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讓三個兒子,十年不得領兵,一方面是他覺得,十年之後,這一場亂子怎麼都要打完了,那個時候,關於新兵法,應該有一些總結了,即便沒有總結,也應該有一些戰例,到時候大家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
徐達看了一眼徐增壽,也僅僅是一眼,他知道,徐增壽在兵法上的成就遠遠比上他的大哥,他自然花更多時間點撥老大。徐達說道:「這代表著什麼?」
徐達等了好一陣子,心中悠悠一嘆,暗道:「哎——」徐達說道:「這代表今後臨陣不過三矢不存在了。」
但是他卻不願意他徐達的兒子,為朱元璋兩個孫子之間奪位之戰,而打生打死。
徐達說道:「那你覺得岳武穆在藏私嗎?」
徐輝祖說道:「我以為不至於。」
唐勝宗的應對,雖然不能說完美,但是到底是老將,如果沒有火器引入的變數,不至於弄得如此凄慘。
將葉沈作戰的細節,全部標識出來。
徐達說道:「多用火器,結硬寨,打呆仗。三疊射,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我看,火銃上還配了一個三棱槍頭,今後如何帶兵,將所有士卒都換成火銃手。每到一地,都好好紮營,囤積和-圖-書糧草,立於不敗之地。火器這東西,本來就是利於守,不利於攻的,如果破火器,一時間真沒有辦法,大概具體情況具體分析,無非扯開防線,迂迴敵後,這就是手藝活了。你們的手藝太潮,太精妙的辦法,都用不了。」說到這裏,徐達嘆息一聲,說道:「岳武穆說的,兵法之道,運用之妙,在於一心。這個一心,你們懂嗎?」
徐輝祖二話不說,開始裝彈,定裝火藥,不用火繩,射擊從二十多個步驟,簡化到十幾個步驟,等徐輝祖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射擊的時候,還不到一分鐘。
他們就是聽不明白。
「對。」徐輝祖大聲說道:「對。我就是這個意思?今後面對火銃兵列陣,即便騎兵也不能硬沖,如果火銃兵面前有一些障礙,不要說別的,就一道拒馬,就是金湯不破之城,除非對方沒有火藥了。否則很難打進去。」
徐達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幾乎是掰開了揉碎了,但是塞不下去。
徐輝祖說道:「孩兒無能,讓父親操心了。」
徐達這一次也不是真教他們兵法,當然了,該教的也教了。只要他三個兒子今後上和圖書了戰場,按他的意思來辦,不敢說有什麼大勝,最少不會輕易敗,將來是噎死人的硬骨頭就行了。
「但是今後的強弱,不是人了,而是火銃,火炮,地雷。一切都圍繞著方面來打,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只是第二層意思,徐家三個兒子未必意思到。
因為不僅僅要面對戰場上的風險,也要面對戰場外的風險。出力不討好,何必啊。
至於聽不聽話,甚至在戰場上,到底能發揮出多少能力,就是另外的事情了。徐達很大可能是看不到了。
這徐達繼續說道:「這火銃能不能破甲?」
徐膺緒說道:「不知道。」
徐輝祖是徐達兒子之中最具有將才的一個人。至於水平,在徐達看來,也還行。
徐達說道:「這又代表著什麼?」
徐達說道:「自己家的孩子,我不為你們操心,我為誰操心。我雖然沒有想到將來戰事是什麼樣子,但是給你一個最穩妥辦法。」
徐輝祖張開嘴,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說出來?但是腦袋之中一片漿糊,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是知道有東西?但是有什麼東西,就是理不清。
徐輝祖又陷入沉思之中,心中暗暗揣摩,和*圖*書這樣的情況下,對今後戰場上又會有怎麼樣的影響與變化?
「這就是我要告誡你們的,今後十年之內,你們三個,決計不準領兵作戰。」
像唐勝宗一樣,被打一個措手不及。
徐達說道:「破什麼甲?」
不過,徐達也陷入沉思之中,他思來想去,根據自己的經驗去推演未來的戰事發展方向,這不僅僅是為了子孫,也是為了自己。無他,徐達打了一輩子仗了。戰爭與徐達已經密不可分了。
偶爾,徐達也想起何夕,想何夕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裏面到底有什麼啊?
徐輝祖陷入沉思,老二徐膺緒老老實實答應一聲說道:「是。」老三眼珠子亂轉,似乎想到了很多東西。
徐輝祖臉色更難看,說道:「能。」
不過,徐達今日的教誨算是記住了。
徐輝祖很快就弄明白葉沈是怎麼排布陣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徐達覺得,這天下大亂,十年怎麼也要打完了。徐達不攔著徐家子孫上戰場,在他看來,這大概是宿命。他徐達之後,豈能與戰場完全脫離干係。
徐輝祖說道:「那將來怎麼打仗?」
變化太多太大了。徐輝祖根本整理不出來。
徐增壽搶和圖書先說道:「軍中最常見的三重甲,也擋不住。即便不能擊穿,也能將人掀翻。我帶人卻獵熊,狗熊都擋不住一下子。」
他也沒有什麼指望。
徐輝祖說道:「父親請講。」
算是傳統技能了。
徐達是真心教兒子兵法,徐達一身兵法,怎麼可能不想傳給子孫。但是即便在他看來,兵法上天賦最高的老大,也是怎麼說都說明白。明明很簡單的事情,面對強敵,只需隱瞞自己的目標,誘他分兵,然後大軍壓上,以眾擊寡,吃他一支,然後回身在戰。你看王保保當初就是這這樣對付我的。但是我當時如何應對云云。
徐達說道:「這把火銃的威力,你們也知道了。開一次銃,需要多少時間了?」
不過,徐達水平太高了,在他看來也還行的水平,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徐輝祖臉色有些不好看。
所謂疊射。就是輪番射擊。其實火槍齊射這樣的手段,在中國從不稀罕,南宋名將吳家兄弟就用三疊陣大破金軍,而在明軍的訓練陣法之中,一直有三疊陣。
徐達嘆息一聲,說道:「我要是年輕十歲,還有精力,好好想想。但是我老了,我只是看到了這個變化,雖然說萬變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離其宗,但是具體把戲怎麼耍?一時間,我還真想不明白。」
徐達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戰爭已經滲透到徐達生活之中所有角落。面對這樣新鮮有趣的課題,徐達怎麼可能不用心去揣摩。
此刻他才知道,岳武穆總結的對,可不就是在於一心嗎?戲法誰都知道。但是如何變,就是自個的心思了。
徐增壽說道:「或許有可能。」
三個兒子,這一次齊刷刷的搖頭。
徐達說道:「今後,比得是誰的火銃多,彈藥多,而不是誰人多了。兵法無他事,以多臨少,以強臨弱。所以以強臨弱,什麼是強?什麼是弱?人多就是強,人少就是弱,管什麼精銳不精銳的。之前打仗,虛實文武之道,都是虛的,無非鬥心眼,什麼時候,將敵人處於弱勢,但不得不打的情況下,就贏了一半,剩下一半,只要穩住別飄,大半能硬下來。」
徐輝祖說道:「疊射,只有疊射。或三排或五排疊射。再加上地雷與火箭,以及手榴彈。足夠讓這一支千人隊瞬息消滅了。」隨即在沙盤上標記。
徐達說道:「我年輕的時候,也覺得岳武穆說話都說不明白,但是而今我更明白,什麼叫做夏蟲不可語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