭，沉吟半晌：「這也好……你先別輕舉妄動，咱們不著急，再說……」
轉手又遞了回去：「我知道了，你盯著點兒，按程序走就行。」
「怎麼不一樣？」沈佳興挑了挑眉毛，漂亮的杏核眼閃過一抹與她外表不匹配的凌厲。
雖然說能在這兒工作的，家裡條件都不算差，但能開上汽車的，卻絕無僅有。
杜飛應了一聲，立即過去推開窗戶，轉身回來順手把煙灰缸倒到紙簍里。
既然是分蛋糕，就不可能攔著人把手伸進來。
杜飛則跟朱敏問道：「大姐，我大姐夫也該回來了吧？一晃去了有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