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婚典

有她這一尊大佛在,縮在牆角站著的趙媽媽和烏蘭、珠蘭兩個丫鬟都不敢動。無雙已知老王妃的性情,心裏絲毫不懼,上前拉住她的衣袖,撒嬌地說:「母妃,我要更衣呢,這套衣冠太重了。」
無雙紅著臉應道:「是。」
皇甫瀟鎮定自若,神情不變,聽完聖旨后沉穩地說:「臣謝陛下隆恩。」
兩個丫鬟笑吟吟地說:「誰要比這個呀,我們只要一直在王妃身邊侍候就滿足了。」
皇甫瀟猶豫了一下,轉頭對無雙說:「你更衣之後好好歇著吧,我到前頭去了。」
王府內侍小廝拿來許多袋子鋪到王爺與王妃腳前,女官送上扎了花的紅綢帶,一頭遞到王爺手上,一頭遞到王妃手中。
「好。」老王妃高興地答應著,起身帶著宋媽媽離開了。
這篇聖旨很長,駢四驪六,辭藻華麗,將皇甫瀟大大讚揚了一番,稱他為「國之干城,社稷棟樑」,甚而有「賢追周公,德服四海」之譽。皇帝賞賜皇甫瀟的新婚賀禮極厚,親王雙俸、兩個皇莊、一把名劍勾弋以及名畫、古董、金銀珠寶、筆墨紙硯,無不貴重之極。
「是啊。」無雙對那個丫鬟的感覺也不錯,不由得轉頭打量正在忙著收拾衣冠的兩個大丫鬟,「烏蘭、珠蘭,你們可要被她比下去了。」
老王妃慈祥地笑道:「澈哥兒媳婦,你先代我招待各位夫人,我陪陪兒媳婦,一會兒就過去。時辰差不多,後院也該坐m•hetubook.com•com席了。」
無雙在心裏數了數吃下去的餃子,便道:「五個。」
女官笑道:「禮成。恭喜王爺,恭喜王妃。」然後就躬身退下。
皇甫瀟和鷹無雙轉身向著殿下,跪下磕了頭,然後又轉向供著聖旨的香案磕頭。
兩人下了輦,在皇宮裡派來的內宦與女官的引導下並肩向前,沿著地上鋪的紅毯走上台階,從兩個燒得極旺的火盆之間穿過,又跨過一個極為華麗的金鐙雕鞍,這才進入主殿。
一個陌生的丫鬟過來向趙媽媽稟報,「趙媽媽,奴婢是撥來無雙殿侍候的丫頭茉莉,浴池已經備好,王妃若要沐浴,吩咐一聲便可。」
房間里終於安靜下來。按理說,老王妃今天不應單獨見兒媳婦,婆媳應在明天早上敬茶時才正式見面,但她可不管這些。兒子與前一個媳婦夫妻不諧,相敬如賓,她雖嘴上不說,其實心裏一直不好受,如今好容易又有了一個媳婦,而且看樣子兒子也很喜歡,她當然跟著高興,迫不及待地跑來看新兒媳,哪管什麼規矩不規矩?再說了,她有那麼一個強勢的兒子,就算是不守規矩,誰又敢亂嚼舌根?
皇甫瀟與無雙一起跪下,「臣恭聽聖諭。」
無雙愉快地搖頭,「你們啊,真沒出息。」
她並沒有趕著去王妃跟前討好,讓趙媽媽有了一些好印象,回頭對無雙說:「王妃按例有八個一等丫鬟、十六個二等丫鬟m.hetubook.com•com,其餘三等丫鬟、粗使丫鬟還有數十個,無雙殿還有幾個管事媽媽和二十幾個粗使婆子,王妃以後要儘快熟悉起來。這個茉莉像是一等丫鬟,看氣派與那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差多少。」
皇甫瀟和無雙穿得里三層外三層,打在身上也不疼,便端坐著不動,聽著那些夫人笑著說「早生貴子」,心裏都感覺很好。
「好。請王妃稍待,很快就來。」茉莉微笑著轉身出去。
「嗯。」無雙笑得兩眼彎彎,「母妃別飲太多的酒,也不要多吃油膩的菜,仔細傷著脾胃。」
老王妃、安王妃和那些夫人們都笑出聲來。
兩旁均是官員,按照皇宮金殿站班時的位置文武分開,依品級高低坐著等候。看到新人進來,官員們都站起身來,笑著注視他們。
全天下也只有這位老王妃會叫安王妃是澈哥兒媳婦,雖與禮不合,聽起來卻倍感親切。安王妃每次見到這位鄰家老太太式慈藹和善的老王妃,都恨不得讓她做自己的婆婆,這時得她拜託,立刻就張羅起來,帶著夫人們出了新房,往設宴的無雙殿正殿走去。
迎親隊伍從中門而入,順著主道走向銀安殿。
這時,老王妃和安王妃都進來了,後面跟著一大群夫人,都嘻嘻哈哈地看著。
女官直起身來,大聲道:「大家可都聽見了,王妃說要生五個。」
大殿里頓時活絡起來,不少官員拱手道:「恭喜www•hetubook.com•com王爺,恭喜王妃。」
「去吧去吧。」老王妃笑眯眯地擺擺手,「你媳婦這兒不用操心,有我呢。」
兩位新人各自向旁走了兩步,轉身相對,深施一禮。
那些夫人們也趕緊上前說了一些吉利話,百年好合,永結同心,多子多孫,富貴萬年,等等,雖是俗套,但是人人愛聽,就連皇甫瀟也不例外。
禮部尚書等他們起身站好,繼續贊禮,「二拜高堂,謝生恩。」
無雙的臉騰的就紅了,窘得抬不起頭來。皇甫瀟也罕見地輕笑了兩聲,顯然心裏很高興。老王妃更是歡喜得直拍手。生五個好啊,三子兩女,最美滿了。
等到宣完旨,禮部尚書的臉上有了笑容,朗聲道:「婚典開始。」
兩人頭上的金冠都太重了,連點頭搖頭都難,只能挺直腰板端著,這時都想趕緊卸下來。皇甫瀟便不再多言,大步走出新房。
這裡是親王府的主殿,肅穆威嚴,平日里很少開啟,只有在舉行典儀或召見王府屬官商議重大事件時才會使用。今天是王爺大喜的日子,里裡外外也破天荒地貼了大紅腫鄭檐下扎了紅花,柱子上圍著紅綢,全是鋪天蓋地的喜氣。
這時,女官含笑問道:「生不生?」
老王妃疼愛地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母妃這就走,免得你不自在。要吃什麼喝什麼就讓人去叫,可別委屈了自己。」
眾人起身,退至兩旁,看著當中按品大妝的新人。
兩人走向前,在和圖書丹墀下齊身下拜,向著上面穿著盛裝華服的老王妃磕了頭。雖然是在嚴肅的大殿上,老王妃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臉上全是笑容。
趙媽媽這才走出來,與兩個丫鬟一起為無雙卸下鳳冠與王妃大禮服。為她梳了一個簡單的回心髻,換上常服。
禮部尚書再次高聲道:「夫妻對拜,定終身。」
女官端起一碗餃子,餵給無雙吃。每個餃子都捏得極小,只拇指般大,卻極精緻。無雙本就折騰得餓了,這時也不管是否有人看著,一連串地吃了五個。她覺得是半生不熟的,卻不敢問,略嚼了兩下便囫圇著吞了下去,倒是覺得腹中不空了。
他微笑著聽完,溫聲道謝,然後對老王妃說:「母妃,兒子去更衣,然後到前頭待客。」
所有人都聽得心驚肉跳。歷史上,凡是準備誅殺有功之臣的君主,都會先給其極大的恩寵,等到大家都以為此人簡在帝心之時,便是帝王以雷霆萬鈞之勢滅族抄家。很多人都心中打鼓,琢磨著皇帝在攝政王新婚這一天頒下這種聖旨,究竟是他的本意還是太后的意思,抑或是趙相的主張。
無雙怔了一下,馬上想到餃子確實沒煮熟,便老老實實地說:「生。」
這時,另一個女官端著一個簸籮上前。安王妃帶著幾個相熟的公侯夫人,抓起裏面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扔向床邊坐著的兩人。
兩人走到大殿中間,禮部尚書站了出來,拿出一卷聖旨,朗聲道:「勇毅親王接https://m.hetubook.com.com旨。」
女官將空酒盞擲于床下,正是一仰一覆,大吉大利,夫人們都叫起好來。
等他們停了手,女官用托盤端著兩個純金鑲紅寶的酒杯上來,裏面是極品名酒萬年春。
皇甫瀟用紅綢牽著無雙,踩在袋子上走出銀安殿,一直就這麼走到無雙殿。雖然袋子里裝著土,有些凹凸不平,但兩人的每一步都踩得很實,一點沒有走到袋子之外。這是個好采頭,喻意他們將來子孫萬代,綿延不絕。
禮部尚書贊禮過多次,聲音醇正洪亮,吐字極清,「一拜天地,謝君恩。」
趙媽媽點了點頭。今天初來乍到,尚無餘暇打探丫鬟的事,見這個丫頭年約十五、六歲,相貌清秀,身段玲瓏,心下不禁有點嘀咕,不過看她落落大方,氣韻沉穩,態度恭謹端正,倒像是一等大丫鬟的做派,趙媽媽便客氣地笑道:「原來是茉莉姑娘,有勞了。王妃一整天未進飲食了,還是先通知廚房做些軟和的吃食來,稍過一會兒再沐浴吧。」
禮部尚書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歡快,「禮成!」
兩人站起身來,取過酒杯,以臂相繞,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皇甫瀟將無雙送到後殿寢房,也就是他們的新房,在床邊並肩坐下。女官收走紅綢,將兩人的頭髮剪了一小綹下來,編在一起,口中唱道:「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歡娛在今夕,魍竇傲際薄!比緩蠼頭髮放在一個荷包里,壓在他們枕下。
女官不等無雙想明白,緊接著問:「生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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