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你說這些舉人老爺放著好好的功名不要，吃飽了撐的來鬧事，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接過奏摺，御史點頭說道：「此折由我轉呈朝堂，爾等各自散去，切勿滋擾生事……」
我當是什麼大事呢，原來只是要變法……
「學生……」
甚至還有可能……被人故意攛掇，熱血上頭，變成朝堂政治鬥爭中的砝碼。
二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遠處顯眼的朱紅宮牆。
比殺頭好看多了。
你們還想把動靜鬧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總要有人先站出來，做一個表率。」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在組團春遊呢。
徐世英一邊打招呼寒暄，一邊穿過眾人，來到隊伍前列，在為首的一位年過四十的中年舉子面前停下腳步，輕聲問道：「宋兄，已經準備妥當了嗎？」
不過大多數人都還不知道這些舉子意欲何為，只是單純來看熱鬧罷了。
想到這裏，御史的臉色已經陰沉下來，冷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說道：「行書公文，自有法度，爾等急躁也是無用。速速散去，否則小心本官將爾等治罪。到時候收押下獄，錯過科考，悔之莫及！」
「就你們這幾個學生，也敢大言不慚說自己是天下大勢？」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風景，與三年前相比起來沒有絲毫的改變。
徐世英整理好衣冠，深吸一口氣，走出客棧大門。
有的人，是不放在心上。
這種摺子……算了，一群學生能知道什麼？
二月二，龍抬頭，鶯飛草長。
徐世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同窗們，微笑著說道：「明天，這裏可能就會有一百五十六人。三年後，站在這裏的可能就會有一千零五十六人。」
御史的額頭微微見汗。
「抱歉抱歉，住的地方遠了一些。」
良久之後，他方才壓低聲音，咬牙質問道：「爾等究竟意欲何為？真要以身試法不成？」
有的人已經注意到m•heｔｕbｏok.cｏｍ.ｃｏm，這些聚集起來的舉子們，大多態度平靜，表情淡然，說說笑笑看起來並不像是要鬧事的樣子。
如今這時節，馬上就要開春闈了，這些舉子不在客棧里老老實實地溫習備考，居然還想挑事？難道是牽扯了什麼科考舞弊的案子？
「說得好，早去早回！」
徐世英緩步來到現場，身後已經浩浩蕩蕩地跟上了一大群人。
「早去早回。」
當然，這種平靜也不能排除另外一種可能。
他的聲音瞬間讓周圍安靜下來。
以普通人的想象力，最多也就只能想到這一層。
身後的青衣士子微笑道：「徐兄今天起得夠早。」
他甚至還能叫得出客棧門口那個賣燒餅夾肉的老婦人的名字。
「徐兄，我們等你好久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徐世英回頭一笑，點頭行禮道：「梁兄，別來無恙。」
然而路邊茶館里提籠遛鳥的老少爺們兒，卻注意到有不少士子換上了嶄新的衣裝，三五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群朝著都察院的方向走去。
「學生，山東宋孝明，懇請聖上變法圖強！」
哪有這些舉人老爺唱名唱得精彩！
有的人，是心裏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單純地覺得，這熱鬧好看。
御史心裏鬆了口氣。
徐世英微微一笑，抬起雙手大聲說道：「大人若要治罪，盡可將我等拿下！這科舉我們原本也不打算考了，如果今天聖上沒有見到這封奏摺，明日一早我們就去紫禁城外，叩宮闕！」
五十六人。
京城的老少爺們兒，對於朝堂上的政治風波一向敏銳，住在這天子腳下，各種大風大浪一輩子也沒少見過。一看這動靜就能猜得出來，八成是這些讀書人又要鬧事了。
「徐兄！」
不過這一次，氣氛顯然有些不一樣。
周圍人轟然喝彩，御史目瞪口呆。
中年舉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搖頭笑道：「讓賢弟見笑了，事到臨頭，宋某人竟然還有些腳軟，實hｔtｐs://wｗw.ｈｅtubｏok•cｏm.ｃom在是愧對列祖列宗。」
徐世英朗聲說道：「我等為變法而來，此乃天下大勢所趨！」
但問題是……這幫人看起來似乎並不僅僅是要上書啊。
今天並不是科考的日子，距離開考還有三天。
「學生，湖南梁志遠，懇請聖上變法圖強！」
這是要出大事！
這是要鬧事兒？
都察院是御史的監察部門，而御史專職負責風聞奏事，各地舉子可以寫奏摺遞交都察院，經過審查之後由御史負責上奏朝廷。
讀書人的才華固然重要，可名聲也需要小心呵護。臨近春闈還敢鬧事，這要是沒有什麼正當理由，恐怕就要在朝堂上的大老爺們，甚至那位九五至尊心中留下一個「佞幸」的印象。
這幫學生想要幹什麼？
「今天站在這裏的，只有五十六人。」
然而，徐世英卻沒有低頭謝恩。
「人之常情，我等都是血肉之軀，行此大逆不道之舉，難免緊張。不過，來都來了……」
「學生徐世英，懇請聖上，變法圖強！」
徐世和*圖*書英微笑著從他手中拿過已經快要被他捏出褶皺的奏摺，上前幾步，來到早已經等候在門口，同樣臉色緊張的御史面前，雙手送上奏摺，大聲說道：「學生徐世英，山西省舉子，此來與諸位同窗聯名上書，懇請聖上變法圖強！」
又到了春闈的時節，京城地界上人流熙攘，各地士子比肩接踵。
隨著一個個舉子高聲唱名，周圍的圍觀者開始轟然叫好。
五十六個人當然不算什麼，每隔三年的春闈，全國各地至少會有一萬多名舉子進京趕考。區區五十幾個年輕人一時熱血上頭，聯名上書，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大事情。
他朝著宮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正色說道：「吾輩，願為天下先！」
「我都已經說了……」
菜市口斬首的土匪強盜，最多也不過就是喊一句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當聚集在門口的舉子已經超過五十人的時候，整個都察院上下都如臨大敵！
整整五十六名來自天南地北十三省的舉子，站在都察院門口，依次喊出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