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姚衛民兄妹三個逛到快中午的時候,姚紅芳左手冰糖葫蘆,右手生肖糖人,吃的不亦樂乎,而大妹妹姚紅霞則幫著拎了買的不少東西,臉上也帶著歡快的笑意。
姚祖德看著兒子們分家,心裏非常不是滋味,一時說了很多,跟他平常沉默寡言的性格完全不一樣。
「再一個,家裡的物件兒,這些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兒,都用了很多年,值不了幾個錢,我估摸著最多也就是二十塊錢頂天了。」
「衛國,別悶著不說話啊,你們家老爺子覺悟高,在家裡講究公平民主,這點我看就很好嘛,衛民說了他的想法,你也說說吧。」
「真不巧,我協助配合的一個研究項目正處於關鍵階段,搞不好今晚可能都要加班,要是吃飯的話是真沒時間,等我年底放假了去找你吧,行嗎?」
「急什麼,分家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還是正式一點比較好!」
「不好意思,所里有規定,禁止研究人員工作期間食用任何外來食物,請你配合!」
他其實也猜到了這一點,只是看到沈文麗那種廢寢忘食的樣子,非常的不忍心,所以才抱著僥倖心理多問了一句。
等姚衛民趕回家裡的時候,看到後院多了兩輛自行車,頓時明白,應該是大哥姚衛國帶著陳俊秀回來了!
此時坐在床邊上的陳俊秀依然嗑著瓜子,頭也不抬的催促道。
屋裡一家人都在,姚祖德坐在椅子上抽煙,姚衛國坐在桌子的另一邊椅子上低頭喝茶,陳俊秀則坐床邊上磕著瓜子,而兩個妹妹在一邊拾掇那些窗花對聯什麼的,沒有人說話,全都專心乾著自己的事兒。
「對,衛民啊,分家可是你提出來的,我這個做哥哥的無條件配合,爸媽也都在,坐下談談吧。」
「戚幹事說的很對,今天分完家,你們就正式的獨門立戶了,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等你們的孩子長大,到時候也會經歷現在這個過程,只不過那時候你們是坐在我這個位置,看著你們的孩子分出去單過。」
「行了,別愣著了,衛國單位事情多,我們銀行過年也閑不住,衛民和*圖*書你既然都回來了,趕緊談正事兒吧!」
「衛國!」
「我這兒跟你談衛民防著我的事兒,你怎麼還吼起我來了?」
「得,那你抽吧,煙可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行,那我去找文麗了,你們回家路上慢點!」
姚衛國兩口子則神色大怔,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全屋的目光都看著姚衛民,一時沒人說話。
旁邊戚幹事的臉上也收斂了笑意,平靜的等待著。
「最後,關於爸媽的養老問題,這也是我提出分家的主要目的,我們兩兄弟有錢出錢,有力出力,每個月商量著數額,下月開始按月給你們錢!」
陳俊秀率先嗮笑,神色戲謔的低聲自語道:「得,做弟弟的擱這兒還攤派上了,這哪是分家呀?應該叫援助大會還差不多。」
沈文麗當然也不例外。
「首先家裡就兩套房,咱們待的這間是六十七平,紅霞她們睡得那間,是四十五平,大小相差二十一平。」
說完,就轉身快步跑進了研究所。
「嗯,你忙你的,不過記得要勞逸結合,注意休息,快進去吧,等你忙完了咱們再見面。」
「呵!真是想不到啊,你們看我過上點好日子就這麼受不了么!才幾天啊,偏心都偏到前門樓子上去了吧?!」
街道辦距離四合院並不算遠,戚娟早就答應過姚衛民,等分家的時候作為街道辦的幹事,現場做個證明。
姚衛民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轉身離開了研究所。
姚祖德聞言神色憤懣,氣的把煙頭往地上一扔,「你還知道你是老大啊,那我問問你,你都給這個家做了那些貢獻?平時都是怎麼當大哥的?還掰扯,不嫌害臊!」
「姚老師您不用客氣,呵呵……大家都坐下吧!」
姚衛國見姚衛民出門,轉頭質問父親姚祖德,「不是,衛民他這是什麼意思?合著還要找個外人來防著我唄?哎,我可是家裡的老大,現在跟俊秀也結婚了,家裡兩套房子,難道我要一間不應該么?看來衛民這還是有怨氣啊,得,那就丁是丁卯是卯,待會兒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吧!」
和*圖*書「嫌嗆就坐門口去,以前你可沒這臭毛病!」
原本抽煙的姚祖德當場被煙霧嗆到,咳嗽了幾聲。
姚衛國正想開口,結果被坐在床邊兒的陳俊秀踢了一腳,後者一臉輕笑的道:「做大哥的要讓著弟弟點嘛,讓衛民先說說他怎麼想的好了。」
「開始啊,愣著幹什麼呢?你哥待會還要趕回單位開會呢,剛才他說了你沒聽見么?」
姚衛民溫和說道,笑容帶著關切神色。
他收了收心緒,摸出一根煙點著,開始說起了具體分家的細節。
姚衛國也跟著冷笑搖頭,彷彿是聽到了笑話一般,覺得不可理喻。
大妹姚紅霞貼心說道。
「家裡兩套房,大的爸媽你們住,小的那套折價,誰想要房子就出一半錢,但有個前提,目前必須還是無償給紅霞紅芳住著,什麼時候兩個妹妹嫁人了,什麼時候收回房子!」
「至於家裡的物件兒,還有爸媽你們辛苦大半輩子攢下的錢,那個更不用說,不能分,更沒臉分!」
果然,正拿著水壺出門準備去飯棚的韓桂鳳看到姚衛民后,快步走到了他的近前。
「好,那我也說兩句。」
「同志,你們研究所這裏允許家屬送飯嗎?」
唰!
「戚幹事你好,快請坐!」
姚祖德見街道辦的人來了,連忙站起來讓座。
「你們先別管我什麼想法!」
屋裡一時沉默下來,沒一會兒,姚衛民領著戚娟進來了。
戚娟笑著坐了下來,環顧四周,最後對姚衛民和姚衛國認真說道:「我今天登門呢,是代表街道辦,來參与你們的分家一事,首先我要表個態,希望你們兩兄弟不要因為這個傷了和氣,分家的目的不是讓你們推卸責任,而是意味著你們要擔負起更多的責任,以後要贍養父母,努力工作,守護自己的小家。」
姚衛民簡單囑咐后,把手裡提著的東西分給兩個妹妹拿著,自己掉頭趕去了市研究所。
「衛民,你哥跟俊秀回來了,準備商量分家的事兒,你爸也在屋裡呢,進去說說吧。」
「作為家長,我以前一直秉持著家裡的事都商量著來,今天分家也不例外,和圖書
我把家裡的情況擺到桌面上,你們哥兒倆都說說自己的想法,條件差不離,那就正式執行,如果相差太大,就由我跟戚幹事最終裁定,你倆沒意見吧?」
「嗯。」姚衛民應了聲,「單位的事忙完了?」
「二哥,這都快晌午了,要不你先去找文麗姐吧,我跟紅芳兩人把這些東西帶回去就行。」
「好了,不說這些了!」
同樣是經過保衛人員的轉達,沒多會兒,沈文麗急匆匆的跑了出來,俏麗的臉上隱隱還掛著滿滿的疲憊之色。
「放心吧媽,我心裡有數,你就別管了。」姚衛民平靜說完,邁步進屋。
姚祖德冷聲呵斥,故意當著姚衛國的面兒瞪了眼低頭嗑瓜子的陳俊秀,意味明顯。
姚衛民望著沈文麗的背影有些心疼,微微沉吟后,朝保衛人員問道。
「忘恩負義的玩意兒,爸媽真是白養你這麼大了!」
「除了這些,其他沒什麼了,你們哥兒倆說說吧,都怎麼考慮的?」
姚祖德說完,抽著煙看向了兩個兒子。
見姚衛國和姚衛民都點頭了,姚祖德這才繼續說道:
因此她現在特想聽聽姚家老大的想法。
姚衛民冷聲呵斥,展現出了強勢的一面!
保衛人員大聲回應道,語氣堅決。
「我說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們不要像我現在這樣,等到分家了,才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給與你們更多的培育引導,沒能讓你們過上更好的生活,作為老師,我可以很自豪的說教出了多少多少成就優秀的孩子,但作為家長,我或許根本都不及格,不過你們埋怨也好,心裏覺得不公也罷,我就這點本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兩口子之前在家裡跟姚衛民碰面那次,幾乎是被姚衛民趕走的,後來陳俊秀又經歷過銀行的事兒,因此現在對姚衛民沒一點好臉子。
姚衛國語氣平靜,不咸不淡的說道。
姚衛民沒搭理陳俊秀,而是朝準備開口的姚衛國看了眼,繼續說道:「等著,我去街道辦請個工作人員過來,你們先在這兒等會吧!」
姚衛國滿臉委屈,抻著脖子聲音提高了不少,「得,大過年的我和-圖-書不跟你吵,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第二天吃過早飯,姚衛民帶著兩個妹妹出門了。
臨近春節的四九城到處都很熱鬧,人們走出家門,逛廟會、扭秧歌、串親戚、看大戲,享受著一年一度的歡樂時光。
「以前父母要替你們考慮操心的事兒,以後就要你們自己處理了,總的來說,肩膀上的責任會更多,方方面面的事也要比以前考慮的更細緻、周全才行,同時要努力工作,為咱們的社會大家庭做出更多貢獻!」
姚衛民的話說完,屋裡頓時安靜下來。
見到姚衛民,沈文麗明顯神色一振,不過她顯然很趕時間,不等姚衛民開口,便先急切說道:
「理解萬歲!」沈文麗明媚一笑,朝姚衛民擺擺手,「走了!」
她說完,把韓桂鳳遞來的茶水放到桌子上,笑吟吟的看向了姚祖德。
片兒區里分家的事兒她沒少參与,每次經歷發現幾乎所有小年輕的都是琢磨著怎麼多佔點好處,生怕吃虧,可姚衛民倒好,不但不要家裡一分錢東西,還建議每月給家裡老人錢,這種思想覺悟可就真不是一般高了。
姚衛國想發作,但又想到今天回家的目的,最後沒好氣的嘟囔了一句,便不再糾結這件事了。
姚衛民『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神色冷厲,眼底帶著濃濃的失望與痛恨,他就猜到大哥不可能輕易同意,話里話外全都是在為自己考慮。
不過他也早有準備,知道今天分家不可能那麼順利,想要成功按照自己的想法把這家分了,少不得要跟這個沒良心的大哥費一番手腳才行。
姚紅芳也催促道。
「還沒呢,郵局年底事情特別多,下午單位還有個會,我得儘快趕回去。」
「爸,你覺得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這種搞研究的單位跟採購站差不多性質,都是要等到大年三十才會放假,大部分百姓都已經忙著置辦過年物品時,這些科研人員仍繼續奮鬥在第一線。
「再就是家裡的收入,也就我的工資,每個月大部分都花到了家裡的吃穿用度上,這些年下來,我們老兩口也就攢了一百多塊錢,這些錢不能分,是我們https://www.hetubook.com•com老兩口的養老錢。」
姚祖德聞言麵皮抽動,但卻沒繼續開口,只是狠狠的瞪了姚衛國一眼。
「哦對啊,衛民,其實關於分家的事兒我跟你嫂子還真沒怎麼考慮過,既然是你主動提出來的,那你先說吧!」
「衛民你出差回來了?」
「對,二哥你快去叫嫂子來家裡吃飯,我跟姐再轉一會兒自個兒就回家了!」
姚衛國皺起了眉頭,明顯帶著火氣瞪了姚衛民一眼,隨後看向父親姚祖德,開口質問道:「爸,你跟媽口口聲聲說分家,把我今天叫回來就是聽衛民說這些的是吧?爸我問你,是不是你跟衛民提前串通好了,故意整今天這一出的?」
沈文麗性格溫柔大方中帶著一股狡黠靈動,又很善解人意,孝順長輩,干起活來勤快麻利,長相更是一等一的俊俏,所有特質合在一塊兒,讓姚衛民徹底認定了這個女孩。
姚衛國越說越氣,猛地站了起來,點指著姚衛民呵斥道:「好聽的話誰不會說?還每月給錢,可你想過我嗎?知道這會給我的生活造成多大影響么!」
陳俊秀把手裡瓜子往床上一放,抬起頭來看向姚衛民,神情帶著漠然之色。
韓桂鳳說到這裏,停頓下后又囑咐道:「這大過年的分家,我剛剛當著俊秀的面兒也說你大哥了,你們倆兄弟有什麼事好說好商量,別動氣,知道嗎?」
姚衛民瞥了這兩口子一眼,神色平淡,坐在那兒朗聲說道:「爸,媽,那我先說說我的想法。」
此時見到姚衛民走進來,姚衛國率先抬頭打招呼,「衛民回來了?」
「呵!」
說完,沒等姚衛國開口就轉身走出了屋子。
姚祖德點頭,坐直了身子,目光從家裡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了兩個兒子的身上,認真說道:
戚娟此時開口了,她也被姚衛民的話震驚了。
姚衛國把手裡搪瓷缸子放到了桌子上,隨後拿手扇了扇空氣里的煙霧,轉頭看了眼父親姚祖德,「爸,你少抽點煙行嗎?多嗆啊,聞著這味兒就頭暈!」
就連戚娟喝茶的動作也是一滯。
「好了,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姚老師您是他們的家長,您來說兩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