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安安靜靜過日子就好,如果高興了,教幾個孩子也未嘗不可。至於教了這幾個孩子家裡跟東宮扛上了,慶林長公主表示毫無壓力,反正她對東宮也很不感冒。忘了說一句,當年那位跳馬的公子姓陳,乃是太子妃的親哥哥,皇太子的大舅子。看,有時候姻親遍天下也不是件好事兒。
這時候就不能輸陣,由著於家小大娘去打架就算打贏了又怎麼樣?鄭琰得先立勢,讓人知道她不好欺負。得能擔得起事兒來,這一點上,她真與鄭靖業像得不能再像了。
鄭琰嚴肅地批評戴瑤成:「你這樣說可丟臉了,也給你爹丟臉,回去記得向你爹道歉,下回別在外面這樣丟人。」
苦思無果,鄭琰的生日卻近了。不上課,鄭琰就天天溫習功課,小小新娘的課程也重新揀了起來。酒都釀了好幾十罈子,還泡了幾罈子藥酒。畫了一堆的宮扇,清雅的水墨畫,瀟洒的行書,頗得顧益純真傳。她還開始做糕點,這個比炒菜容易,也做出幾樣不錯的點心。
「嘰嘰咯咯哈哈。」眾人的目光被引了過去,又都裝作沒看到。還沒得封號的皇帝第十九女、第二十一女,抱在一起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還直捶地。
皇帝之所以批准這個提議,乃是因為他的兒子們又有一批成年了。此時沒有什麼定期選秀的說法,什麼時候有需要了,什麼時候視情況而定。通常情況下就是這樣了,一直在帝后那裡掛上號的覺得合適到時候就拿來用。不然的話也有各種高級媒婆,比如某公主覺得自己婆家有和*圖*書個姑娘很好,可以推薦給侄子當老婆。
其他小姑娘看勢頭不對,也怕生事,紛紛上來攔著。
比起這些,鄭琰更注重讀史。穿越的人都知道,不少前輩由於不知道土著歷史而鬧過烏龍,她可不想發生背誦了一篇《將進酒》,有人告訴她這不是李白寫的而是某某大作的事情。借用已經是極限,抄襲、剽竊然後自稱是自己所作,超過了她的承受範圍。鄭琰打定主意,以後引用詩作,即使無法說明來源,也絕對不說是自己寫的。
一時之間,御花園裡很是熱鬧。小姑娘們一撥一撥地上前見過宮妃,苗妃很得意,她的位置是最高的。心情大好之餘也仿著外朝,給這些女眷們賜了藥材。
這邊的情形已經驚動了在社交的宮妃、夫人們,貴妃揚了揚下巴:「她們那裡倒熱鬧。」魏王妃葉氏道:「我去看看。」慶林長公主眼睛好,看到鄭琰似乎在那邊,也起身:「我與你一起去。」
有人挑釁,你自己直接上了,顯得掉份兒。一直不上,更丟臉。於家小大娘出頭,顯得鄭琰不是沒人幫,自己上陣,顯得不怕事兒,就是這麼個理兒。
教就教了唄!反正她看東宮也越來越懸了,她結婚,好多乖侄子送了重禮呢,嘖嘖。
前怕狼后虎,生活真是沒有樂趣可言啊!
楚敏中忍不住笑了出聲,又閉緊了嘴。
五月初,鄭琰生日,慶林長公主送了一份大禮。鄭琰心情大好地清點著自己的私房,心裏有些活動地想:差不多能置一份不動產了,爹娘已經允hetubook.com•com許了。
鄭靖業的黨徒們去年秋冬來京,臨走之前頗有幾個拜託老恩主:「小犬年齒已長,欲遣入京中侍奉相公。」其實就是把兒子送到京里來求關注。這裡有宰相這座大靠山,還有顧益純這位名師,得其中哪一位一句好評,前途上都能更進一步。
鄭靖業的許諾是非常管用的,看看他的書僮,看看他的跟班,現在都有了自己的書僮和跟班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千恩萬謝地回去了,號稱過了年道上雪化了就把人送過來,到了家裡為了競爭名額不免又有一些故事。
官員都是有福利的,五月里的福利最多的是一些防病治病的藥材。後宮妃子們也不能免俗。苗妃提議,大家聚一聚,地點在御花園的宜男亭。三妃齊聚,九嬪彙集,各家夠級別的命婦也重在參与,各家小姑娘也可酌情過來玩。
鄭靖業說起這一節,勾起了鄭琰比較鬱悶的回憶。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進宮。此地五月沒有賽龍舟吃粽子祭屈大夫,但是依然有五月節。按照時令,此時是各種植物瘋長、蟲蛇四處、疾病也很活躍的時候,依然有各種避邪的風俗。
走過去就聽到楚敏中從中勸和:「大好的日子,不要吵鬧,驚動了上邊兒就沒意思啦。」
一場口舌之爭似是落下帷幕,葉氏見鄭琰神態自若,戴瑤成似有怨氣,便要隔離兩人,尤其是戴瑤成這個狀態實在不宜在公開場合出現。遂讓戴瑤成去洗把臉:「瞧你熱的,臉都紅了,去去暑氣去罷。」又說鄭琰:「你阿娘在www•hetubook.com•com那邊兒,剛才還說起你來呢,跟我過去吧。」
顧益純死活不接這茬兒。慶林長公主出動了,她直奔大正宮,表示如果皇帝抓她老公當苦力,她就住娘家騷擾她哥哥。以她目睹了多少起皇室閻牆慘案的經驗來看,這會兒大正宮上空飄的味兒都不對了,貿然摻和進去就是找死!她們夫婦不缺錢、不缺勢更不缺名,何苦攪和進去?
鄭靖業含笑看著一群小鬼興奮的臉,復又嚴肅地道:「過些時日家中陸續會來一些客人,你們要好好招待。」
與公主們不好比,除了皇家人,鄭琰得的必須是最好的,甚至某些旁枝宗室的宗女都不如她。
看著小丫頭氣得臉紅脖子粗,小拳頭緊了又緊,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鄭琰覺得自己很壞,因為她心中居然湧起了一股快意。還嫌不夠似的,鄭琰眨了眨眼:「對不對?」
物以稀為貴,鄭琰一點也沒有四處現寶的打算,到處批發就不值錢了。慶林長公主也不以為意,她只要收藏一把就好。
鄭琰當然聽到了,扭頭一看,一群少女站在一起。其中一個穿著綠裳黃裙的正揚起下巴看著她,想必說話的就是她了。鄭琰想了一想,憶起這是虎賁中郎將戴珏的幼妹,建寧侯的小女兒戴瑤成。戴瑤成約摸十二歲,已經略有少女的體態。她生得不壞,像朵嬌艷的玫瑰。
這時候很多人都推薦人去做官,宰相一大職責就是發現人才並向皇帝舉才。鄭靖業也不故意遮掩,大計之後就在家裡宴了一回手下黨羽。還把子孫們都叫出去認一認人和_圖_書,鄭琰同學……未能出席。
淑妃的侄女兒楚敏中正要打個圓場,鄭琰已經搶先說話了:「你怎麼能這樣說呢?」細聲細氣的又能保證周圍的人能聽到,「兒不嫌母醜,你爹當不了宰相,你也不能這樣啊!我爹是宰相當然好,你爹不是宰相也不是不好啊!怎麼能因為少得了一點東西就埋怨父親不爭氣?」
這年頭妹子都比較彪悍,兩邊兒已經開始挽袖子了。
宰相之女,當然有一群人圍著說話。于元濟的嫡長孫女兒踩著線得以出席,緊跟鄭琰,正說:「七娘這個香囊看著真好。」
鄭琰停住了腳步,周圍安靜了下來。鄭琰第一反應:沒聽說我爹最近削過誰啊?然後才是:MD!老子沒得罪你好吧?過來惹我,看我不削死你。於家小大娘已經漲紅了臉踏前一步:「你說什麼?」
鄭琰削完了人,心情依舊不爽。只是小出了一口氣,卻顯然自己有些小家子氣。雖說剛才顯得「有急智」,言語卻未免幼稚,雖是擠兌戴瑤成,到底嘲笑了人家爹不爭氣,失於尖刻。
看了看手裡的扇子,鄭琰嘆了口氣,我中華文明博大精深,扇上的題詩文她多半還是從記憶里的「名句摘抄」里挪用的。她畫的扇子挺受歡迎的,起因是孝敬了師娘,被慶林長公主公開宣揚。
鄭琰記起雄黃酒好像有祛病避邪的功效,也就順手弄了一些。爹娘那裡、師父師娘那裡都有,遠方的倆哥哥也收到了、出嫁的姐姐也有。鄭琰想了想,也貢給了皇帝兩罈子。直到此時,她的心情還是愉快的。
羡慕嫉妒恨這三種情和-圖-書緒鄭琰還是能夠分得清的,戴少女的表情明顯不是前兩者。
對方強又怎麼樣?咱也不弱啊!想她爹,敢扛上太子,還活得有滋有味兒,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啊!相比之下,自己如果裝白花兒,真是弱暴了有木有?再彎彎繞繞,再膩膩歪歪,還迂迂迴回,真是傻透了。咱是奸黨咱怕誰!
鄭靖業很痛快地答應了,家中年滿十二的孩子可以送一個過來。由於來的都是郡守、刺州這樣的官員,夠蔭一子的了,鄭靖業就要了他們所蔭之嫡長子來栽培。家裡孩子不足十二的也不要急,長夠了歲數,你送來。雖然年幼,但是可以放到我這裏來先學習兩年。到了歲數有了機會,我給他們安排前途。
「嘎?」
葉氏道:「天怪熱的,我們都昏昏欲睡的,你們倒是精神,到底年輕。」上頭來人了,小女生們都鬆了一口氣,唯有戴瑤成還在瞪著鄭琰。鄭琰沖她「哈」一聲,轉身向葉氏、慶林長公主問好。
戴瑤成已經頭頂冒煙了,向前踏了一步,一根指頭就指了過來。於家小大娘踏前一步,與她同上前的尚有數名鄭黨小女生。
「父為宰相,當然是好!什麼都能搶個先呢。」
沒想到顧益純還會繼續當他們的老師,鄭琰挺高興,這老師水平高啊!歡歡喜喜地答應了:「好!」再釀它幾罈子酒,泡點兒藥酒孝敬老師去。
這一刻,鄭琰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男女性別之間的差距。以前她爹見客都會抱著她,現在……如果她想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最好努力修鍊。朝中從無女官,鄭琰,你的平台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