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靖業頭疼地道:「說你一句,你有八百句等著,你才是我的債主。去吧去吧,把女婿叫來。」
內侍回來有一說一地學了剛才的對話,男人們的臉上果然展現了非常微妙的表情。有人不但看秦越還看了看鄭靖業,鄭靖業的老婆也是個半文盲啊,很多暴發戶的老婆都文盲來的。相反,世家女那是要文化有文化,要才情有才情。唉呀呀,早些年怎麼沒人想到這麼損的招兒呢?
「有人在搜集東宮的短處。」
蔡氏雖然穿得土氣了些,做人卻很不土氣:「我們不弄虛的,實話實說而已。我們家是門風淳厚,有學問的是我們家老頭子,跟做不做太子太師沒關係。」
鄭琰道:「我這正準備著,好給您驚喜呢,這自己追著討債,成什麼話啊?」
「是啊,一家人嘛!」
想取笑啊?爺還不伺候了,爺連卷子都不接,你連取笑我交白卷的機會都木有!
「噯~」
葉氏一聽鄭琰開口,原本想看笑話的心全熄了。生怕這位祖宗再藉機生點什麼事來把自家給捎帶上,搜腸刮肚想打個圓場,急得跟什麼似的。夠資格來參加的命婦,年齡至少在三十以上,一個個操心家務養兒子打老公都來不及了,有時間繼續讀書的人少之又少,都是在啃老本兒。跟鄭琰打嘴炮,找死!
鄭靖業與池之說的,也大概就是那麼些。回到家裡,鄭琰還是跟池之交換了一下情報,果然沒有什麼誤差。池之還綴上了一句:「據我看,也差不多了。這麼說來,聖人那裡還真是收到了幾份彈劾東宮官和*圖*書員無狀的摺子呢,事實倒是無關痛癢,看來也是徵兆了。」
鄭琰折了許多人的面子,言辭之犀利刻薄讓人吐血。一向非常不喜歡這樣女人的皇太子,心裏對她伸了個大拇指。蕭令先挺敬重蔡氏的,蔡氏受辱,他滿腔憤怒。以他日益增加的政治素養也看了出來,這是他、東宮群體被挑戰的信號,必須打回去!鄭琰做到了,蕭令先頗為開心。同時,徐瑩的成長也讓他有些欣喜。這兩個女人,雖然野了一點,還是有可愛之處的。
徐瑩不能讓人攪黃了她的宴會,為蔡氏開解:「夫人高義,讓封誥于婆母,比那些只知道酸文假醋的人強多了。」
「有什麼風聲么?」
蔡氏是個農家女,一般小地主的閨女都不識字呢,她如何有條件接受教育?婚後雖有秦越教了一些,現在也僅限於認得幾個名字,她根本就不會作詩。蔡氏是個實在人,很痛快地就承認了:「我大字也不識幾個,是不會作詩的。」
顧氏脾氣也上來了,冷冷地道:「嫡庶有別,縱得誥命,那也是個婢妾,並非正經婆母。開此惡例,誰人敢嫁女于庶子?如何結兩姓之好?太子妃一言一行,皆當為婦人表率,還望慎言!」
鄭靖業非常不痛快地拍了女兒腦袋一巴掌:「你老子不跟你一家人啊?」
「我這不是想分開了請,鄭重嘛。」又與蕭氏約了時間。
鄭靖業笑了:「你怎麼傻了?十七郎才多大?就是想做壞事,也還來不及呢。沒有把握,我怎麼會同意做太子太傅?」
杜https://m.hetubook.com.com氏有心幫蔡氏說話,還真不太好開口。有心拉自己這邊兒的人一起不寫吧,那這場宴會就不太好收場。吹響戰鬥的號角,大家都不怕,問題是現在需要維穩,不要分裂。就算想報復,也得等太子站穩了腳跟再說。姜氏等想說自己也不會寫,正要出頭,被杜氏給瞪了回去:你們想展現自己的土鱉粗俗沒品味嗎?
顧氏一張臉脹得通紅,求救似地看向林氏。林氏裝死。
蕭氏也來湊熱鬧:「七娘要五哥五嫂,就忘了六哥六嫂了。」
「你沒忘就成。」郭氏答應得痛快。
又一個受害者出現了,鄭家丫頭真心兇殘!
鄭琰擺手:「我是不行的,你看我什麼時候作過詩了?」
鄭靖業大力表揚了女兒一番:「今天做得很對,」又提醒,「以後要小心了,他們那些人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意在東宮,還想故技重施呢。」
兩邊誰都沒再提這一茬兒,互相打了個哈哈,表示選擇性遺忘了這件事情。但是,顧氏估計短時間內是沒臉出現在社交場合了。
眾人不敢相逼,你這貨沒作過詩,你那學問全用來罵人了是吧?人民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鄭琰後來還真是罵人罵出個名篇來,無數正義之正研究文中的大義凜然之詞,許多腹黑政客琢磨裏面的黑手,最可憐的是好多小孩子,上古文課居然還要全文背誦。這種感覺,好坑爹。
男人連酒都不喝了,專門關注這邊的事態發展,懷恩周到地悄聲派人:「去,接著聽。」皇帝權當沒看見他
www•hetubook•com.com的小動作,皇帝也想知道啊。
徐瑩噎住了。
鄭琰撫了撫裙擺:「那我就放心了。」
這個林氏,乃是鄭黨林季興的妹妹,深恨鄭黨。林家是世家,林季興是個世家叛徒,清除出黨的那一種。林季興又深恨世家不爭氣,也不肯承認自己有這樣丟臉的族人。兩邊都不肯提起,害得鄭琰很長一段時間以為林蓉真的是土地主家的女兒,沒想到,人家是真世家女。
林氏親自上陣了:「夫人何必謙虛呢?尊夫乃是太子太師,必是門風淳厚,學問高深的。」
徐瑩終於忍不住了:「懶死你,哼!」
鄭琰「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啊——」
「你要宴請五郎六郎?」
郭氏挺開心地捏著小姑子的臉:「你又胖了,又做什麼好吃的了?」
「想吃啊,到我那裡吃去,都跟五郎說好了。」
這位是拍黑磚整黑歷史的祖宗,他查不出來的,百分之九十九是沒有。
被杜氏隔空指了一指,鄭琰吐了吐舌頭。
陳慶成的妻子夏氏,乃是前太子妃的母親,心中非常為自己女兒不值,徐瑩吃癟,她很開心,為顧氏助陣道:「阿顧言之有理。」世家女眷紛紛贊同,縱是慶林長公主,也不得不點頭。
蔡氏與鄭琰走得近,又是新太子太師的老婆,不被她攻擊一下,簡直天理難容。更兼最近在家裡,也常聽到各種念叨,家中對這些人不滿得很。
男人那邊詩已寫就,發現女人那裡安靜了下來,開始鋪紙,皇帝派人去看是怎麼一回事。
「哦。」
宴會結束,鄭琰理所當和*圖*書然地被拎回了娘家。
徐瑩顧東西而言他:「成了成了,不過是作著玩的,誰還能寫篇傳頌千古的詩文呢?願意寫的就寫,不願意寫的就罷。顧夫人首倡,自是要寫的,還有嗎?」她絕對是故意的,鄭琰剛說完「顯擺」,她就把顧氏給踢出來供參觀。
事實上,看到鄭琰開口,很多人已經恨不得抽自己的嘴巴了,讓你嘴賤,讓你腦抽,讓你眼殘,居然沒看到她在這裏!鄭琰的嘴巴,輕易不開罵人之口,開了,必然要你死得凄涼,看她收拾過的人現在都在哪兒?從此與人類社會隔絕了都。
「放心什麼呀,給我把太子妃緊緊盯好了,別讓她再犯錯。夫妻一體,太子妃糊塗,太子也難說清楚。」
鄭琰懶洋洋地趴在她嫂子胳膊上:「真是奇了怪了,難道是我剛才睡著了聽漏了什麼?怎麼從作詩就能說到嫡庶了?」
鄭琰無賴地一笑:「我讀書是為了明理,又不是為了顯擺,更不是非要拉著不會作的人來作襯托,看人出醜。聖人作詩那樣爛,對著個不識字的人,也顯得高明了呢。踩人上位,有意思么?讀書而不能胸襟寬廣,就別丟讀書人的臉了。四處顯擺惹人厭,只可惜學問二字本無罪,平白被抹了一把黑,叫人覺得能寫會看的都是小心眼兒。分明是人品有問題,跟學問哪有半點關係?」
秦越憤怒地紅了脖子,蕭令先也是氣憤難平,鄭靖業表情不變,眼神已經很人很害怕了,卻都不能說什麼。欲待辯解,又不好辯,完全陷入了剛才淑妃的境地。
鄭琰才不管你悲傷不悲傷呢,接著和圖書往下說:「那別拐了,還說正題吧。作什麼詩啊?先說好了,我是不會的啊。」
消息很快傳來。
「哈!」
「那要怎麼辦?」
顧氏正色道:「夫人此言差矣,子女幼時,全賴父母言傳身教,郎君們在外打拚,娘子們身肩重責。無知的母親,怎麼能教好孩子呢?孩子不好,怎麼能延續家風呢?」
林氏還是在娘家的時候對哥哥林季興是一腔的崇拜與熱情,好好一個哥哥跑了,還跟鄭靖業混了,林氏的感情受到了傷害,對鄭黨的仇恨比山高比海深。林氏的丈夫現任職于禮部為侍郎,跟大舅子林季興同朝為官,卻是一句話也不肯搭。
戲肉來了,這是隔山打牛,通過老婆嘲諷老公。秦越是太子老師,自己老婆卻是個文盲,這個感覺難道不是很微妙嗎?
蕭氏是來散心的,結果被掃了興,心情也差,摸著鄭琰的腦袋輕聲道:「有人心眼兒十八彎,彎岔道了罷。」
慶林長公主與她親厚,給她搭檯子:「你讀了那麼多的書,怎麼就不會了?書白讀了你,跟我回去,叫你先生收拾你。」
鄭琰話還沒完呢,不是她那啥,知母莫若女,杜氏是個半文盲啊!這一回逃過了,還有下回,讓人捏住了,不說嫡庶,只讓你作個詩,然後嘲笑一下。鄭琰可受不了這個!她得拿詩文說事兒才行。
下面的宴會就明顯的各懷鬼胎,形勢被放到了檯面上來,很多人都吃得不開心。鄭琰才不管那些,跟嫂子們研究菜譜去了。
現在這個名單上又要添上這麼幾個了,雖然是自家戰友,未免兔死狐悲,卻也不敢去招惹鄭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