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將一張簡陋的南洋地圖,釘在桌子上,說道:「而今爪哇西王,就在舊港,據說他帶了數萬士卒,其中水師戰船過千艘,而今都在這一帶。」何夕手指在地圖上一劃,將舊港與舊港外海的島嶼畫了進去。
新州,海邊一個小木屋裡。
他如果能登上這個位置,他自己功名前程,自然不用說了。方家的門楣,最少沒有在他手中衰落下去。
當時的船,主要作用並不是作戰,而是遠航。而今的十三艘炮船,幾乎犧牲了裝載能力,犧牲了遠航能力,唯獨加強的就是結構強度,與大炮。這樣的情況,要比當初強太多了。
或許經歷過戰場的人,都有一顆大心臟。陸仲亨絲毫不覺得自己的決定有什麼問題。他只需要夜不收的情報,而不需要知道夜不收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遇見了什麼。而今也是如此,既然方關是最合適的人。那就讓他來做,他只要結果。並不在意,方關在其中遇見了什麼。
他前四十多年,風光過,沉淪過。特別知道機會的可貴。這天下人真的沒有人精通海戰嗎?未必,而是他們沒有機會站在這裏。他馬上五十歲了,看上去很老的。但是很多名將都https://m.hetubook•com•com是五十歲之後,才開始發威的。
即便選的大多是南方的將士,但是在太陽的暴晒之下,也有很多承受不住的。
何夕希望將士們適應了南洋的氣候,新州城修建好了,大明在南洋有一個穩定的基地。這一系列事情都做完之後,再與爪哇開戰。只是而今爪哇雖然沒有直接來攻,但蘇門答臘一旦為爪哇所有。
而這樣的情況之下,還需要搞建設。不管是修建城池,還是開墾荒地,都是力氣活。士卒們是有怨言的。他們才不理解朝廷什麼長遠策略,也不願意去理解。
但是沒有辦法,他可以拒絕任何人。但不能拒絕何夕。
方關說道:「侯爺放心。此戰必勝。」
因為方關腦門上,幾乎是用鐵刻下何夕的名字了。他是何夕的班底。何夕是他的靠山,不僅僅他自己這樣認為,官場上幾乎所有人都這樣認為的。
何夕設想了所有方案。想來想去,也只有打一仗,打一場大勝仗最為有用。
還有一些毒蟲,毒蛇,這些東西都不是中原人沒有見過的,而且毒性強烈。一不小心就要命了。再加上一些熱帶傳染病。更是來和*圖*書勢洶洶。
這也是為什麼,陸仲亨要與士卒同吃同住,共同勞作的原因之一。
陸仲亨轉過頭看向方關,說道:「你要什麼,現在說,能給的都給,不能給的,也沒有辦法了。但是這戰,勝了,什麼都不用說,我現在這把交椅,遲早是你的。但是敗了,記住你說的話,有些事情,即便是人死了,債也不消。」
何夕眉頭緊皺。心中還是忐忑。因為這一戰太重要了。勝了,原來的計劃繼續下去,敗了,這殘局很難收拾,要麼向中原求援,要麼打鋪蓋走人。何夕雖然推薦方關,但是方關之前,的確沒有打過什麼海戰。
但是來到這裏,才恍然大悟,台灣到底不是熱帶。兩者之間的經驗,是不能完全畫上等號的。
陸仲亨大笑說道;「早就想打仗了。你那麼多算計,我是不大明白的。但是打仗我是最清楚的。將方關叫過來,我們看這一仗怎麼打?」
方關臉沉如水,唯有眸子深處,深不見底的恨意,依然存在。說道;「我在滿刺加發現一種水戰利器,已經拜託忠顯郡王採購,用以抵武器的貨款。有此物在,還有大炮。我不覺得我會敗給爪哇,爪哇的船,不要說千艘
和-圖-書了,就是萬艘,又算得了什麼。」
陸仲亨說道:「那這一戰,就交給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陸仲亨說道:「方關,你覺得你們打敗爪哇水師嗎?」
何夕之前不理解,為什麼金兵到了江南,就會水土不服,難以忍受酷暑,打不了仗了。只覺得是誇張。但是而今,何夕真正經歷過了。南京雖然號稱火爐,但也就夏天那幾天。但是這裏卻是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來之前,何夕已經充分考慮了開拓的困難,甚至也考慮了台灣經驗。
他們只是覺得,上官們將他們從家鄉帶到這好似烈火地獄的地方。
只是何夕不知道,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拖後腿。
這裏就危險了。
方關滿肚子苦水,說道:「大人,你一定要多帶侍衛,而且不要在甲板之上——。」方關絮絮叨叨,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這個不許,那個不能的。但是方關內心之中依然下定決心,這一戰之中,他就座船就不往前沖了,離爪哇的船隻,越遠越好。
陸仲亨的交椅是什麼?是南洋總督的寶座。
何夕咬咬牙說道:「好。方關在你的座船上,給我留一個位置。」
他萬萬沒有想不到,陸仲亨如此乾脆https://www.hetubook•com.com利落。將指揮權給了方關。
只是他可以不將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但不能不將何夕的性命當回事,所以,他只能改變自己的計劃了。
方關對於何夕到來,其實並不是太歡迎的。這並不是代表方關對何夕抵觸,而是在大戰在即,任何一個主將,對有可能指手畫腳的上級,都不希望他在自己身邊。
陸仲亨說道:「何老弟,如果放心不下,你可以去觀戰。不過戰場指揮之權,還是方關手中。」
何夕卻不知道方關的想法,說道;「你放心,我會遵守你所有的紀律的,而且我身邊的衛隊也都是好手,隨時可以作戰。不會戰事上拖後腿的。」
在這裏最大的困難,是熱。
何夕很有可能,倒霉到誤中流矢,一命嗚呼,但是何夕實在放心不下,想要第一時間看到結果。
只是方關是他最好的選擇而已。
不過,他不在乎。
要知道,爪哇人不是追不上。而是打不過。
任何人都能拒絕何夕。但是方關是沒有資格的。
要知道,這還是在海邊。有大海這個天然的降溫器,這裏的溫度其實已經低了不少。
而之前方關的想法,是一定要報仇雪恨。只要敵人的血與慘叫,才能讓自己洗去和-圖-書
恥辱。
方關內心激動之極。
方關對爪哇的船很熟悉,爪哇的船在造船上很原始,幾乎就是一個大木盆,不過有龍骨而已。甚至有些船隻,連甲板都沒有,更不要說水密艙了。當初如果真有戰鬥力。也不會讓方關帶著一些傷員,奪船而出。
他知道,他如果敗了,他的三族,估計要跟著他陪葬了。
真熱。
如果不是何夕來之前,將戴神醫幾個得意弟子帶上來。而今就不是才非戰鬥減員一百多人了。
何夕也知道,戰場上什麼都可能發生。特別是海戰,海上作戰,是以船為單位的。陣型很可能走散。即便是方關的座船,也有可能一下子變成最前方了。
而且這一戰,他是有把握的。
作戰就會有危險。
何夕大吃一驚,說道:「侯爺,這樣行嗎?」
陸仲亨說道:「如何不行,海戰我雖然仔細研究了,但是一時半會兒是搞不明白的。這樣的情況,方關是你認可的最擅長打海戰的將領。自然要他主持。」
何夕在內心之中,也覺得應該讓方關負責海戰。但是他不放心。
這裡是何夕臨時住處,看上去很簡陋的,但已經是現在能提供最好的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