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黑衣人嚇了一跳,剛剛爬上牆的一不小心,直接摔了下來。為首的黑衣人見是一對衣衫整潔無所遮掩的少年少女,連忙走過來抱拳賠笑道:「女俠教訓的是,我這幫兄弟動作粗魯,打擾二位雅興了,還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狗屎容易招蒼蠅,金銀容易招強盜。
半夜三更矇著臉跑到人家後門口,嘴裏不是合夥就是線頭子……這能是什麼正經的姑娘家?
阿紫笑道:「幾位兄弟不知道是哪條道的,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嘛!反正大家都是為了黃金來的,真要有那麼多金子,咱們一個人能搬多少?我看大叔你也是個明事理,不如咱們合夥吧!我在裏面安插了線頭子,讓他直接給咱們開門,豈不是比爬牆更輕鬆方便?」
秋弈心早來了一會兒,就在後門這裏,不到半刻鐘的工夫,就看到了三伙飛賊來來去去。
這徐家租的院子不能說是門庭若市吧,最起碼也算是人來人往。一個個和-圖-書都穿著夜行衣,頭臉包裹得嚴嚴實實,全都是高來高去的英雄好漢。
但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知難而退。
大家平時刀口舔血打生打死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錢財嘛!如今突然有了這麼一個機會,好傢夥,這位爺打劫了整個山西所有的豪商大戶,哪怕是從他手指頭縫裡露出點殘羹剩飯,也足夠自己這些無名小卒受用不盡了。
「哎喲我的姑奶奶!您可輕點啊!」
徐家為了安置喬家送過來的嫁妝,專門在城裡租了一間院落。秋弈心與阿紫約定,夜半三更時分在後門碰頭,潛入院落尋找黃金。如果在這裏找不到,那說不定還要夜探徐府。
「我嫌麻煩。」
當然,僅限於人。
不過他心裏也很清楚,自己恐怕是一廂情願,希望太過於渺茫。
他只是年紀小,又不是傻。
院子裏面各種東西塞得滿滿當當,其中數量最多的就是一麻袋一麻袋堆起來的五穀雜糧。北方人送親比較粗獷,和-圖-書沒有南方人那麼多細碎講究。非要搞一個十里紅妝的陣勢出來,那肯定是要以糧食為主。這年月糧食就是硬通貨,在某些時候可能比黃金還要值錢。拿糧食做嫁妝,無論到哪裡都挑不出毛病。
別看這姑娘年紀小,真正的老江湖都知道,在江湖上越是遇到女人小孩,僧尼道士,就越要小心應對。此等人敢在江湖上行走,必有過人之處。
如果真能找到黃金,而且徐世傑還沒有拿走的話,秋弈心覺得也許自己可以說服徐家的大先生,把這批黃金拿出來,解決如今山西的「錢災」。
如果徐世傑手裡真有十五萬兩黃金,他肯定是帶不走的。尤其是在各大錢莊票號發放的銀票已經基本作廢的現在,沒有人能憑空搬走這麼多黃金。
不過當他晚上到了地方才發現,敢作死的人真不少。
如今江湖上都在流傳,說徐世傑已經功參造化,達到了陸地神仙的境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不開眼,但毫無疑問的是m.hetubook.com•com,這種人必然已經擁有了常人無法想象的神仙手段。
黑衣人首領一個箭步衝上去,抱住蓋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上面沾染的塵土,回過頭來苦笑道:「女俠啊,我們只是求財,您這是想讓我們死啊!」
阿紫比了個大拇指,突然轉頭看向幾個鬼鬼祟祟正要翻牆進去的黑衣人,大聲喝道:「有門不走非要翻牆?牆皮都被你們剝光了!」
秋弈心與黑衣人首領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之意。
阿紫直接連人帶門推到一邊,大大咧咧走進去,嘴裏面還嚷嚷著:「把燈火給我點起來!看看這裏到底都有什麼好東西!」
黑衣人首領不敢反駁,只是唯唯諾諾。阿紫也不跟他廢話,上前啪啪啪打了三下門環,不一會兒,大門就朝外面推開,露出一個憨頭憨腦的年輕後生,朝著阿紫露出一臉憨笑。
黑衣人首領聞言頓時遲疑起來,回頭看了看自家兄弟,明知道有些不妥,可是想走又有些不甘和圖書心,只好點頭道:「我等都是無名小卒,一切任憑女俠吩咐。」
君子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如果沒有別人,那就只能依靠自己。
阿紫走到一個匣子旁邊,抬起蓋子看了一眼,臉上頓時露出嫌棄的表情,隨手哐當一下子將蓋子扔到一邊。
這哪是做賊,這就是來明搶的。
死不死的倒不重要,自己這一條爛命,本來也就不值幾個銀子。如果連搏一搏的勇氣都沒有,那就活該一輩子吃苦受窮。
秋弈心心說:您就在臉上纏個手帕子,這不也是在糊弄鬼嘛!
徐家有秘密很正常,但要說能用這個秘密威脅徐世傑,秋弈心是不太信的。
剩下一個比較顯眼的,就是足有八尺來高的一架紅酸枝木龍鳳婚床。這個東西確實是結婚要用到的,但它被扔在這裏的原因也顯而易見——架子太大了,一般小房子塞不進去。
簡單概括來說就是三個字——作大死。
徐世傑坐擁十五萬兩黃金的消息在江湖上不脛而走,朝廷和圖書官府不敢動他分毫,可江湖上的那些三教九流卻沒有這個估計。
但阿紫姑娘所說的那十五萬兩黃金,他很感興趣。
「有魄力!」
確實都是結婚用的東西,而且到現在至少已經被人來回翻檢過三四遍了,不過表面上倒是沒有看出任何明顯的翻找痕迹。
「小姐……」
然後其餘的就是各種衣食住行,吃穿用度的生活用品,什麼床單被褥,瓷瓶瓦罐……都用匣子承裝著,外面包裹紅緞。
「讓開!」
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夠以四兩撥千斤之法,輕描淡寫地一舉摧毀整個山西票號呢?
過了好一陣子,阿紫才不緊不慢地倒背著雙手遊盪過來,臉上還矇著一方面巾,看見秋弈心不遮不掩,頓時驚訝道:「兄弟,你怎麼一點都不懂道上規矩,做這等勾當,是不能露相的呀!」
秋弈心估摸著阿紫多半是有什麼依仗,不怕被抓包的那種,就跟自己一樣,依仗著和徐大先生有過一面之緣,在這裏鋌而走險。
越是像這樣的女人,越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