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假彈,玉麒麟表演的十分投入,玉麒麟越玩越爽,雙手虛彈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快。
玉麒麟絲毫都不知道,剛才她扯掉發簪,一縷青絲滑落的瞬間,深深的刻在了金大少爺心裏。
玉麒麟在掌聲中款款而行,走到金夫人面前,行禮道:「娘,兒媳獻醜了。」
金元寶皺起眉來,牽著玉麒麟走到旁邊坐下,將阿福手裡的披肩扯過來遞給玉麒麟。
金夫人打量著湖面涼亭,滿意的點點頭:「不怪曉萱要準備這麼長時間,果然別出心裁,確實是有情調。」
金元寶無奈,只好另一隻手按著玉麒麟的肩膀,試圖將袖子從簪花上解開。
江曉萱轟走了小飛蟲,卻一不小心把古琴弄翻,此時正在手忙腳亂的擺正古琴。
可那玉麒麟又哪裡會吟詩,憋了半晌,憋出來一句:「明月即使有……自己抬頭瞅,管它圓和缺,只願人長久。」
金夫人看著兒子,滿意地歡喜。
顧大娘也立即笑道:「當然了,不愧是御賜婚姻,果然是天作之合。」
玉麒麟無奈,只得老老實實的站著,一動不動。
金夫人點頭:「說的也是。」
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背對著眾人,坐在琴后,與那美景相溶,美得好似天仙下凡,讓人窒息。
玉麒麟一看拖不過去了:「呃……我、我這就來。」
可是,若是有人站在亭中近看的話,就會發現,她的纖纖玉指並未觸碰到琴弦,只是虛浮在琴弦之上做著浮夸的撫琴姿勢。
二人對視一眼,齊聲道:「多謝娘誇獎!」
對岸的一個小廝提著燈籠晃了三晃,紗帳內的仙子便緩緩動作起來。
雖然隔著紗簾,金元寶還是看到了玉麒麟的不知所措。
水汽月影縈繞間,樂聲流轉而出。
漸漸的,一個段落終了,笛子和古琴的配合極其完美。
而此時,江曉萱的彈奏已如行雲流水,恢復了自如。
涼亭暗處的江曉萱為了跟上玉麒麟hetubook.com.com越來越快的動作,也只能緊跟著奮手極彈,越彈越快:「臭丫頭,你就不能彈慢點嗎?想整死我啊!」
柳倩倩也是捂嘴一笑:「是啊,嫂夫人的古詩都是府里的廚子教的吧?」
金夫人奇怪了:「怎麼還吟起詩來了?」
金夫人轉頭看向他,語重心長的道:「不管是不是花架子,她肯為你費這番心思,總是好的。」
金夫人陶醉地讚賞道:「這江閣老的女兒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好琴藝。」
「呃……」金元寶幫忙圓場,「古籍流傳千年多有損益,很多詩詞都有不同的版本,曉萱是有名的大才女,博聞強識,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詩句,也是正常。」
金元寶眸子一眯,眼中閃過一絲警惕的光。
正說著,對岸的燈籠又晃了晃。
玉麒麟根據金元寶的指示,還是沒有找對地方。
玉麒麟本來還在賣力做動作,琴聲斷了,玉麒麟不知什麼情況,只好也住了手,干著急,拿不出辦法。
玉麒麟一聽這話,當即便急了,一把把將簪子扯了下來,扔進金元寶懷裡:「我戴我的,你管我好不好看!」,說罷便扭頭走了。
柳倩倩左右一看,心中妒火中燒,當即便譏諷道:「嫂子怎麼背對著我們彈琴啊?有本事就轉過來啊!」
表演結束后,玉麒麟起身時,偷偷的對江曉萱微笑,表示感謝,江曉萱也回以淺淺微笑。
對面的湖岸上,彩棚高懸,綵球高掛,彩棚下邊坐著金夫人、金元寶及金府一眾親戚,僕人。
聽到母親誇獎江曉萱,金元寶心裏樂開了花兒,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的淡淡道:「希望不只是花架子才好。」
「著什麼急?我正解著呢。」金元寶不耐煩的回了一句。其實,一點都沒有要動手解衣袖的意思,他一手高舉,一手摟著玉麒麟讓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兩人儼然「相擁」在一起。和_圖_書
柳倩倩聽言,心裏酸味泛濫,撇撇嘴道:「剛才分明是失誤了,顛倒黑白。」
「咚咚……咚咚……」心劇烈的跳起來,像是一隻大鼓在胸口擂動,震得他都有些呼吸不暢了。
後半段的表演自然是十分的精彩。
金元寶見狀,一把攬過玉麒麟,辯解道:「不是失手,是一個小設計,既然夫妻和睦叫做琴瑟和鳴,那這曲獻給娘的《高山流水》當然也少不了來自我的和音。」
亭中人竟然緩緩站起來,隨即一手撐著古箏的底部,一手繼續演奏著樂曲,華麗的轉過身來。
金元寶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一縷涼風吹來,他打了個寒噤,才回過神來。
玉麒麟一聽後面沒動靜,無奈,這大神還得接著跳下去:「請母親大人……體諒,我剛才彈的太過投入,情感一發而不可收拾。啊,明月幾時有……」
湖水載著月光流動,聚到湖心亭子的時候,又被阻攔住,一波波的漾開,湖面上,倒映著繁密的樹影,樹后隱隱約約地現出來假山和屋脊。
下意識的,金元寶別開頭來不去看她,卻不料,一轉眼,正撞上柳文昭看過來的,熾熱的眼神。
金夫人見狀,連忙朗聲喚道:「曉萱,一曲不終了我這心也隨著伯牙子期飄在半空中呢。你就趕快彈完吧。」
玉麒麟羞惱的問道:「摘下來了沒有?」
玉麒麟心中一暖,對金元寶對了個鬼臉,乖乖披上披肩。
金元寶倒是讚賞道:「古人雅趣,不都是邊彈邊唱的?」
玉麒麟氣結:「有本事你彈一個呀。本姑娘沒空理你,我還要去找雪兒呢。」說罷,轉身便走。
金夫人從剛才的意外中回過神來,滿意地聽著笛子和古琴的合奏,暢然一笑:「琴瑟和鳴,心曠神怡啊。」
而此時,涼亭陰暗的角落處,有古箏的一角露出,再近看,原來是江曉萱坐在草叢裡,江曉萱穿著與周圍樹叢一個顏和-圖-書色的衣服,臉上塗著綠色的顏料,頭上插著樹葉稻草,蓬頭垢面十分狼狽的在低頭彈著古箏。一邊彈,一邊憤然的道:「臭丫頭,自己在上面悠閑,讓我在這裏受罪,看待會兒我怎麼收拾你!」
衣袂飄飄,巧笑嫣然。
「難為她這點孝心了。」金夫人微微一笑:「告訴曉萱,可以開始了。」
「後面一點,再前面一點。」
金元寶低頭看向身邊的佳人,目光不由得被她耳後的紅痣吸引,月光之下,她寬大的交領中,隱隱可見晶瑩潔白的皮膚,還有一角紅紅的肚兜。
看到妻子能如此討得母親的歡心,金元寶心中無比舒暢,唇角漸漸勾勒出一個好看的弧度,卻還是不動聲色的,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美如仙子的妻子,凝神細聽。
金夫人帶頭鼓掌,周遭人連忙跟著鼓掌,一時間,掌聲雷動。
玉麒麟不敢回頭看江曉萱怎麼回事,連忙靈機一動,隔著輕紗對著岸那邊喊:「這曲《高山流水》彈的我如痴如醉情飄萬里——母親大人可還滿意?」
眾人還沒緩過神來,金元寶已經快速地做出了反應,拿出自己的長笛,沿著剛才琴聲的斷處輕輕續上。
玉麒麟憤然:「什麼叫花里胡哨,這個點子我可是想了很長時間的。」
金元寶放下笛子,在母親身邊重新坐下。
金元寶冷著臉,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剛才琴彈得不錯,不過你要彈就好好彈,幹嘛弄些花里胡哨的東西,畫蛇添足。」
「腦子笨,手也遲鈍。」金元寶上前一步,自己伸手將花瓣捻下來,可是衣袖卻掛在了玉麒麟的簪子上!
柳倩倩打量這她,冷嗤道:「剛才是怎麼回事兒呀?曲子突然中斷了,是你失手了吧?」
那樣悠揚清澈的琴音,時而頑皮跳躍若澗間溪水,清逸無拘活潑歡悅;時而又如風拂松林,輕柔卻帶著別樣的沉穩;時而又如雪落塵埃,輕靈而飄渺,讓人心都不由得和_圖_書
靜謐下來。
隨著樂曲的深入,玉麒麟越來越揮灑自如,頗有人琴合一的架勢。
柳倩倩嗤笑:「彈個曲子還要緩緩?里吧嗦的,到底還彈不彈了?」話雖是俏皮的說著,但她的眸子一直牢牢的盯著玉麒麟那邊,在力圖看出什麼破綻。
而此時湖邊眾人正陶醉在江曉萱的琴聲中,突然琴聲中斷,大家都愣了。
玉麒麟停住,摸了摸頭髮:「哪裡?」
金元寶站在她面前,扯著袖子,兩隻手高舉在她頭邊上,她也就無可避免的靠近他,臉幾乎都要貼到了他的胸口上。
金夫人笑道:「滿意滿意,接著彈啊。」
裊裊笛音清空而出,平添了幾分高雅,而那金元寶臨湖而立,衣帶飄飄,月光之下,更有一種說不出的風流倜儻。
墨蘭的天空,如綢緞一般,沒有一絲的雲彩。銀盤一樣的皓月墜在天上,散發著柔柔的光芒。
柳文昭倒是不覺得奇怪:「高手彈琴情郁于中也是常有的事。」
涼亭四周用輕紗裝飾,薄紗隨風而起,水汽縈繞間,猶如仙境,很是詩情畫意。
而那亭子正中,橫放著一把古琴,古琴上墜著銀色瓔珞,條條絲絛隨風搖曳。
金元寶連忙按住她,低聲喝道:「別動!你的發簪勾到我衣服上了。」
金元寶聽言,心頭更是歡喜,但還是倔強的道:「娘,她這是要討您老人家的歡心,才這麼大費周章的。」
宴會結束后,玉麒麟正準備去找江曉萱,被金元寶叫住。
玉麒麟一個人的獨奏,自湖面上重新傳來,有如天籟。
柳文昭也在一旁聽得如醉如痴。
不知怎的,突然看到她這精心裝扮的容顏,金元寶的心竟然噗通噗通的,飛快跳了起來。
玉麒麟被扯得頭皮痛,「你幹什麼?拽到我的頭髮了。」
柳文昭連忙微微一笑,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緩緩將目光移開。
玉麒麟有些緊張的硬著脖子不讓自己接近他,可是,眼睛一抬,還www•hetubook•com.com
是會看到他完美的下巴和輕輕抿起的唇,心跳不禁加速起來。
江曉萱正集中精力彈奏,地上一隻小飛蟲突然在她手上咬了一口,江曉萱的手顫了一下,走音。因為突然走音,江曉萱有點亂了陣腳,停頓了幾秒。
金夫人點頭。
玉麒麟離開涼亭,衣帶飄飄地走向眾人,謝幕。
玉麒麟馬上意會,這是金元寶在給她找台階,認真地接著擺架勢。笛子和古琴的合作,金元寶和江曉萱兩人都是高手,瞬時,天衣無縫,美妙絕倫。
金夫人更是奇怪:「剛才曉萱吟唱的詩詞是誰寫的?我怎麼沒聽過?」
湖水靜靜地橫在下面,水面上也有一輪一樣的圓月,只是,風兒吹過時,湖面泛起魚鱗般的波紋,讓那月光流動起來,比天上的月亮,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情趣。
岸邊的金元寶一口茶在嘴裏一下噴了出來。
不論此情此景,還是此聲此曲,都讓人沉醉不已。
玉麒麟一邊假彈琴,一邊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是誰的腦子這麼好使。嘿嘿,我玉麒麟就是聰明,這麼好的主意都能被我想了出來,哎呀,真是嫉妒我自己啊。」
玉麒麟有些莫名其妙的接過:「幹嘛?」
金夫人滿意的牽過二人的手,將兩人的手疊在一起:「獨具匠心,天衣無縫,曉萱元寶,今日辛苦你們了。」
金元寶神情複雜難辨,抿著唇,僵著臉道:「披上,穿這麼少,小心凍死你。」
花叢後邊的江曉萱,聽到了笛聲傳來,回過神來,梁莽和著笛聲,將曲子續起來。
他低頭看著玉麒麟的臉,心中甜甜如蜜浸,嘴上卻不饒人:「這發簪真難看,你成天和我在一起品味怎麼還這麼差?」
「也對,你這腦子,想到這些已經是極限了。」金元寶嬉笑道。
遠遠看去,那仙子的身影,婀娜多嬌,優雅非凡……
金元寶心頭著急,忽然發現她髮髻上沾著一抹粉紅,連忙喚道:「喂,你頭髮上有片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