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大海，身後，就是大明。
「金融嗎？」
「這可真是稀客啊！」
……
「當然不能退親！」
麥德龍摸了一下嘴邊的鬍子，搖頭道：「說實話，自從我離開倫敦之後，已經好久都沒有聽到過這個詞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玩明白的東西，年輕人有勇氣敢嘗試是好事，可也別太過於激進了。你們中國人，不是最喜歡說談中庸之道嗎？」
楊錦香點頭笑道：「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船小好掉頭。香港這兩年新興起來的工商業，說好聽一點是百花齊放，說不好聽一點就是無頭蒼蠅亂撞。這種投機賭博式的發展不能說沒有好處，但是在前期浪費的成本也不容小覷。我們的想法，是挑選一位德高望重且具有真才實學的領導者，比如像您這樣的紳士，把香港人團結起來，統一規劃調度……」
「為表誠意，我們這邊的公司、工廠都會聽從您的安排和指示。如果其他人有意見，和圖書反對或者阻撓我們的計劃，您也可以告訴我們，讓我們想辦法解決。」
白芷的語氣瞬間凝重了三分：「少爺你在想什麼呢？喬姑娘是正經的大家閨秀，跟你已經定了三媒六聘，只差過門而已。你現在退親，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嗎？」
楊錦香笑道：「年輕人如果不激進一點的話，那還能叫年輕人嗎？」
白芷想了想，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解決辦法。家裡的牛鬼蛇神著實太多了一些，以她的實力勉強還能鎮壓得住，換成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就不說欺不欺負她的問題了，在家裡住上一個星期，都容易遭受精神污染，被嚇成精神病。
重新換回中式襖裙的楊錦香用純正的倫敦腔英語回答道：「現在的香港，已經發展到了瓶頸的階段。如果再不建立新的秩序，尋找新的商機，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像花朵一樣逐漸枯萎。為此，我們不得不清理掉那些故步自封hetubook.com.com，阻礙別人前進腳步的保守者。」
「完全聽我的安排？」
「少爺說的這些我不懂。」
「非常明智且理性的想法，如果我們能早一點見面就更好了。」
麥德龍端起茶杯，微笑道：「如果你們是來主動尋求合作的話，那就是我在東方見到過的最富有智慧的女性了。」
「不只是尋求合作，麥德龍先生。」
楊錦香伸手拿過楊蘭心遞過來的文件，放在麥德龍的面前說道：「現在香港的環境並不符合我們的長遠利益。為了創造一個安全穩定的商業環境，和不受國際政治因素影響的自由港口。我們可以拿出一些誠意，換取您的信任與幫助。」
徐世傑喝了一口紅茶，低聲點評道：「你別看楊蘭心傻乎乎的，她才是真正的世家大小姐，就和那個張贇一樣，都是優秀的世家子弟。這類人的一個顯著特徵就是心胸寬，格局大，不拘泥於小節。無論把他們放在和圖書什麼環境里，他們都能活得遊刃有餘。相反來說，越是在乎自己的家世血統，就越能說明這個人除了家世血統之外一無是處，只能以此來尋求優越感。」
可家裡的正妻之位一直空懸著也是個問題。過去林公子不進家門，自己不敢奢望，大家稀里糊塗也就這麼過了。可現如今家裡卻多了兩條狼崽，狼是要吃肉的。
她們能容得下喬姑娘嗎？
楊錦香正色說道：「實體產業我們要做，金融產業我們也要做。把蛋糕做大，大家才能吃飽。」
白芷端起茶壺，為徐世傑斟滿茶水，柔聲笑道：「我只能幫少爺管家裡的事情，薰小姐和林公子的性情我都比較了解，現在就是有些擔心，這兩位姑娘，以後能不能跟夫人和睦相處呢？」
麥德龍難以置信地翻看起手中的文件，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發精彩：「這可真是……該怎麼說呢，我親愛的女士們。你們的慷慨大方真的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和*圖*書。如果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的話，我都要懷疑你們是看上了我這個糟老頭子……為了避免這種尷尬的誤會，兩位還是有話直說吧，你們到底想要什麼呢？」
「我一直以為，隱藏在黑暗當中的雙子座，只不過是一個街頭傳說。可沒想到今天居然能有幸親眼見到二位。有人告訴我，你們是楊家的後裔，可為什麼要……嗯，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為什麼要手足相殘呢？」
同樣是喝下午茶，徐世傑和白芷坐在維多利亞港口的路邊咖啡館外，一邊享受著晴朗的陽光與濕潤的海風，一邊等待著兩姐妹談判歸來。
麥德龍拿起文件，下意識地讀出了上面的文字：「香港工商業計劃經濟調整方案？」
徐世傑嘆氣道：「要不然……也可以把她留在老家那邊，讓她替我孝敬二老吧。辛苦是辛苦了一些，但不管怎麼說，總要比美國那邊烏煙瘴氣的要好一些。」
「那就先把她帶出來，然後送她去上學讀https://www.hetubook.com.com書。」
「金融業。」
雖然同樣是在海邊，可香港的風，就是比舊金山輕柔許多，能聞出家裡的味道。
白芷嘆氣道：「當初喬姑娘與少爺確實是良配，可誰又能想到少爺你遊歷天下，沾染了這麼多紅顏禍水呢？現在大家都年輕還好一些，等以後這個家裡怕是有得折騰了。」
徐世傑挑眉道：「你是擔心琪琪太老實，鬥不過這兩條惡犬？」
徐世傑沉默良久，搖頭說道：「現在也不知道老家那邊到底出了什麼問題，我要是退親的話，對她而言未必是什麼好事。」
「所以說，在你心裏，還是喜歡蘭心小姐更多一些嗎？」
英屬東印度公司駐香港總督理查德·麥德龍看著眼前如同瓷娃娃一般的少女姐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因為時代已經變了，麥德龍先生。」
「不要被她們的外表迷惑，這就是兩頭從狼窩裡面掏出來的狼崽，別看毛茸茸的乖巧可愛，以後還真未必能養得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