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之大喜,對這位岳父大人更是喜歡:「求之不得!」
鄭琰開始疑惑,很快明白了,對老公吧,你不能把什麼事都弄好了,非要他按著這個來不可,對兒子都不帶這麼乾的。「也是,到時候聖人放不放你都難說呢。」
池之前途已定,對於蕭令先近來的咬牙切齒要發憤圖強也不覺得那麼刺眼了。開開心心地上朝,腦門兒上的痘痘也消得差不多了。
蕭令先對自家人真是挺大方的:「太妃的俸祿朝廷都出得起了,何惜這幾個宮婢的幾升米?」
鄭靖業也不說女兒,只是對池之殷切叮囑:「父母總護著的孩子,長不大!今年新君登基,郡守刺史循例都要返京的考核,正好,我給你安排一地,離京不遠,卻要你自己開拓。有了難處吃了虧,也不要哭!」
「你還不是我女婿的時候,我就對思玄說過,想讓你外放歷練一下的,不知民間疾苦是做不好中樞大臣的!大郎、二郎他們,我無一不是如此做的。只是你尚年輕,走得太遠了,我怕回來不易。一個離聖人一百里的地方與一個離聖人一千里的地方,是不一樣的。為什麼人人想返京?離聖人近!你是去磨練的,可不是去享福的,大郎二郎能做的,你更能做得到,倒不必非要去他們呆過的地方。」說著責怪地看了鄭琰一眼。
池之拉過鄭琰的手,拇指在白皙柔滑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安慰著妻子。
哪怕他是因為蠢而當上宰相的,至少他知道什麼時候蠢得恰到好處,而且一蠢就是幾十年。蠢得熬死了先帝,蠢到女兒當了
和_圖_書王妃。
這下連蕭令先都不站在他那一邊了,蕭令先崇奉母親,乃是要把他親媽給弄成正統,不讓他媽當小老婆。本心裏,是拿他媽當大老婆待的!梁橫呢,知道他媽是小老婆,他仇視大老婆。這不,分歧就來了!
廢立之事,對任何一個臣下來說,都是一件挑戰心理底線的事情,哪怕是世家,也需要一點一點地來辦,通過一件一件的事情,說服天下,也是說服自己的心:這個皇帝一直在辦錯事,他不合格,他得下課!
徐瑩又說了鄭琰方才說的女戶的問題,又幫鄭琰說話:「從宮裡出來的人,本就代表著皇家體面呢,要跟被人作踐了,皇室威嚴何在?再者,咱們又不強迫,自願唄。」
這一寫,寫出毛病來了。
鄭琰笑著答應了。一個社會,越是文明,性別壓迫越是少。當然,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當女人能夠光明正大做戶主的時候,女權必須得以伸張。
「就算不行,又能如何?縱然是天子,也不能事事都由著性子來的。」
葉廣學也不含糊,一回來就抽了蕭令先一巴掌,當然這一巴掌是先抽在梁橫臉上了,接著波及蕭令先。原因始於蕭令先要冊封後宮,冊封後宮要下詔書啊,詔書由中書舍人起草,這一回事情不算太大,蕭令先又要培養一下樑橫,就讓他寫。
「對了,」鄭琰拎過池之的官服,交給阿慶掛好,「你想好出鎮地方要到哪裡了么?」
什麼?你不懂?不懂你還混個毛線啊?
先有蔣進賢硬頂著追謚的事https://m.hetubook.com.com情,現在葉廣學回來了,接著挑刺。不能讓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那樣很容易給人以錯覺:不是皇帝不夠好,只是某個權臣不忠心。
然後他就捲起了他那寬大的袖子,露出了他老胳膊和老拳頭。蔣進賢把葉廣學弄來是為了玩的嗎?葉廣學回朝廷當宰相是為了賺養老金混日子的嗎?一個能在先帝那種壓抑世家的皇帝手上當了若干年宰相的世家子,他會是個簡單的人嗎?
這倒不是不能商量,池之笑道:「哪裡就由我們定了?京畿也好,遠郡也罷,都是一樣做的,」臭美地照了照鏡子,「京畿也不錯,離得近呢,離京太遠了,不太好。除非是北地邊郡。」他又想起八部狄的事情來了。
鄭老先生一點也不想女兒離得遠了!老子還能活幾年啊?照這樣下去,非得給這聖人氣得折壽十年不可!但是吧,好男兒志在四方,避一避蕭令先這吃了腦殘片的人也好,陳慶成的位子,是那麼好頂替的嗎?鄭琰能想到的,鄭靖業自然也能想到。
四人打起精神打起嗓子來謝恩,蕭令先一擺手:「你們去吧,我有事與娘子說。」四人只得退下,鄭琰也要走,徐少君心裏打著小主意,想請鄭琰留一步說話。沒料到蕭令先是想問太妃離宮的事情的,事涉宮婢,蕭令先也想問問鄭琰,又把人給留下來了。
池之有點為難地道:「哪裡都是一樣的。」他心裏有傲氣,不太想踩著大舅子的腳印什麼的,倒想自己干出一番事業來。吃別人嚼過的東西,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味道。
「好啦,吃飯去吧!」
徐瑩很自然地道:「你們還不謝過聖人?」
葉廣學回來了,風光體面地被請了回來。回來的第一天就向蕭令先表示,他要好!好!干!活!
蕭令先就苦逼了,葉廣學回來了。宣麻拜相,他又在大正宮裡能坐著跟皇帝談判了。
池之板著的臉鬆了下來,鬱郁地道:「今天朝上,蔣進賢當眾奏請葉廣學返朝。聖人原不想答應的,」接過毛巾擦臉,聲音有些模糊,「架不住蔣進賢說葉廣學不回來,他要辭相。底下一群跟著請辭的,聖人無奈,又答應了。退了朝就犯了擰,岳父、太師勸了許久,這才迴轉顏色。」
鄭琰歡樂地回家了,準備著晚上去坑她爹一把。
清場完畢,徐瑩先報告了太妃們要帶走的人數:「她們都是有俸祿的,這些錢由誰來出呢?」
徐少君才委屈呢!采女正八品,寶林正六品,才人正五品。聽起來她最高,問題是,這才正五品啊!她爹好歹是侍郎,比另三個高了十八級好嗎?呃,其實沒十八級,大約只有十五級左右。
自從這位新君上台,就樂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一條一條地「亂命」頒下,真是要氣死天下腦筋清醒的人。葉廣學憤怒了!照這個情形下去,誰能保證蕭令先不會再一時頭腦發熱要搞死兄弟,然後搞死丞相呢?國君可以是一個銳意進取的年輕人,但不能是一個瘋子!
留下帝后二人聯絡感情,鄭琰識趣地告退了。在她看來,徐瑩遠比蕭令先靠譜得多,所以不時給徐瑩出點兒餿主意,她和圖書是樂意至極。徐瑩也挺曉事兒,基本上道理都能說通。比如說,把孺人們的品級給拉開,讓她們互掐神馬的。再比如說,趁著蕭令先守孝,哪個女人都不能XXOO,作為皇后,名正言順地拿正經事跟蕭令先聯絡感情,讓蕭令先習慣於皇后的存在。
蕭令先本想說,女人拋頭露面、不聽父兄教誨成何體統。但是一聽鄭琰的理由也對,徐瑩說的也很有道理,索性點頭:「可。事情是阿琰一手操辦的,還是阿琰具本吧。」
鄭琰回一個可憐兮兮的眼神,她已經知道錯了好嗎?
葉廣學離開中樞好幾年,正要借這個機會重新立威。梁橫這個倒霉催的居然自己送上門來!
粢盛者,祭祀之谷也!這就跟給小老婆在宗祠里樹牌位似的,那是明晃晃的打臉啊!梁橫這個業務不熟練的菜鳥,他揀著好詞就往上頭堆,更要命的是,他媽就是個小老婆,他又是小老婆權益的鼓吹者,自是不認為這其中有什麼不妥。
池之今天回家挺正點的,鄭琰已經準備好了他的便服:「擦把臉,換上吧,我已經使人送信回家了,阿娘準備好了上好的鍋子等我們去吃呢。」
葉廣學拎著一份詔書在咆哮:「後宮,婢妾耳!豈能用『崇粢盛之禮』?則置皇後於何地?」
蕭令先本就不拿這幾個小老婆當回事兒,所以這詔書他就掃了一眼,根本就沒有仔細看!後宮里的事情嘛,有什麼大不了的!結果就真的出了岔子!前面說了,公文真不是你想寫就能寫的,什麼樣的人用什麼樣的字句,什麼樣的情況寫什麼話,那都是有約定俗成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你說「不就是一句話么?」哪怕是一句話,在最初用的時候,必有背後含義,真要追究出來,絕對不是一句話能解釋清楚的。
顯然不是!
池之伸手把鄭琰頭上的簪子給正一正,左右看看:「好了,去聽聽岳父怎麼說吧。」鄭老先生的想法最重要。
沒錯,葉廣學回來就是找事兒來的!他本來對蕭令先就不是那麼滿意,有什麼能夠比得上自家女婿當皇帝合適呢?尤其他閨女葉氏還是個聰明睿智的女人,還生了兒子。憑良心說,魏王在做藩王的時候就有私心不假,但是個人素質是真的比蕭令先要好,還有葉氏,不是葉廣學他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真的比那個不知所謂的潑婦太子妃,哦,現在是皇后了,要好上多少倍!哪怕魏王和葉氏不是葉廣學的女婿女兒,他摸著良心也要說一句,魏王夫婦確實比帝后更合適那至尊的位置。
鄭靖業看著一個臭小子拉著自己的閨女在自己面前秀恩愛,真TMD刺眼!冷哼兩聲:「還不快走!你娘都等急了!」
「他今天到東宮的時候臉色還行。」
鄭琰道:「不能是京畿么?不是大郎二郎所鎮之郡呢?」
鄭琰接到新衣,要給池之穿,池之自己接了來伸袖子,他習慣生活自理。鄭琰坐在一旁看他穿衣服:「臨近京畿如何?以前大郎、二郎都在京畿左近為郡守的,那裡他們熟。」
公文一點也不好寫!官樣文章的技術含量比你想象得要高得多。你懂什麼是TG黑話解毒表嗎?什麼叫「懸崖勒馬」,「勿謂言之不預也」又要在什麼時候用?
「恐怕,不由我挑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