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瑣的小子自我介紹道:「小的葉文,是大郎的書僮,那個……我們故去的老夫人給在郎定下的規矩,起身得自己穿衣梳頭,不許有婢女服侍的。」池娘在世的時候,最恨「世家子的輕狂樣兒」,其實就是池爹的窮講究,她的兒子絕不能這樣沒用,於是管束極嚴。
但是!鄭琰是宰相的閨女啊!這見了鬼的世道之下,爹的權利越大,女兒越混蛋,這是定律。君不見,多少男人被家暴!池之的奴婢很少,想想池家之前已經落敗,就知道這個很少是很寫實的。池之的家產也少得可憐,這一點從奴婢的數量上也能看出一二來了。
四目交接,都在笑,明顯看出緊張來。
鄭琰肯答應他才怪!池之也不惱,只是小聲道:「他們快要進來幫你梳頭了,得快著點兒啊!」他自己神精氣爽,鄭琰身上倒是頗覺無力。池之不要臉地藉著時間緊的由頭揩了好一通油。
貓著腰,做賊一樣地聽到屋裡的說話聲、洗漱聲,葉文急得直跳腳!掛著兩條寬頻淚,奔去向他爹告狀去了:「嗚嗚,爹!爹!娘子要改規矩了!」
紅燭搖曳,被翻紅浪。洗澡什麼的,還是留到明天早上再善解吧~
穿衣服啊!笨蛋!
到了綉樓下,鄭琰還在樓上不能下來。池之還要被難為。鄭琰什麼都不缺,尤其是侄子外甥。池之被這些小輩攔在了樓下,身上帶的金錢、銀錢全被搶走。
鄭琰努力把腰挺得直一點,表情調整得嚴肅一點,不行,她還是不知道第一句話要說什麼。鄭琰快要和-圖-書哭了,誰來告訴她現在要怎麼做啊?她跟池之算是熟人了,問題是……以前熟那都是穿著衣服的時候,現在這TM要怎麼熟?你妹!誰知道「古代婦女」新婚起床之後要怎麼樣啊?
鄭琰迷迷糊糊地想,笨蛋,池之真是個笨蛋,笨手笨腳的,這套內衣明天一定報廢了。
池之出遠門兒,鄭琰代掌過一段時間的家務,那會兒不是計較的時候,葉文他爹葉遠也是非常配合的。至少那個時候,鄭琰表現得相當不錯,不但池家連同池外婆那裡也照顧得妥貼,有她在,京兆尹也很給面子給加強了巡邏。自家大郎又抽風,把池氏從世家排行里給剔除了,池之不覺得什麼,葉遠可是哭了好幾天。嗚嗚,真是對不起死去的郎君啊,大郎這樣,池氏列祖列宗也是泉下難安吧?唉唉,不是世家了,娶個同樣不是世家的老婆,也就湊合了吧。
終於,難為夠了,鄭琰團扇覆面,被推了出來。送到車上,一路顛簸。鄭琰苦中作樂地想,這算是娛樂群眾了,也終於明白結婚錄像的重要性了——她什麼都看不到。
阿慶一撇嘴:「七娘還要梳洗呢。」葉小朋友被兩位大姐姐狠狠地鄙視了,阿肖與阿慶不再看他,捧著盆進屋了。
鄭琰一睜開眼就臉紅了,尤其是旁邊還睡著一個池之的時候,坐起來之後下意識地摸了摸嘴角。池之也坐了起來正摸著下巴,臉上掛著有一點猥瑣的笑容呢,這兩口子的動作倒是出奇的一致。
池之發了一會和圖書兒呆,發現他新出爐的老婆還在發獃,還一臉的悲憤樣兒,不由嚇了一跳,小心翼翼地問:「你不舒服么?」
可惜,池之快要小氣死了,飛快地把老婆往新房裡帶。後面周原揚聲道:「新郎可不要逃席呀!」
鄭琰故作鎮定地道:「郎君真是善解人意。」
池之手指微抖,拉著張帕子,顫顫地按在鄭琰額頭上:「有點兒熱吧?等會兒要不要洗個澡?」
池之沒父母,也就沒了什麼「待曉堂前拜舅姑」,七大姑八大姨地統統木有!池外婆和池舅媽倒是關心這倆,奈何自己是寡婦還是青年守寡,又有顧益純這師傅大,她們都沒出現。小兩口挺好意思地睡到挺晚,又挺不好意思地起床了。
兩人將將站定,阿肖與阿慶進來了,進門先道恭喜。阿肖看見池之扶著鄭琰,頗覺滿意,很歡快地幫鄭琰找衣服去了,一邊找還一邊念叨:「七娘新婚,可要盛妝打扮才好。」
阿肖阿慶兩個打好了洗臉水,端著要往屋裡送,被池之的小廝給探頭探腦地攔住了:「兩位姐姐這是要進去么?」
呸!鄭琰作了個口型,池之也放開了,嘟起了嘴巴親了上去……
新婚夫婦早上鬧了個烏龍,池之好聲好氣地扶老婆下床,被鄭琰打了一下:「我衣服呢?」還是果著的好嗎?池之嘿嘿一笑,流氓地又往鄭琰身上看了一下,看得鄭琰拿被子擋住了。他才哼著小調兒,拉開衣櫥胡亂找了套內衣自家套上了,再翻騰出一套女式內衣給鄭琰,非常不要臉地貼了上來:https://www.hetubook.com.com「累了吧?我幫你穿。」
鄭琰沒來由地緊張,她其實在這新房裡沒坐多久,卻覺得快要緊張得暈過去了。兩輩子頭一次好嗎?又是六月天,汗流浹背什麼的,更是加劇了緊張。
鄭靖業心疼女兒,暗中早派人護住了女婿,池之身上酒氣很濃,其實喝得並不多。反正是結婚,他逃得光明正大,他要會媳婦兒去!
池之踩地在上,紅棗桂圓被踩得咔咔響,鄭琰的心緊張得快要跳出來了。
那叫一個狼狽!
不行,必須有所行動,不然他對不起先郎君和娘子。池家的家務肯定是要交到鄭琰手上的,葉遠對這一點非常自覺。可是!敲敲邊鼓總行吧?正好,葉文是池之的書僮,就派他去看著了。
非常不客氣地說,池之比起他老婆,那就是個窮人,各項資產,也就是鄭琰嫁妝的一個零頭兒。
也不是坐花轎,而是乘車。她有品級,本該乘郡君的車,不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臨結婚前給她提成了郡夫人,品級比她老公還高。
「嗷!」
阿肖很奇怪地回答:「郎君和娘子起身了,我們當然要進去伺候穿衣啊。」這小子看起來十五、六歲的年紀,倒也眉清目秀,可這臉上的表情怎麼這麼猥瑣呢?
新郎帶著人開始催新娘,送完了買路前,開始吆喝了,吆喝得比較雅,是在念詩,意思不外催新娘早點出來一類。
燈下美人如玉,是她老公。
鄭悅扒開一條窗戶縫兒,看了一回又縮回頭來:「來了!來了!」引得女郎們都往窗戶邊兒上
https://m•hetubook•com•com擠。蕭深一抬頭,眾女不由輕呼:「居然還有一個俏郎君啊!」
團扇拿下,池之的呼吸一頓,滿場也安靜了下來。接著,不知道誰說了一聲「好」!滿堂喝彩。可不是,李丞非常八卦地想,池之娶了個天下最漂亮的媳婦兒!
好沒出息,互啃都不止一次了好嗎?還臉紅!
燈下美人如玉,是他老婆。
喝過合卺酒,退去外套禮服,婢女們識相地全都退了下去。
合卺酒盛在高足玉杯里,口、底都包著金邊兒,在燈光下泛著光。執壺斟酒,緊緊地握住,勾起手臂,送入唇邊。鄭琰喝了半杯,再與池之交換杯子,不由想,這算不算間接接吻了?
我去!你個流氓!鄭琰用眼睛控訴著,不知不覺間,緊張的感覺全飛了。
你妹!要不是結婚這樣的好日子,池之根本不想讓這貨到自家來喝酒!
葉文這個葉,跟葉廣學差著十萬八千里,他們家是池家舊仆。京兆池氏早在改朝換代的時候遭了大殃,自家子弟都不剩幾個了,何況奴僕?到了池爹時代,舊日世仆只剩下這葉家了。葉文家對池氏還真是忠心耿耿,他本也被池娘選做了池之的書僮。
外面的看客們就不爽了,很想鬧一鬧洞房。結果……遇上慶林長公主這個愛護學生的好師母,她老人家武裝了二十個健壯的婢女,一人手持一根短棒。好男不跟女斗!一群男人怏怏地回去喝酒了。
池之贊同地道:「正是!正是!」
隨著池之一聲慘嚎,拉開了池宅一天生活的序幕。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池之整個hetubook.com.com人都辶恕8紗嗥乒奩撲さ乜苛松先ィ骸昂媚鎰櫻今生今世,只解你意……」
葉遠警覺了,尼瑪照這個架式看,大郎不是娶媳婦兒,倒像是入贅啊!這份子警覺是從鄭琰的嫁妝入門開始產生的。以前只想著,有顧益純在,娘子品德不會太誇張。可現在一看,葉遠好想哭,他看著長大的大郎,好好的大郎,快成被包養的小白臉兒了啊!娘子人品好又頂個什麼用啊?池家快要被攻佔了好嗎?
池之略急地道:「我一點都不善的,除了我自己,我誰的衣服都沒解過……」
這小子頗為機靈,當初池之變著法兒追鄭琰的時候,他跟他爹都不是很贊同的。在這樣的世仆看來,池之應該娶一個世家女才好的。無奈池之鐵了心喜歡鄭琰,又有顧益純這個老師給做了主,葉家秉持忠僕的守則,接受了現實,認真照顧池之。
到了池宅,不但有傳統的拜天地,還要取下面前團扇。這是賓客們期待已久的內容了,看新娘子嘛!鄭琰舉得手酸,挺想放下來的,她又不怕被看。但是還不行,還要等吟了卻扇詩才行。
什麼為難新郎、什麼送嫁的隊伍,鄭琰完全看不到。與所有的婚禮一樣,新郎想接到新娘總要過五關斬六將的。池之分外凄慘,雖然男人們對他諸多不滿,但是對上他這個俏郎君,女人們是分外寬容的。只是他出現的時機不對,他在迎娶,女人們想看他歪戴帽子的樣子,包括郭氏在內,這些親眷們都往他腦袋上招呼。
終於有人搭話了,鄭琰感動得要死,一個激動,直接伸爪子掐到池之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