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桃代李僵(下)

金元寶點頭:「嗯。怪不得你最近這麼奇怪呢,我問了長風才知道。」
聽言,江曉萱伸手去牽著喜兒的手,拉著她溫柔勸慰安撫:「咱們主僕多年,你可以跟我一起走。咱倆可以隱性埋名,浪跡天涯。就算將來真的事情敗露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們。」
金元寶心情愉悅的,回到新房,卻發現玉麒麟坐在桌邊發獃,便走近她身邊,藉機調侃她,開著玩笑問道:「我們金家少夫人的秘密真是不少嘛。」
「好,我不會再問她了。你還記得那歹徒的模樣嗎?回頭我會交代王強馬忠多留意一下。」
半晌后,他才獃獃的說道:「可是我……我不想你走……我是說你的身體還沒好……我還配了好幾種葯想幫你調理身體,還有心情。」
「雪兒真的很可憐,雖然她的傷已經好了,但是她的心病還未痊癒,我準備接下來給雪兒制定一個全方位的心理療傷程序……」顧長風一臉憧憬的看向天上的月亮,「等她好了,我們一起懸壺濟世,舉案齊眉,紅袖添香……」說著說著,他不禁開始遐想以後的生活。
玉麒麟連忙解釋:「喜兒,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上次沒離開,是因為事情沒辦完,事情一辦完,我馬上就會離開。」
「老爺?」江曉萱冷冷一笑,嘲諷道:「他只關心他的仕途。但凡他還對我有一絲關心,也不會不顧我苦苦哀求,硬是讓人下了蒙汗藥把我送上花轎……」
喜兒猶豫了一會兒,而後搖頭,快速退了三步:「柳管家,我先走了。」說完就向柳文昭行禮離去。
江曉萱聞聲,轉過頭來,不解地看向他:「你在說什麼?」
柳文昭想了想,搖搖頭:「不用了。你馬上派人去南京吧,仔細調查,別放過任何細節。」
「對呀。有些事,你要先自己幫自己,然後別人才知道怎麼幫你,不然就算別人有心幫你,也無從下手呀。我就是那個隨時願意幫你的人。」
喜兒一回頭,看見柳文昭,趕緊擦乾眼淚,從陰影處走了出來。
「那你怎麼遇見她的?」
……
喜兒抿唇搖搖頭:「沒,沒什麼事。」
喜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等你辦完事,黃花菜都涼了,要各歸各位就趁現在事情還沒鬧大,馬上各歸各位。」
「怎麼這麼慢?」柳文昭有些不滿的問道。
看著喜兒離去的背影,柳文昭嘴角漸漸泛起淡淡的笑意。
「小姐呀,你以為浪跡天涯那麼容易嗎?你知道外邊的世界多兇險嗎?你有生存下去的辦法嗎?」
……
江曉萱只覺得心好像被撞了一下,酸酸疼疼的,連忙將這種感覺壓抑下去,冷冷的道:「不用了,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謝謝你多日的照顧,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還有https://m.hetubook.com.com謝謝你今天在眾人面前對我的維護。」
「那……那……那怎麼辦?怎麼辦?」喜兒一聽這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這是,喜兒忽然推門進來,把玉麒麟和江曉萱都嚇了一跳。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你怎麼會在金府?」說完了,都愣住了,互相看著對方,又是異口同聲:「你先說。」
「沒有為什麼,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江曉萱說著,又轉身回去收拾東西。
喜兒也接話:「小姐,你再好好想想,你想想南京的老爺和太太,想想你自己的將來,也稍微替喜兒我想一想……」
喜兒一聽這話,氣得直跺腳:「小姐,你說的真輕鬆,你這麼一走了之,一旦事情敗露,我這個貼身侍候你的丫頭還有活路嗎?」
原來如此……金元寶釋然了,「怪不得曉萱今天剛見到雪兒姑娘時,舉動那麼奇怪,原來是為雪兒姑娘遮掩。」
顧長風激動不已:「我是說,以後我們兩人一起濟世行醫。」
柳文昭背著手走回屋裡,滿地的瓷片已經打掃乾淨了,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柳文昭不禁有些失落感,可是,隨即這種失落感又迅速被自己萌發出來的想法排擠走了。
「夫人用完膳后又逛了半天的花園,這會兒才剛剛回屋。所以,我才找到機會過來……您找我來有什麼事?」阿貴答道。
江曉萱瞪了喜兒一眼,鄭重其事的對玉麒麟說道:「從今往後,沒有各歸各位的說法,既然你當了金家少夫人,就好好地當下去,多少人的性命都捏在你手裡。」
這時,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傳來,似乎是金元寶和顧長風,柳文昭心知金元寶為人謹慎,想了想,當即便快步朝另一個方向離去了。
果然有事……柳文昭微微一笑,話裡有話的勸解:「也不是所有的主子都一樣……再說,金府里最大的主子還是夫人。要是真有什麼大事,夫人自會主持公道的。」
「以後怎麼辦我還沒想好,可是事到如今,這金家是絕不能待了。」江曉萱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
玉麒麟大驚,緊張地看向他:「你都知道了?」
玉麒麟一驚:「哪有什麼秘密?」
阿貴一怔:「就是顧長風帶回來的那個人?」
「臭丫頭,說走就走。我倒要看看你幹嘛去!」金元寶說完就跟著玉麒麟出門。
「現在換我問你,你那天為什麼要逃婚,今天為什麼又出現在金府?」玉麒麟反問。
阿貴急匆匆進入。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
江曉萱優雅的坐下,淡淡地道:「你不必謝我,陰差陽錯,咱倆成了共犯,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
「他告訴你雪兒是來尋負心郎,卻被歹徒欺負了和*圖*書?」玉麒麟一怔。
玉麒麟猶豫的低下頭來:「這個我現在不能說,我只能簡單地說,為了找人。」
顧長風張了張嘴,隨即擔憂地看了他一眼:「事關雪兒的名節,我不能說!」
一聽這話,玉麒麟有些慌了,「可是你……你怎麼辦?」
可旁邊的顧長風卻無知無覺,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道:「雪兒真的很好,因為有了雪兒,我總算得以施展我高超的醫術了。」
終於,在花園的一個角落裡,他發現了他要尋找的東西……
江曉萱也猶豫地說道:「我也只能簡單地說,當天逃婚是為了找人,今天出現在金府是個意外。」
玉麒麟眨巴著眼睛,甜甜的道:「雪兒姐姐,我們這麼久不見,我去你的住處好好說說話吧。」
「雪兒很可憐的。父母強迫她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她逃婚出來,尋找情郎,誰知路遇歹徒,危難之際,正巧被我看見,於是我上前大展身手……」顧長風邊說邊擺動作,「先是一招龍爪手,再來一招大擺腿,最後再來個龍擺尾加超級無敵降妖棍法,將那歹徒制服,救出美麗可憐的雪兒姑娘!」
「立即安排人手去南京調查那個雪兒姑娘。」
依他看來,喜兒對那個叫雪兒的女子,似乎還要親厚一些。那二人見面時的眼神,肯定不僅僅是鄰居這麼簡單!似乎,喜兒對於這個雪兒,敬畏有加,更多的是一種不明所以的親密感。
可是,江曉萱卻是很堅決的朝她道:「我意已決,不要再說了。」
聽到這話,金元寶卻淡然一笑:「別裝啦,我都知道了!」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了。兩人都在心中盤算,誰也不先開口,互相對視,最後還是玉麒麟先沉不住氣。
江曉萱眯著眼看了她半晌,警惕地質問:「那你來金府要辦什麼重要的事?」
顧長風還想找理由留她,江曉萱卻搶先開口了:「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休息吧。」
金元寶被他吵得不耐,扭頭看了他一眼,嗤笑:「在你眼裡,小白鼠都可以成為你的知己,俘獲你的心。」
「先是九死一生不遠千里去見了一個奶娘,這回又在眼皮底下憑空冒出一個鄰家姐姐……」金元寶若有所思的說道:「我對你越來越好奇了。」
江曉萱自然是不信任她的。
看著他不信任的眼神,江曉萱鬱悶了,一挑眉,驕傲的說道:「信不信由你。」
金元寶見狀,忍不住打趣道:「一個有病,一個有葯,還真是天生一對。」說罷,便丟下神遊天外的顧長風徑自離去。
喜兒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的眼睛質問:「你說的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顧長風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我不是在做夢吧?這幸福也來得太快了,難到我希望的新生m•hetubook.com.com活,這就開始了?」
玉麒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不用擔心,這金府少奶奶的位置,我一定會還給你。」
「我從外面救回來的啊!」顧長風極為自豪。
金元寶微微一沉思:「看來曉萱也知道她的遭遇了?」
一聽這話,喜兒著急了:「小姐,你還沒弄清楚狀況嗎?你現在已經是娘家回不去了,婆家也沒有了,你想過沒有,以後要怎麼辦?」
「喂,你要去哪兒?」金元寶揚聲問道。
玉麒麟別開臉:「我看你是神經。」
剛剛走進花園的金元寶,遙遙的看到一個人影消失在花園另一頭,皺了皺眉,陷入了沉思。
顧長風比劃完了,突然不高興起來:「最可氣的是那個雪兒姑娘放棄一切來尋找的情郎竟然是個負心人,早已成婚娶妻!」
這時,門外響起阿貴的聲音:「公子。」
喜兒聽言,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來,輕輕嘆了口氣。
這時候,有金府的僕人經過,玉麒麟和江曉萱趕緊作親密狀,手挽到了一起。
「進來。」柳文昭應聲。
「才不……」顧長風剛想反駁,可又覺得沒實際理由,只得訕訕的憨笑道:「全府上下都不信任我的醫術,只有雪兒相信我,雪兒就是上天賜予我的禮物。」
玉麒麟聽著心驚肉跳,心中覺得對曉萱十分愧疚,決定立即前去找曉萱。
玉麒麟別開臉:「這個我現在不能說。」
喜兒眼見勸說江曉萱無望,氣得一跺腳,哭著跑了出去。
金元寶點頭:「嗯。還好沒有被歹人得逞。」
見柳文昭言語真誠,又提到喜兒跟著小姐從南京遠嫁過來,喜兒的眼圈一下又紅了,捂著嘴,小聲的喃喃道:「我們做下人的命苦,命運都在主子身上,完全由不得自己做主。」
看到她這模樣,金元寶心軟了幾分,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你放心吧,事關雪兒的名節,長風也求過我了,我不會把雪兒千里尋負心郎,卻被歹徒欺負的事說出去的。我交代王強馬忠去查一查,遲早要把欺負雪兒的那個歹徒抓住!」
玉麒麟卻沒搭理金元寶,自顧自的走了。
江曉萱看了她一眼,仍舊是淡淡地道:「你不能說,我不逼你說。希望如你自己說的那樣,你要辦的事,不是壞事。至於你剛才說的,要把金府少奶奶的位置還給我,我告訴你,大可不必。我本來就沒打算嫁給金家少爺,不然那天恆昌客棧,我也不會逃婚。」
「……」江曉萱默了默,隨後艱難的笑笑:「顧郎中,我是來向你辭行的。我在這裏已經打擾了數日,我該走了。」
玉麒麟挑眉:「這麼巧?我說是為了找人,你也說是為了找人?」
「這自己的命運要自己去爭取。當然時機很重要,和圖書有些事,錯過了時機就不好辦了。」柳文昭繼續循循善誘。
「我這次來京城,見到了想見的人,辦完了想辦的事,現在是我該離開的時候了。」
江曉萱也附和著點頭:「好的。我也正有好多體己話呢。」
「那……」柳文昭又朝她走了一步,「你有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看到他那模樣,金元寶只覺得好笑至極,這個笨蛋醫獃子,誰不知道他的斤兩,還在這裏裝……
「要我去叫她過來嗎?」阿貴問道。
「可是剛才金夫人不是要留你多住些日子,還有你的好朋友不是也在這裏嗎?」
「娘家?」江曉萱嘆了口氣,「我的親娘早就去世了,現在這名義上的娘親,這些年來是怎麼對我的,你也清楚。」
顧長風點頭:「她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嘛,肯定知道雪兒姑娘的心事啦!」
玉麒麟尷尬的解釋:「雪兒姐姐的出現,對我也是一個驚喜。我和雪兒姐姐有好些年沒見了,沒想到今天會在金府重逢。」
玉麒麟跟著江曉萱回到她的住處,此時江曉萱仍舊住在顧長風的醫所里。玉麒麟看看左右無人,連忙將房門關緊,隨即回頭真誠地的朝江曉萱道謝:「剛才在金夫人那裡,謝謝你沒有拆穿我。」
柳文昭緩緩坐下來,十指交叉著搭在桌上,慢慢的……他將胳膊豎起來,將下巴擱在交叉的十指上,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似乎,有著什麼機會……也許,是他一勞永逸的機會……
喜兒睜大淚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自己的命運靠自己爭取?」
「小姐……」喜兒臉色黯然了幾分,「小姐,您還有老爺啊,我去找老爺……」
「我先說吧,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變成你,以你的身份嫁給金元寶對吧?我現在只能跟你這樣解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進金府,找不到機會,剛好那天碰上你逃婚,我就代替你嫁進來。我出此下策實在是迫不得已,我保證我來金府不是幹壞事。」
瞬間,顧長風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了:「可是你之前不是答應我說不走了嗎,為什麼突然又要走呢?」
等到吃完晚飯,玉麒麟便和江曉萱一口氣跑到沒有人看見的角落,兩人鬆開手緊拉在一起的手,警惕地看著對方。
「不太記得了……」顧長風尷尬的岔開話題:「你說雪兒姑娘的遭遇是不是很慘啊。」
柳文昭眯了眯眼,燈光下的眸子,反射出睿智的光芒:「我覺得今天當著大家的面,那個雪兒的表情有太多的不自然,而少夫人又總是搶著替她回答大家的問題,好像生怕那個雪兒說錯什麼似的。我覺得她們之間肯定有秘密,好像是在掩飾什麼……」說到這裏,柳文昭頓了頓,似乎更加確定了什麼:「還有少夫的丫鬟喜兒,初見那個雪www.hetubook.com.com兒的時候,表現得特別激動,我猜她也一定知道什麼……對,應該找喜兒問問。」
「你們主僕兩個誰都不要走!」玉麒麟打斷喜兒的話,「安心留在金府,等我辦完事,咱們就各歸各位。」
目送阿貴離去后,柳文昭又想了想,慢慢站起身來,看了看窗外皎潔的明月,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踱步走出門來。
顧長風一路憨笑回到醫所,進門后,卻發現江曉萱正在戀戀不捨的給顧長風收拾屋子歸納東西。
「是。」
看她緊張,金元寶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看你也不會騙人!一下就被我金捕頭火眼金睛看出來了!」
喜兒一進門就開始大叫:「小姐,你千萬別相信她,她都是騙你的。上次回門的時候,她本來可以走的,可是她還是回來了,她就是想飛上枝頭當鳳凰。」
喜兒正蹲在那裡,隱隱有著哭聲傳出。
「對,調查一下少夫人鄰居家是否有這樣一位小姐。」柳文昭交叉的手指,舒展開來,搭成一個塔形。
他慢慢的在院子里走著,看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何人在那?」柳文昭故作警惕的問道。
一聽這話,顧長風急了:「別別別!她的遭遇聲張出去了她可就完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玉麒麟更加驚恐了,連忙搪塞道:「我有什麼好奇的,我很奇怪嗎?」
「喂!女孩子說話不能斯文一點嗎。」金元寶很是不滿。
玉麒麟垂頭喪氣:「那你打算怎麼辦……」
聽到這番話,喜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謝謝柳管家。」
「是啊,雪兒姑娘命運坎坷,你以後好好待她不就行了。」
金元寶淡淡搖搖頭:「我看這雪兒姑娘大有古怪,你如果不說,我倒要請她去府衙一趟問個明白。」
金元寶挑眉,有意詢問:「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禮物是從哪裡來的?」
一見喜兒,柳文昭便作出一副微微驚訝的樣子,隨即又好似剛剛發現她在哭泣一般,走上前一步,溫柔的問道:「喜兒,你為什麼一個人躲在這裏哭?有什麼為難的事嗎?」
待那人一走開,兩人飛快分開,互相是看著極其不順眼的。
「看你臉上還掛著眼淚呢,分明是有事嘛……」柳文昭心疼的又朝她走了一步,「你跟著你們家小姐,從南京遠嫁到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也難為你了。有什麼難事你就說出來,我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兒。」
顧長風一下子懵,一時竟找不到挽留江曉萱的理由。
金元寶搖搖手指:「不是奇怪,是神秘。」
「您覺得她有問題嗎?」
顧長風猛點頭:「這些事怎麼能說出去?少夫人肯定是為了幫雪兒,才舉動古怪。」隨即懇求道:「元寶啊,你能不能不要再去問雪兒了,這是她的傷心事。如果傳了出去,她的名節都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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