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林滄瀾終究還是沒有挪動腳步,她坐下來,兩指掐訣念了一聲咒語,只見一道肉眼幾乎無法察覺到的煙氣從她手指間飄散出來,悄無聲息地穿過門縫,落在門外跪坐等待的錦香頭頂上。
她先算楊家,不出意外沒有任何結果。這楊家能在東南一地韜光養晦發展數百年,在這方面自然不可能全無防備。若以泛泛而論,那自然是什麼都算不出來的。
氣質這種東西很難描述,只能說是感覺。同樣年紀的女孩,窮人家出身和富人家出身就能看出明顯的區別。不說別的,從小吃糠咽菜和從小錦衣玉食,長大了看見人家吃紅燒肉的眼神都是明顯不一樣的。
真正的奇怪之處在於,眼前這姑娘怎麼還一無所知的樣子?是在演戲?還是真不知道?
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必有所圖。這個時候最理智的做法就是立即抽身而退,不過人家還沒怎麼著你呢,只不過送一個美女過來暖床,你就拔腿而逃,這https://m.hetubook.com.com日後要傳揚出去豈不是笑話?
啊這……
林滄瀾本來還想著本公子跟隨師父遊歷江湖,什麼場面沒見識過?結果發現這場面我還真沒見識過!
但一早上打開門,發現門口跪著一隻女僕這種操作就……
這怎麼好意思……不是好不好意思的事兒!
林滄瀾笑道:「既然聽我的話,那你就回家去吧。」
一看這姑娘的裝束,就是奔著她的喜好來的。要不然剪頭髮做什麼?穿西洋女僕裝做什麼?人家正經的好男兒哪個不喜歡穿小裙子長發及腰的好姑娘?楊老太爺您今年都一百歲了,腦子裡面都裝的是什麼東西?
林滄瀾只感覺莫名其妙,自己還什麼都沒做呢,怎麼就突然搞到天怒人怨的程度了,合著我橫豎都躲不過去?
話都讓你說完了,我該說什麼?
想到這裏,林滄瀾抬手掐指,手背上先天八卦圖案一閃而逝。
也不等錦香再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話,她直接關上了房門。
回到屋裡,林滄瀾凝眉沉思,也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果然,這反應不對,她不知道!
錦香抿了抿嘴唇,輕輕點頭道:「任憑公子發落,還請……公子憐惜。」
小姑娘生得明眸皓齒,齒如同瓷娃娃一般可愛,頭髮是剛修剪過的齊耳短髮,身上的女僕裝也是第一次穿還有些生硬,唯獨自身的氣質遮掩不住,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姐。
看到林滄瀾打開門,少女抬起頭來,柔聲說道:「林公子早安。老祖宗交代,公子在廣州孤身一人多有不便,特差錦香過來伺候您的生活起居。錦香身世清白,父母祖上三代都是漢家血統。為免公子猜忌,如今已經被逐出家門,與楊家再無任何關聯。以後是生是死,任憑公子定奪。」
不是丫鬟,就是穿著西式黑白女僕裝的那種女僕。
林滄瀾心說:不愧是楊家人啊,這外國和-圖-書文化算是讓他們給玩明白了,我要是個爺們兒我能頂得住嗎?
想到這裏,林滄瀾眼睛一轉,抱起手臉上露出輕佻笑容:「你說過了今日,那是連晚上都一起算了?我要你侍寢你也不反抗?不怕我睡完你穿上褲子就不認賬嗎?」
這孩子愣是能把一套女僕裝給穿出落魄大小姐的樣子來,真可以說是天賦異稟。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這跪坐的姿勢太過於標準,就跟受過日本藝伎訓練一樣。
林滄瀾心想:您這副紅顏禍水小鳥依人算是做給瞎子看了,我要真是個男人說不定還……
別說是爺們兒,現在她都有點頂不住。
想到這裏,她突然驚醒,暗道不對,昨日楊老太爺似乎是看出了幾分端倪的,都說人老成精,自己並未過多遮掩,那一百歲的老妖怪看出什麼都不奇怪。
算出來的結果就更加恐怖了,如果自己出手救下這姑娘,就沾上了莫大的因果,前方一片屍山血海,萬劫不復。可要是任由她今夜裡橫死和圖書街頭,就會連上另一條因果線,龍戰於野,其血玄黃,自己的龍女身份極有可能會被迫揭穿。
楊家到底在玩什麼把戲?楊老太爺究竟是何居心?
錦香臉上絲毫沒有露出意外之色,只是低下頭輕聲說道:「錦香已經被逐出家門,無家可歸。還請公子看在錦香可憐的份兒上,允許錦香服侍公子一日。如果過了今日公子還是不滿意的話,那自然就不會再見到錦香了。」
她又去算那門外的姑娘,雖然不知道那姑娘的生辰八字,可剛剛看面相就知道,這姑娘印堂黑中泛紅,神光晦澀,恐怕十二個時辰之內就要有血光之災。
讓她死在我這裏然後栽贓陷害?這套路未免也太粗糙了些。堂堂楊家如果只有這種本事,豈不是讓人見笑?
再算楊家對自己的意圖,這幾乎不用算就能看出來是有所圖謀,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殺意。卦象複雜,很難看出來龍去脈。
心裏面有個聲音在催促她,趕緊遠離這是非之地。昨日里楊家在明m•hetubook•com•com處,她在暗處,而如今雙方位置轉換,整個廣州城乃至於廣東全省都是人家的主場,而自己不過是孤身一人,如何能斗得過那龐然大物?
窮人對於富人的認識多半來自富貴人家出身的紈絝子弟,因為這些人最是行事張揚,喜歡惹是生非。至於那些面容和善的富家翁,最多也就知道他笑容的虛偽,卻不知道在那虛偽的表象下隱藏著什麼東西。
思索片刻,林滄瀾開口問道:「姑娘這意思就是以後給我做女僕,只聽我的話了?」
林滄瀾板起臉說道:「不用了,我一個人逍遙自在,不需要別人伺候。」
對於楊家此行需要付出的代價,林滄瀾早有心理準備。這世上哪有擼貓不被貓撓的道理?既然是為求念頭通達而主動招惹上了這等麻煩,那就得做好承受人家反擊的準備。不過在她的預想中,楊家的反擊最多也不過就是殺人滅口,威逼利誘,這些她自然是不怕的。
錦香點頭道:「從今以後,與家族再無干係,只聽公子一人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