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藝站在院子外面，悄悄地往裡面瞟了一眼，就這麼一眼，她立刻呆若木雞。
有這樣的關係，老高去省里前途還用講嗎？
高藝斟酌了一天，第二天她就要回雍平上班，司機開車接她，她讓車繞著湖州城區轉了一圈，最後還是一咬牙：「車掉頭往北，去月亮灣療養所！」
她尤其怕老高問她：「你想這個位子，那個位子，你跟我講一講，你在目前這個位子上有多少成績？有什麼出彩的地方？」
在國人的文化中，工作關係永遠是成不了朋友，也無法交心！真要打成一片，那必須私底下有關聯。
高藝這麼想著，便跟著一路直奔老爺子住處，在院子外面就聽到裏面下棋說話的聲音：「老爺子，這盤您不夠了吧？剩下就單關了，收與不收影響不了勝負！」
這是一種身份和心態的切換，從以前渾渾噩噩，得過且過，把上班當成混日子。
高樓起得快，敗起來更快，男人一旦失了勢，欠了債，就跟抽了骨髓的軟體動物一樣，王華離婚和-圖-書了，家散了，現在就一個人過日子。
下班曹睿接了朵朵之後，有時候會去供銷新村後面的澧河畔散步，王華經常在那邊釣魚，順帶著和王華聊一聊天。
老高的脾氣是出了名的臭，高藝的性格隨老高，天不怕地不怕，風格犀利，但是她卻最怕老高。
「咳，咳！」
一物降一物，在高老爺子面前翹不起尾巴了。
高藝有時候提自己的成績，但是這些成績在老高那邊都算不了數，現在領導幹部的自律要求，責任心以及工作態度和老高他們那個年代是有距離的。
她忍不住又刻意的提高了嗓門，年輕的有反應了，抬頭看了她一眼。
老高是部隊轉業回來的，是自衛戰的團長轉業，作風硬朗，能打能幹，又還懂經濟，當初省委的某主要領導就是老高那個師師長的親弟弟，後來這位領導還往上繼續走。
所以這個階段有能量的人都在活動，都在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這個時候不急是假的，但是她又不敢輕易給https://m.hetubook.com.com
家裡老頭子打電話。
曹睿並不急於和王華談事情，他在商海拼搏了半輩子，最懂一個道理，那就是要干好一件事情，關鍵決定因素在人。
湖州政壇當年就有一句名言，說高生海如果不是一身臭脾氣，早就去省城了，他如果去省城了，那就是海闊天空，干到副部級手拿把攥。
但是高藝心裏急啊，這幾天她都心神不寧，心急火燎呢！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院子里下棋的人赫然來自雍平？而且還是……
廣電局一周一個麻將局的活動曹睿堅持得好，幾個副台長，汪導演還有財務杜晴，大家的關係都處理到最好。
「高部長，高市長現在能吃能睡，心情很好！這個時候正和人下棋呢！最近他棋癮特別大，院裏面沒有對手，都是外面來的高手作陪，哈哈……」
高藝就站在旁邊等，懂圍棋的都知道，圍棋落子是很慢的，高生海更是有名的慢。
「高部長！」
而周末，曹睿會留一天時間去湖州
和_圖_書市，一般都是星期天的早上坐車過去，然後趕最後一趟車回來，任務只有一個，就是陪高老頭子下棋。
高藝立馬規規矩矩坐在椅子上，如一尊木雕菩薩一般，一動不動了，曹睿肚子抽筋，都是憋笑憋的。
所以在找人用人方面切記不能急，用一個人容易，但是如果覺得不合適再換人就難，還有一點，就是越是急著要把某件事搞成，很多時候就偏偏做不成，因為越是心裏急的時候，有時候還偏偏不能急。
他猶記得高部長那種犀利霸道的風格，那真是牛逼哄哄，不可一世。
曹睿現在就是被女人給激怒的人……
高藝皺皺眉頭，心想：老頭子人都住療養院了，這麼隱蔽的地方還不得清凈，這些人真是無孔不入。
……
別人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曹睿有仇立刻就要報，高藝講的嘛，沒有女人的存在，男人還有什麼奮鬥的動力？
下棋的人就是曹睿，見到了高藝，他站起身來了。
曹睿本想規規矩矩地打招呼，老高發話了，曹睿就和*圖*書不能顧小高了，只能繼續鏖戰。
所以體制內大家喜歡打牌喝酒，不能完全把其歸咎成惡習，這就是社交的需要，曹睿現在就迅速地靠攏掌握，並且漸漸如魚得水。
就這麼一句話，高藝經常鬱悶。
雍平縣領導幹部調整的風越刮越急，這個時候到了衝刺的階段了，市委常委會定在9月15日召開，這一次會議會討論雍平縣的人事問題。
高藝覺得自己腦子是凌亂的，完全亂了。
「老高最近什麼情況？」
「哎……」
時間進入了九月份，酷暑過去了，天氣漸漸秋涼。
現在他不一樣了，混機關沒有那麼快的節奏，也沒有那麼高的做事效率，他現在琢磨人和事，整個人投入到工作中了，他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對手搞得少少的，這裏面還挺有樂趣。
這一帶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王老七的傳奇，王華從百貨公司下崗之後果斷下海，先是做柑橘生意發了家，賺了上百萬，人稱「王百萬」。
老高擺擺手：「快，快，走棋，走棋！下棋喊部長沒用，就算你和*圖*書喊司令該輸還得輸！」
她在一旁看得恨不得捶胸頓足，高生海忽然扭頭看向她：「這把椅子看到沒？你安靜坐著，如果坐不了就出去！」
「這……這……」
他的衰敗很突然，外面傳說是因為女人，但是真實情況還是投資化肥廠被騙了，但是也是啞巴吃黃連不能說。
高藝這幾天心浮氣躁，雖然說家裡有個老頭子在，但是現在幹部的競爭很激烈，高藝這一次想往上挪，換個位子，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明確的信號能落實。
她調整了一下，邁步走進院子，故意咳嗽了兩聲，下棋的二人根本就沒有看到她。
琴棋書畫就是磨性子，心浮氣躁，急急忙忙哪裡能行？
秋高氣爽的天氣，療養所這邊的空氣特別地好，高藝讓司機把車停在外面，進門就有熟人來迎接。
「不行，不行，一定要收完，收完了要數子是規矩！我跟你講，你跟我老頭子玩這些盤外招沒用的，我不吃這一套呢！」
曹睿在廣電局的工作逐漸地步入了正軌，上班族生活的節奏他也越來越適應。
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