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王爺好像挺招人恨的

趙媽媽這才注意到旁邊的皇甫瀟,不禁嚇了一大跳,連忙放開公主的手,上前行禮,「奴婢參見王爺,王爺萬福金安。」
明月公主輕挑雙眉,抿唇微笑,卻不肯答應什麼,只是輕巧地轉移話題,「今晚有什麼好吃的?我和王爺都餓了。」
兩人邊走邊聊,好像沒用多少時辰就鑽出了林子。
他身後的岳堅連忙策馬上前兩步,對明月一抱拳,朗聲道:「末將岳堅參見公主。」
皇甫瀟隨口介紹了他的身份,「彌堅是王府衛帥,統率王府親軍的將軍。」
「好。」明月點頭,帶馬上前,與他並肩而行。
他來的時候就帶了一個專治外傷的軍醫,放在莊子里等著,褚管事也知道,這時立刻答應一聲,派了個小廝火速奔去叫人,又張羅著把莊裡的雜役都叫出來,把傷者抬的抬,扶的扶,都安排到離正院不遠的偏院去妥善安置。
明月公主忍俊不禁,拉著她的手撒嬌,「趙媽媽,別擔心,那些刺客都沒什麼用,我一個人能打他們好幾個呢。」
聽她像是小孩子分玩具的口吻,皇甫瀟只覺得心裏暖暖的,神情間不由自主的就多了幾分寵溺,「好啊,我很喜歡。」也沒提醒那十匹馬已經寫進她的嫁妝單子了,未成親前怎麼能送出去呢?她既率性而為,他也不會拘泥。
好不容易聽到了急驟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他立刻搶出門去,藉著遠處的火把,已經看清王爺與公主並騎而來。他連忙招呼守在門口m•hetubook.com•com的雜役打開大門,通知裏面準備熱水和飯菜,然後殷勤地迎了上去。
王爺和未來的王妃都是山中,尚未回來,也沒派人來說會在外夜宿,他自然不敢去睡,坐在那兒一杯接一杯地灌濃茶,盡忠職守地等著。幸好現在是春末夏初,夜晚涼爽宜人,不似酷暑或嚴冬那麼難熬,他倒也不覺得難受。
「嗯,知道了。」明月聽話地點頭,忽然心血來潮,就想探問他府里是不是真有個小妾懷了孩子。不過,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孩兒,她再是曠達,終究還是沒到豪放不羈的地步,心裏的話在喉嚨口打了轉,又咽了回去。沉默片刻,她便轉而談起了棲霞庄,「這個莊子真漂亮,主要是環境好,前有良田,後有獵場,左有果林,右有草原,在這裏住上兩日,有天大的火氣都煙消雲散了。」
「不敢,末將份所當為。」岳堅很恭敬,「末將未能及時來援,讓公主受驚了。還請公主回庄歇息,今日的事末將定會料理妥當,給公主一個交代。」
皇甫瀟掉轉馬頭,對明月溫和地說:「我們下去吧,讓你的侍衛們儘快得到妥善的治療。」
莊子周圍的環境他們都已經熟悉,一行人加快速度,從低緩的草地上賓士而過,很快到達庄前。
明月對身邊的四個大丫鬟說:「烏蘭、珠蘭,你們跟著那蘇克過去,幫著搭把手,有什麼情況馬上來報。寶音、哈沁跟著我。」
皇甫m.hetubook.com.com瀟很隨意地說:「既然你喜歡,我回去就讓人把莊子過到你名下。」
皇甫瀟沒說是自己的,只含糊其辭,「這次權力我還是有的。」
「趙媽媽請起。」皇甫瀟對她很客氣,「先扶公主去更衣吧,然後到錦繡閣用膳。」他不便進入公主下榻的正院,吩咐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明月驚訝地睜大眼睛,「棲霞庄不是皇莊嗎?你怎麼可以隨便送人?」
皇甫瀟和明月還沒走到正院,聽到消息的趙媽媽便趕來了。她嚇得不行,驚惶地看著公主,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這才放下心來,「鷹神保佑,幸好公主沒事,謝天謝地。」
這時外面已經黃昏,樹林里更加幽暗,已是看不清道路。那蘇克輕聲下令,眾侍衛在松林中就地取材,做了松明子火把,然後用火摺子點燃了,舉著拱衛在兩人周圍。
「真的這麼好?」皇甫瀟輕笑。
明月從小就習慣了別人送自己東西,父汗、母妃、叔伯嬸娘、親哥哥和那蘇克這樣的義兄,還有各部落酋長、王公大臣等等,什麼珍貴稀罕的禮物都收到過,如今未來的丈夫送自己一個莊子,她也不覺得是什麼大事,問明了這個饋贈是在他權力範圍以內的,便欣然笑納,「既是王爺相贈,那我就收下了。嗯,有句話叫『來而不往非禮也』,那我送你幾匹好馬吧。我帶了十匹寶馬來,大都是我們那兒極北玉峰上的天馬傳下來的千里馬,極難得的,我父汗和圖書和哥哥都喜歡得緊,卻硬是被我搶了十匹。咱們一人一半,你五匹,我五匹,好不好?」
趙媽媽的臉色更差,「我的小祖宗哎,以後再不敢冒這樣的險了,哪需要你堂堂公主舞刀弄槍,跟那些殺千刀的刺客拚命呢?」
明月不理會這些事,見威脅已除,便輕快地跟皇甫瀟打個招呼,「這裏沒事了,那我先回莊子去。」語氣神情間一點沒有見到未婚夫婿的羞怯,倒像是相交多年的知己般親近。
夜幕已經降臨,前山的棲霞庄燈火通明,為他們指明了方向。
那蘇克他們都隨著帶著葯,給兩個重傷和十余個輕傷的侍衛負服外敷,很快就料理妥當。
那蘇克派出的幾個侍衛只在周圍肅清殘敵,並沒有遠離,逃走的也不追,有隱藏不出的也不管,只保證不會再有人忽然躥出來襲擊公主便罷了。皇甫瀟的親軍精銳卻是窮追不捨,挖地三尺,把逃走的人截住了大部分,再拉網式搜山,把藏起來的人也找出來幾個。
「對。」皇甫瀟坦然承認,「我與父王兩代監國數十載,統攝朝政,治理百官,掌管江山社稷,仇人是肯定有的,而且不少。不過,他們會衝著公主來,卻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也是我思慮不周,竟沒想到那些人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公主受了委屈,全是因為我的緣故,我很愧疚,還請公主原宥。」
明月爽朗地笑道:「其實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派人跟我打個招呼,那麼就算有那些明槍暗箭,我也應m.hetubook.com.com付得來,先前還以為你是故意不說,現在知道你也事先不知,那就沒什麼啦。你身居高位,肯定八方樹敵,我都能理解。不過,以前總以為你們南人多智,又喜文厭武,就算有什麼爭執,也多是打筆墨官司,頂天了就是唇槍舌劍一番,沒想到今天居然會出動那麼多人伏擊我。若是我真有個損傷,後果可不僅僅是扳倒你,難道他們竟然不顧國家危亡嗎?」
王爺和公主衣冠整齊,神態從容,看著就像是在山裡遊獵了一回,盡興而歸,可許多侍衛卻身上染血,有的一瘸一拐,有的吊著胳膊,還有兩個渾身浴血、昏迷不醒,把褚管事嚇得臉色煞白。
「哦。」明月微笑著點頭,親切地說,「岳將軍辛苦了。」
這批刺客不是死士,倒像是軍中兵士,一見大事不成,便逃的逃,藏的藏,餘下走不動的傷者也沒自盡。
「是。」烏蘭、珠蘭答應著,跟在那蘇克身後進了莊子。
「是。」岳堅一邊答應一邊在心裏感嘆,公主如此愛護屬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好主子。
皇甫瀟冷笑,「所有我說他們是喪心病狂了。你放心,這事已經嚴重超越了我的忍耐底線,我是決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與別人說話,一向按規矩自稱「本王」,對太后和皇帝,會以「小王」謙稱,很少像現在這樣,不必端著架子,不用顧著規矩體面,更不會揣著滿腹心眼,猜測對方的話里到底有何真實意圖。公主在他面前如清泉般透明,相處和-圖-書起來很是愉快。就算是對她有所歉疚,也知道她不會咄咄逼人,所以說起話來很輕鬆。
她們兩人沉穩老練,應付突發|情況時也不慌亂,所以明月叫她們過去。寶音、哈沁的年紀小一些,比較活潑魯莽,在這種時候出不得亂子,所以明月便把這兩個丫頭帶在身邊,免得她們手忙腳亂地闖禍。
「我這兩天發現,王爺好像挺招人恨的。」明月大眼彎彎,俏皮地看了他一眼,「這幾日,那些人都鬧到我跟前來了,大招套著小招,前招跟著后招。我不過剛到燕京數月,平日里又不出門,自然沒有跟誰結過仇。他們如此做,想來是想隔山打牛,目標其實是王爺。對吧?」
明月與皇甫瀟沿著林中小徑按轡緩行,邊走邊聊天。
明月笑眯眯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說:「我倒沒受什麼驚,可我的侍衛有很多都受了傷,這卻是讓我無法容忍的,定要叫那些派刺客來偷襲的人給個交代。」
皇甫瀟更加高興,溫和地說:「公主無恙,我也不必留在這裏了,隨公主一起下山吧,這兒就交給彌堅料理。」
對於皇甫瀟來說,那樣的五匹好馬,價值是遠遠超過棲霞庄的,而明月對東西的好壞顯然不會用銀錢來衡量。
褚管事一直守在門房裡。
「是啊,就是有這麼好。」明月興高采烈地說,「是禮部的岳大人推薦的,果然沒有說錯,等回城以後,我讓范大人去好好謝謝他。」
皇甫瀟沉聲吩咐,「把他們安排好,立刻叫大夫來,為他們治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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