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媽媽笑了,「其實,老王妃就沒侍候過婆婆,當年也不過是初一和十五這兩日進宮請安。說句實在話,你要真讓王妃一大早去請安,老王妃反倒被鬧得睡不好了。」
一走進去,便見裏面有不少人,安王妃赫然在內,還有其他幾位公侯夫人,笑容滿面地奉承著兩位太后。
他們沒有在宮外等候,直接自東華門進宮,在文華殿候見。
無雙笑眯眯,一概以「是」作答。
聖母皇太后也不接她的話,只圍著子嗣的話題轉,「聽說王府的一個孺人有喜了,雖說有些逾矩之嫌,不過你身為王妃,自當心胸開闊,處處為攝政王著想,可得把人照顧好了。攝政王已近而立,至今膝下荒涼,如今好容易有了,切不可有何差池。」
一大早起來,在榮媽媽的指點下,她已經認識了撥到無雙殿侍候的四個一等丫鬟茉莉、丁香、玉蘭、芍藥,也見過那十六個二等丫鬟,還打聽到王爺寢殿那邊也有四個一等丫鬟牡丹、石榴、芙蓉、海棠。她讓烏蘭、珠蘭、寶音、哈沁過來與榮媽媽見面,這四個陪嫁來的丫鬟自然位居一等,無雙殿也留出了她們的位置。八個一等丫鬟互相認和圖書識后,彼此客氣了兩句,都很有禮有節。
這是親王用的輦,裏面很寬敞,兩人並排坐著,中間還能放個小方几,上面有幾樣茶果點心。
聖母皇太后忍俊不禁,笑著抬手指住她,「都是當娘的人了,還是如此不著調,都是安王縱著你,你婆婆又吃齋念佛,百事不問,就沒人治你了。」
她見過兩宮皇太后。一個很強勢,因為曾是先帝的中宮皇后,地位尊崇。一個很驕傲,因為皇帝是她生的。兩人坐在一起總是笑得很慈和,姐姐妹妹的叫得很親熱,可她卻能感覺到她們之間強要壓住對方的那股暗勁兒。不過,好像兩宮太后都對皇甫瀟有些不滿,或者說是不安,所以大概這回會聯合起來,一致對外她吧。她暗自思忖著,心裏卻並不擔憂,反正裝傻就是了,做足規矩,說幾句場面話,把時間混過去,皇甫瀟就過來接人了。
深諳王爺性情的榮媽媽一直笑著安慰她,「王爺這般體貼,可謂是破天荒第一遭,顯見得是與王妃很和睦,這是好事啊。」
母后皇太后溫和地對無雙說:「安王妃為安王又納了兩個新人,今兒進宮是為她們請封夫www.hetubook.com.com
人的,若是以後誰先生下兒子,誰便抬為側妃。你這個弟妹很有氣度,一心為安王府開枝散葉,是個稱職的王妃,你平日里與她多走動走動。」
等到皇甫瀟和無雙起身,趙媽媽早就急得不行了。
知道榮媽媽是皇甫瀟的奶娘,趙媽媽對她既親熱又尊敬,此時不禁嘆了口氣,不無擔憂地說:「哪有新媳婦不是一大早起來侍候婆婆的?」
這時,有太監進來稟報,「攝政王殿下來接王妃出宮了。」
無雙連聲稱是,起身向兩位太後行禮,款款退出了慈寧宮。
皇甫瀟關切地問:「怎樣?在慈寧宮還好吧?」
無雙更覺匪夷所思,不過並沒有想得太多,也沒覺得怠慢了皇帝有什麼大不了的。她親爹就是皇帝,她可從沒怕過。反正皇甫瀟是她丈夫,她自然跟著他的步子走。
趙媽媽這才想起,老王妃的婆婆是住在皇宮的,後來薨逝,葬入皇陵,老王妃除了循例請安外,也就是在婆婆病重時進宮侍疾……總之,皇家的媳婦與民間確實不同。這麼想著,她才覺得好過了些。
「嗯,安王妃也在。」無雙笑道,「大家熱熱鬧鬧的,感https://m•hetubook•com.com覺挺好。」
皇帝下了朝,立刻宣他們覲見。
「那就好。」皇甫瀟拿起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平淡地道,「回去后我們先去給父王上香,你也給王氏見個禮。」
無雙放下筷子,接過茶碗漱了口,輕聲道:「我們該給母妃請安了吧?」
聖母皇太后也笑,「既如此,那王妃就先去吧,以後有暇,常進宮來陪哀家說話。」
皇甫瀟淡淡地道:「我們一起給皇上磕個頭,然後你就去給兩宮太后請安。若是有人說了什麼不中聽的,你別放在心上。頂多兩刻鐘,我就去慈寧宮接你回家。」
皇甫湛連忙叫身旁的太監把人扶起來,和藹可親地說:「攝政王大喜,朕賞點東西,也是為你錦上添花嘛,不必多禮,賜座。」
母后皇太后教導她,「你正是新婚,也不宜太過操勞,先熟悉熟悉,再把王府中饋擔起來,讓攝政王能安心國事。」
皇甫瀟牽了牽嘴角,輕描淡寫地說:「先進宮謝恩。」
王妃根本沒有侍候王爺的自覺,王爺也似乎沒有要求王妃這麼做的意思,於是烏蘭侍候王妃,茉莉侍候王爺,兩人都吃了不少東西。
皇甫瀟的行為不過是給昨天和_圖_書宮中所下旨意的反應,要讓對手看不明白他這麼做的目的,逼他們出錯。
王氏是故去的先王妃,死者為大,無雙肯定要去她的靈位上炷香。皇甫瀟說的是「見禮」而不是「行禮」,讓無雙聽得很舒服,爽快地道:「好。」
這是無雙第一次看到大燕的君王皇甫湛。他很年輕,有著清秀的容顏和皇甫家特有的挺拔身形,龍袍與皇冠裝點著他的權威,但在攝政王面前,他依然是那個依賴大堂兄的小堂弟。
皇甫瀟與無雙謝了恩,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無雙笑著答應,「是。」
皇甫瀟無所謂地說:「我一早給忘了,現在才想起。」
安王妃在一旁插科打諢,「太后真是偏心,往常臣妾進宮,太后都待臣妾極好,如今看到堂嫂,就讓臣妾坐冷板凳了。」
無雙驚詫地看了一眼屋角處的沙漏,「都這會兒功夫了……」
母后皇太后的目光更加和善,「攝政王能如此,實是難能可貴,王妃不可辜負了如此厚愛。」
無雙笑著答應,「好。」
兩人乘宮中小轎到了文華殿附近,一起登輦,緩緩駛出宮門。
母后皇太后眼睛都沒眨一下,彷彿沒聽到她說什麼,一雙鳳眼中掠過一抹凌厲的光和_圖_書,臉上卻仍然帶著和藹的笑容,「親王府一直讓側妃打理著,外人看著也不像,以前府里沒有正妃,讓側妃管著,不過是權宜之計。既然你已經嫁過去了,是攝政王的正妃,就要擔起王府中饋,好好打理王府內院。」
安王妃和公侯夫人們就笑道:「果然夫妻恩愛,一刻都離不得。」
皇甫湛問候了無雙幾句,把規矩走了一遍,就讓太監送她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
就在這一團和氣卻並不親熱的氣氛中,終於傳來王爺的召喚。八個大丫鬟一起進去,服侍王爺王妃梳洗,然後一起坐在桌邊進早膳。
兩人按品大妝,穿上華麗累贅的大禮服。臨出門前,皇甫瀟讓榮媽媽去稟告老王妃,他們先去宮裡謝恩,回來再祭祖、敬茶,然後便帶著無雙乘輦而去。
有這麼些外命婦看著,兩宮太后自然不會給剛成親的勇毅親王妃難堪,等她磕過頭后連忙笑著賜坐,很慈祥地說了些關心的話。
聖母皇太后的聲音很是軟和,「你年輕,早日生下世子,讓攝政王的爵位能傳下去,這才是最重要的,切不可因小失大,捨本逐末。」
皇甫瀟與無雙進去后,跪下磕頭。皇甫瀟沉聲道:「臣與臣妻叩謝皇上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