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明軍俘虜了,那就是違命侯。如果他失去了基業,逃到其他蒙古諸侯的治下,那就是漢獻帝了。當然了,這還是往好的地方說了。更有可能,求做漢獻帝而不可得。
其實將而今大元版圖印在地圖上,那是東至長白山以東,西至阿爾泰山。這個時候叫做金山左右,那就是之幅員數萬里,不在大明之下。但是實際上,西邊是瓦刺,而瓦刺本身就不是一個部落。而是一個部落聯盟。細分起來,大元的領地,沒有一塊不是無主的。到了元廷這裏,也就只剩下呼倫貝爾大草原為核心,輻射數百里的一小片草原了。
天元帝說道:「老太師,而今改變如何應對。」
他太清楚,自己的這位皇帝,這位皇帝不僅僅對他。對他哥哥王保保,都保存著戒心。畢竟,他們家族即便現在還保存著元廷將近三分之一的兵馬。這如何不讓這位皇帝陛下擔心。
天元帝說道:「老天師準備如何打?」
正是知道,未來會什麼樣子。
所以,脫因帖木兒雖然知道,這一道命令,很有可能被下面的諸侯們當成了擦屁股紙。但是還是要試探一下。畢竟能調動一個諸侯,也減輕一些壓力m•hetubook.com•com。
這大帳,自然不是北元自己造的。應該是幾十年前就修建好的。
天元帝立即將自己的情報拿了出來,其中就由大明太子到北平確定北伐事務等等。
天元帝聽了,越發沒有信心。
這位蒙古皇帝名叫脫古思帖木兒,有自己的年號,年號天元。當然了,這個年號也很少有人知道。
當然了,這位皇帝陛下也是一個知道輕重的人。故而,他僅僅是罷免了脫因帖木兒在中樞的職位。並沒有對脫因帖木兒做什麼。但是,不到危急時刻,不到迫不得已。這位皇帝定然不會召見他的。
他的能力不足以力挽狂瀾。但是卻讓他清晰地洞察大元的未來。如果不知道,反而不痛苦,能好像那些少年一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享受而今的草原與青春。
只是,他夾帶之中的將才,又有哪些?這些人還不如脫因帖木兒的。好歹脫因帖木兒作戰經驗豐富,給他十幾萬人帶,毫無問題。而其他將領,不要勝仗敗仗,連統率十幾萬軍隊的機會都沒有。
這不是天元帝想聽到的話。
但是並不是元帝的天下。
而今召見他,定然出了和圖書大事。
脫因帖木兒行禮說道:「老臣拜見陛下,不知道陛下召見老臣,有什麼事情?」
脫因帖木兒細細看來,說道:「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人在絕望之中走的時間長了,也就適應了絕望本身。
這正是一個大帳。上面有黃金綉成的紋路。金光燦爛,覆壓幾百平方。能供數百人商議國事。只是,如果細看的話,就能看出歲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金絲銀線,已經退卻了顏色。甚至大帳上也有很多補丁。在修補的時候,做了很多努力,努力讓人們看不到。但也不可能真看不出來。
大元王廷距離脫因帖木兒家族的牧場其實並不遠。不過一日左右,脫因帖木兒就到了王廷,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蒙古皇帝正式接見。
脫因帖木兒頓時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當年這東西,對於大元王朝是一個不要緊的小玩意。一聲令下,要多少有多少。但是而今這大帳,卻已經成為了王廷的象徵。大元皇帝不二宮殿。真的沒有替換的那種。
天元帝說道:「接下來怎麼辦?」
脫因帖木兒深吸一口氣,覺得再壞也壞不到什麼地方去了。揮揮手打發了這個商人。正準備和圖書寫一封書信,將這裏的情況,稟告給大元皇帝陛下。雖然他並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好辦法。
這種死亡倒計時的等待,才是最痛苦的。
脫因帖木兒一進來,天元帝就快步走過來,說道:「孤已經等老太師多日了。」
脫因帖木兒說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而今不過是,因勢利導,隨機應變,見招拆招了。」
「也好。」脫因帖木兒心中暗道:「我正好要去看看。」
又怎麼能讓天元帝相信啊?
如果元帝能調動這麼大力量,其實力,不在匈奴,突厥之下。甚至即便是南疆地區,也是在蒙古汗國的統治之下,如果算上這些汗國,從東北,直接到裏海,乃至於黑海,都是蒙古人的天下。
消息並不全,甚至還有很多捕風捉影的地方。但是大體脈絡還是沒有錯的,可見這位天元帝雖然不能稱得上明主,但是該有的警惕性還是有的。
卻不想這個時候,忽然有人來報,陛下召見他。
也正因為如此,脫因帖木兒對下面的命令很寬鬆,讓他們自行南下襲擾便是了。
脫因帖木兒說道:「首先,號令天下諸侯勤王,他們可以自行南下襲擾,牽制明朝的兵力。」
至和圖書於什麼另外的打算?卻不能讓老太師知道的。
天元帝嘆息一聲,說道:「朕又能做什麼打算,不做違命侯,就做漢獻帝。祖宗基業到了這朕這裏,還有別的可能嗎?」
忽必烈當初就與西邊諸王鬧翻了。
他是一個很矛盾痛苦的人。
天元帝說道:「老太師,朕知道,朕之前對不住老太師。今日,朕向老太師賠不是了。朕將舉朝之兵,全部交給老天師,甚至朕也在老太師軍中聽令,難道老太師就不能——」
有時候,他甚至想,為什麼自己不死。
其實,大明與蒙古數萬里的邊防線。小規模戰鬥,一直都有。即便元廷不下令,下面這些部落,也未必不會南下襲擾。所以,他僅僅是推了一把而已。
此刻他在自己的大帳之中。焦急地等待著。
天意?什麼天意?
天元帝豈能不明白脫因帖木兒言下之意,無非是成功尚無把握,成仁但有決心。
脫因帖木兒說道:「其實,臣也有一件事情要稟報陛下。」隨即將明人在海西建立城池的事情說了。隨即說道:「長白山以東,本就是偏遠之地,我朝全盛的時候,也不過置幾個州縣,不曾徵收賦稅。而今,明軍以錢貨為誘餌,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出數年,長白山以東為明人所有。如此,兀良哈等部落必然動搖。王廷屏障盡喪之。到時候,臣擔心有不忍言之事。」
不過,天元帝內心之中,也生起了一個念頭,心中暗道:「我不能完全指望老太師了。也必須做另外打算。」
脫因帖木兒說道:「接下來,請陛下點兵,男子十六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皆在徵召之列。明人修建長春堡。遼松運河,其意已經很明顯了。必然從此而來。還請陛下暫且向北海躲避。臣留在這裏,與明軍決一死戰。」
天元帝說道:「朕請老天師來,就是請老天師總領三軍,擊退明軍。保全大元社稷。」
「事已如此,陛下的託付,老臣不敢推脫。但老臣能做到的,僅僅是上不玷污祖宗英明,下不辜負陛下之恩德而已。至於勝負之數,卻要看天意了。」
脫因帖木兒就是這樣的。
脫因帖木兒搖搖頭,說道:「老臣不敢欺瞞陛下。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老臣自然會拼盡最後一絲骨血。還請陛下早做打算。」
上天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想死的人,死不了,不想死的人。卻已經死了。
脫因帖木兒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天元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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