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風而來的人家裡,如果有覺得合適的,男性家長就可以向女方家長提出聯姻要求了。當然,沒有那麼寸就趕在這一天的,除非是事先排演好了的。總歸是個風俗啊,要不然你閨女成年禮當爹的不能不出現,一出現了,除了你就全是一群婦女,這真是情何以堪啊!為了不讓池之喊出「情何以堪」,這一天鄭琰請了許多人男客來陪鬱悶的准岳父,連准女婿也撈來給他出氣用。
說來這事,也算是門當戶對了,兩家都是土鱉,都是長子家的子女。李幼嘉是宰相,吳熙也是京兆,兩家的政治立場還有點關連,吳崧的母親還是李幼嘉老領導的女兒。再算是李莞是鄭家媳婦,這門婚事怎麼看怎麼合適——只要李家不打著其他的算盤,比如送女入宮、嫁入宗室、嫁入世家,吳崧就再沒啥好挑剔的了。
徐瑩摸摸額角:「她就是脾氣太好了,不是她的錯,總要為人求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在這宮裡,她不想爭難道就沒事了嗎?傻孩子!」
「這還差不多,來看看,這是你阿爹給你做的。」
皇太後母女商量已定,不料皇后居然主動提出,後宮人數太少,又有懷孕坐月子的,要為皇帝廣選淑女!用顧皇后的話說就是:「早來晚來都要來的,不如由我來選,好過迫不得已,別人把事情給定下了。」
春華生日在冬天,一點也不影響這個及笄禮透出的大紅色的喜慶氣息。顧彝打定主意開始與鄭琰準備婚姻流程,別的不說,日子可以先擇卜一下的,別兩年之後現定日子,發現吉日不好https://www.hetubook•com.com選,這就壞大了。鄭琰自己,則平生第二次做媒婆,準備登李幼嘉家的門,為外甥吳崧求娶李幼嘉的孫女兒李仲芳。
池春華笑道:「這是自然的,舅母她們也說了,我們只做純臣,不管宮闈之事。」
「這才是道理。不對!你夫家人知道么?」
「就是先問一問,阿悅不嫌棄了,才敢與李相公說。否則,也就不用問李相公了。」
鄭琰道:「正賓請的是慶林大長公主,安康自願為贊者、瑞豐為擯者,你老舅舅的三個女兒自請為執事。文博娘子做贊禮。你這夠隆重的了。」
鄭悅心知是為了什麼,她是願意把女兒給吳崧的,不說別的,好歹是知根知底。有什麼事兒,鄭悅能直接跟鄭瑜溝通,也不怕把話說得太明白。換個人家吧,李家脫胎鄭黨,是比土鱉還不如的草根,這溝通都有點困難哩。小姑子李莞在鄭家過得很不錯,想鄭瑜的家教也會好,孩子遇的糟心事少,這是最主要的。
說到一半兒,發現蔣昭僵著個臉,眼睛使勁兒地眨啊眨。一轉頭,發現池憲黑著張俏臉,陰惻惻地看著他。
外面蔣昭被堂兄弟、族兄弟又有一班年輕的同事們挨來蹭去,擠眉弄眼笑得很猥瑣地暗示——你未來娘子成年了,你要娶媳婦兒了啊~
「這不是阿爹阿娘的面子么?」
徐瑩冷冷地道:「皇後有孕,斷沒有再霸著聖人的道理了。」
一場笄禮,以莊重開始,以喜氣結束。池春華鄭重謝過所有來賓,進退有度,言辭可親。慶林hetubook.com.com大長公主慈愛地撫著她的頭頂:「甚好!甚好!」及至顧彝,池春華雖則在眾人目光中粉面含羞,行止間卻是大大方方。顧彝開心於未來的媳婦不怯場,亦是大讚。
「好巧的嘴巴。」
畢竟是親母女,正如徐瑩與莒國夫人,實是有事的時候第一想到的人。此時莒國夫人也在徐瑩面前犯愁:「皇後有孕,阿歡要怎麼辦?」
鄭瑜道:「哪有幾個要定的?只余阿崧了,阿琰已見過阿悅。」
「我與孩子爹商議過了,他答應了,家裡他去說,已是差不多了。」
池憲算是已經出仕了,也有自己不算小的交際圈子——親戚、同事、同學一大堆。被一群崇道堂的同學們圍著直恭喜,弄得池憲很鬱悶:老子姐姐快要去別人家了,很值得恭喜嗎?
顧皇后的大度與蕭復禮的不好色成為美談,池春華卻咋舌道:「我不大信娘子是真心的,別是趨虎吞狼吧。」
母子倆幾句話的功夫,鄭琰那邊已經收拾開宴了。賓主坐定,各安酒食,男一處女一處。又是喜事,又進行得順利沒有變故,內外的氛圍都挺好。原本這及笄禮主要是女人的儀式,但是依然不乏有男賓,為的就是及笄二字的含義——可以嫁人了。
顧彝也很得意于自己的眼光和下手速度,琢磨著可以跟親家商量過門的事兒了。鄭琰是說要多留池春華兩年教導,顧彝心道,池氏夫妻都是不肯吃虧的主兒,反正也是幫我家教兒媳婦,且阿昭今年秋天才好再升一陞官,竟是晚些再成婚男方比較有面子些。但是,準備工作https://m.hetubook.com.com確是可以開始了。
「……!」這小子的表情好可怕!八卦公們頭髮差點沒被嚇得豎起來,呼喇喇作鳥獸散。
作為池家主要社會關係人之一的鄭瑜精精神神地參加了外甥女的及笄禮,她很好地繼承了鄭家的基因,特么生的全是兒子,唯一的一個外甥女在她那裡就格外地稀罕了起來。待聽杜氏所言,驀地也心酸了起來:「我出門子那會兒,她還沒春華大呢。」總是擔心爹娘上了年紀,教育小妹會吃力。
蔣昭:「……!」
莒國夫人道:「這話,恐怕不宜由咱們說啊。」
池春華身上有品級,跟她娘一樣,笄禮最後一套的禮物首飾就是按規定的禮服,要精心準備的只有前兩套。兩支簪子是池之用心做的,一加的笄首是個花骨朵兒,二加的簪頭是盛開的牡丹,兩支都是羊脂玉,質地細膩,瑩潤有澤。池春華很開心:「這可是我的寶貝。」
池春華被長者慶林大長公主宣布了一個字「子成」——據知情人士講,這個字是顧益純代寫的。聽到的人都說好,當然,顧益純取名字是有一套的。鄭琰看著一身正式的裝束,顯得她那猶帶一絲稚氣的臉比平時成熟了許多,心下感慨:長大了啊!
「這樣才會討人喜歡嘛~」
徐瑩道:「那就讓御醫來說。」
唯有杜氏喜極而泣:「我昔年唯恐見不到阿琰成家立業,早早把她嫁掉,如今看她兒女長成,也可以放心了。」
杜氏道:「你也是胡亂忙,盡心備一些就好,難道還指望著你這些?你該把家裡幾個孩子的娘子給早定下,把他們的和-圖-書娶妻錢備下了才好。」
鄭琰特意選了個李幼嘉在家的時候,事先預約遞了帖子。這樣鄭重其事,把李家給驚了一下,李幼嘉不由在猜:「這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蕭復禮猶自不好意思,顧皇后卻說:「宮裡人少,也冷清,一家人,總要熱熱鬧鬧的才好。」蕭復禮道:「我還是想家裡乾乾淨淨的,別有這些事兒了,人一多,你我都照顧不過來。」
當然也有夏律這樣的「姻親」,被同學們推到池憲身邊,一群小男生很不厚道地取笑:「你們兩家好事亦近。」弄得池憲臉也黑不下去了,不好意思地跟夏律擠在了一張坐席上。
陪著杜氏喜極而泣了一回,鄭瑜勸解道:「您老先省一省這眼淚,還有春華出門子、長生娶媳婦兒這一些兒的事兒等著您開心地哭出來呢。」
莒國夫人道:「大臣們本就看她不順,宮妃們看她也不忿,好容易聖人知道了她的好,風頭又讓皇后搶了去。這……」
杜氏被她逗得破涕為笑,拍了她一巴掌:「你們姊妹倆都不是省心的!」
鄭琰不得不滿足女兒的好奇心:「談不上什麼趨虎吞狼,不過是把些柔順姑娘往宮裡一放,驕橫的自然不得寵,柔順的也就不特別了。宮裡的事情,你不身在其中,又事不關己,管它做什麼?那裡的事兒,水深著呢,別因為阿昭與娘子是表親你就摻和進去,你看不透的事兒,輕易不要開口。」
顧皇后嘆道:「你我成婚,是大臣所議,美人們亦如是。德妃是皇太后所賜,也不是你的主意。你一生太苦,總要讓你自己選一回。且宮裡得空的人也少和_圖_書,與其旁人來說,不如我選辦了,也省得有人拿這事來煩你。」
池憲向蔣昭展露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微笑:「阿爹叫你呢。」
蔣昭上前一步,低聲道:「他們這也算不得口無遮攔,夸人呢。今天是你阿姐的好日子,你……」表情生動一點啊親!他們真不是口頭上占你姐的便宜,要真是那樣,我先怒了好嗎?
「剛說能放心了,你們倆又惹我生氣!這事須不是阿悅能做得了主,休要把人家架到牆上去!她看你們的面子,自然沒有反對的道理,他們家裡,還是要相公和夫人點頭。」
蕭復禮勉強應下了:「你不要想那麼多,凡事有我呢。必要選,就在京中吧,不要擾民。」最終在顧皇后篩選過了人里,胡亂指了一參軍之女王氏為寶林,一郎中之女林氏為才人。
虞國夫人連呸幾聲:「不要說晦氣話。」
所以說,性別為公的生物聚到一起不論年齡大小,都會透那麼一點點猥瑣的氣息,長得再可愛再正太,也脫不了這個規律。
杜氏的心放回了肚裏,又與鄭瑜嘀咕著:「春華的嫁妝不知道備得怎麼樣了。」
還有小聲趴他耳朵邊兒說:「聽說這位郡君樣樣出色,你小子福氣不小啊……」
池春華確實討人喜歡,她的笄禮也確實如鄭琰所說的盛大,京中貴婦能到的全到了。有些是常見春華的,有些則是在她長大之後很少見到的,都不得不承認,光看賣相,相當可以了。就有人恭喜顧彝:「得一佳婦。」
鄭瑜小聲道:「有七娘那個小錢袋子在,這個還用咱們操心么?我早備下添妝了,這二年每有適合的就往裡頭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