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娘適時幫腔:「少夫人,夫人削水果削的手都累了,你不該伺候伺候么?」
「你說,元寶怎麼就這麼心實呢?」金夫人深深嘆了口氣,「他喜歡上了這個玉麒麟,就真是看她什麼都好,什麼都不在話下。」
見兒子深情,夫人心中暗暗嘆息,情知再說下去只會適得其反,只得正色淡淡道:「只盼她娘能早點被找到,咱們大家安生。」
玉麒麟怒氣勃發,踏上一步逼問:「你用不著在我面前擺出這麼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到底把我娘怎麼樣了??」
「那,要看你這個媳婦服侍婆婆服侍得好不好了。」金夫人笑容不變,不為所動,「好了,我可能一高興就放了她,不好了……」金夫人一臉的輕描淡寫,「可能一不高興就殺了她。」
忽然聽見門被推開,熟悉的腳步聲出來,金夫人當即便開心的抬頭看去,卻見金元寶衣衫尚算齊整,可是臉上卻有明顯的瘀傷青腫,頓時驚住了,連忙心疼的追問道:「這是怎麼搞的?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說著便伸手欲扳起金元寶臉查看傷痕。
「你要殺夫人!」顧大娘尖叫起來。
「是啊……」顧大娘心疼的附和,金元寶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對他的感情,不比顧長風差多少。
見母親滿手鮮血神色驚惶,卻還仍不忘維護自己家人,金元寶心中怒火燃起:「玉麒麟,你真是瘋了!喪心病狂!」
金夫人正在屋中默默坐著,手拿一串佛珠卻是神思不屬。
待二人走後,顧大娘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來,看著碟子里那啃了兩口的糕和圖書點道:「少爺就吃了兩口?」
「少爺是個實在的好孩子,待人好,不三心二意。」顧大娘說著給金夫人倒了一杯茶。
看到兒子臉上失落憤恨及迷茫表情,金夫人心下瞭然,遂不再追問,伸手自一邊小几上端過一盤點心,慈愛的道:「我兒子最愛吃的綠豆糕。」
金夫人彷彿沒有聽到玉麒麟問話,只當她是隱形,漫不經心用一把水果刀細細削著手上一隻蘋果。
水果刀噹啷掉地,玉麒麟一時間不知所措。
「娘!」金元寶沖了過去,狠狠推開玉麒麟護住金夫人:「你在做什麼?!」
「嗯……兒子會儘力的。」金元寶說道這裏,將手中未吃完的糕點放下,快步站了起來,對金夫人告辭:「事不宜遲,兒子這就去查麒麟娘親的下落。」
「好,我滾。我不妨礙你們母子情深。」玉麒麟說罷,掉頭決絕離去。
金元寶看著整整齊齊一碟子小點心和母親理解笑容,伸手拿起一塊點心填在嘴裏,卻是食不知味。
金夫人眼神微轉,收斂笑容,一把握住玉麒麟持刀的手激烈掙扎,疾呼道:「你把刀放下!難道你娘找不到你就要殺人!」
是啊,為什麼呢?金元寶無言以對,只得輕聲道:「總之,您別和她計較吧。」
金夫人滿手是血,卻依舊一臉悲戚無力的抓住兒子衣襟:「別衝動!都是一家人,家醜不可外揚!」
又是毫無線索的一天過去了,金元寶神色疲憊的回到松竹園中,卻不見玉麒麟身影,心下一驚,即刻先到玉麒麟日常起居處翻了和_圖_書翻,見她日常衣物都在,顯見並未離開,微微放心。
就在這時,顧大娘看了一眼遠處,輕輕咳嗽了一聲。
顧大娘驚呼:「夫人您別動!你一動血流的更快!」
金夫人不動聲色,手勢優美又遞過一隻水果,銳利目光的看著她:「削仔細點。」
很快削完一個,她將蘋果遞出,可是顧大娘接過,卻是面不改色扔進邊上一精緻的垃圾桶內。
「你想怎麼樣就直說,只要我能做到,我都會去做。」
「你這是……」玉麒麟臉色一沉。
「我有沒有拿刀傷你,你自己心裏清楚!」
金元寶咽下最後一口,斟酌半天,開口:「娘,今天麒麟舉止失常,衝撞到您,我代她向您賠禮……你不要放在心上。」
看到這樣的目光,金元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即便憤怒的道:「你不想傷我娘,為什麼會拿著刀子指著她?玉麒麟,我娘已經一再退讓,你還想怎麼樣!」
玉麒麟見金夫人輕輕拿著水果刀在蘋果上比劃,微微笑看著自己,心知對方是要有意折辱自己,想到不知在何處受苦的玉氏,她一咬牙,忍氣伸手接過刀子和水果。
金元寶躲開母親的手,悶聲回答:「摔的。沒事。」
這時,一個丫鬟路過,狀若無意的問道:「少爺找少夫人?」
金夫人聞言掙扎,伸手想指向玉麒麟。
玉麒麟心中帶怒,動作飛快,險些割到自己。
而此時,玉麒麟正筆直的站在金夫人身前質問道:「你把我娘扣在手裡,找我來又不說話,到底要做什麼?」
金夫人心中酸澀,明明是
和圖書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如今卻是為了別人的女兒這樣體貼遮掩,如此小心的向自己賠罪!她心中不由得越發埋怨起來,可是,臉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只是幽怨的道:「你倒是實在疼愛你這個媳婦。罷了,她心疼她娘,我也可以理解,只是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我抓了她娘?」金夫人深深的嘆了口氣,「她娘不過是個普通山野婦人,若不是因為女兒嫁給你,這輩子都未必見得到我的面,我抓她做什麼?」
「是啊……竟然連最愛吃的東西都不吃了……」金夫人苦笑道:「看,咱們今天這麼一番安排下來,元寶當場被氣成了那樣,結果才一個時辰不到,元寶就轉回來求我不要生氣,不要計較,臉上還掛著彩,顯然是吃了玉麒麟的苦頭。」
「你想知道?」金夫人慢條斯理的道。
「你敢!」玉麒麟驚怒,看著金夫人貓戲老鼠般笑容,一步逼到金夫人臉前。
「不能留。」顧大娘會意點頭。
「我娘確實沒教過我,該怎麼像你們這些貴夫人,臉上帶著笑,手裡拿著刀,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玉麒麟語不饒人。
雖然心頭不願意,但金夫人還是無奈的點點頭。
都這個時候還幫她么?!金夫人嘴角笑容凝住一瞬,即刻恢復正常,狀若無意的道:「唉,我都不知道她是著了什麼魔。」
玉麒麟難以置信的看著冰冷陌生的金元寶,實在不敢相信這就是幾天前還和自己耳鬢廝磨的心上人,只覺得心痛難忍,咬牙竭力平靜。
「少夫人好像是去芙蓉園了,看著臉色不太好呢!說要去和*圖*書
找夫人。」
金夫人微帶憐憫鄙夷,微笑看著玉麒麟動作。
玉麒麟咬唇,接過水果,揚手徑直扔進垃圾桶,目光炯炯:「你不要玩這種貓捉老鼠的把戲了,乾脆痛快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我娘要是完好,我不和你多計較;我娘要是有半點損傷,我都要你加倍還回來。」
「就因為元寶是這麼個心實的孩子,我更不能讓玉麒麟這個禍害留在他身邊……誰也不能害我的元寶。」
「我才沒有碰她,是她自己劃破的!」玉麒麟剛要辯白,隨即轉念一想,卻是冷笑起來:「你娘的戲演的實在是太好了!」
金夫人微微變色,隨即微笑道:「說的也是,確實是磊落率真,不像我們——只是你再這樣有骨氣下去,只怕你娘就沒有多少日子了!」
「你想讓我放了你娘,還對我這麼粗魯無禮?」金夫人微微一笑,「難道,你娘就沒教過你怎麼求人?」
金元寶略略尷尬,看見母親一臉慈愛,坦然,慢慢吃著點心。
母子一時無話。
「少夫人人呢?」金元寶急問。
金夫人撫額嘆息:「你看,你娘不見了,你想讓她回來,我呢,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就是想好心教教你怎麼求人。」
看著兒子滿腹心思又倔強不言的樣子,金夫人忍不住輕輕嘆氣:「小時候你的時論寫得太好,先生見你太小,懷疑你抄襲,你滿肚子委屈還不肯說,光是回來找娘要點心吃,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金夫人有意無意的敲打,金元寶全然不覺,竭力說好話:「不會的,您不是也說過,麒麟她本性磊落純真么?現在這都和-圖-書是一時的事情,等到她娘被找回來,一切都會好的。」他這番話,似在說服金夫人,又似說服自己。
玉麒麟立時醒悟自己再次上當,尚不及反應,金夫人卻已經一把抓住水果刀,順勢一斜,已將自己掌心已刺破,鮮血直流。
「她娘失蹤至今,沒有一點線索,她是實在走投無路,才會這樣疑神疑鬼。」金元寶咬牙懇求:「您別和她計較,要是實在生氣,就這幾天別理她,別見她好了。我不會讓她再來打攪您。」
「我不和她計較,她要和我計較,怎麼辦?元寶,你這個娘子實在有些古怪,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只是她要是老這麼莽撞偏執,以後咱們府里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金元寶聞言一驚,急忙沖向芙蓉園園。
「你要把我娘怎麼樣?」玉麒麟心頭一驚,又踏上一步。
「玉麒麟,我體諒你是為了你娘,但你不要太過分。」金夫人邊說邊喘息,似乎隨時要暈倒。
金元寶在園中徘徊了許久,心中擔憂母親的身體,無奈又轉身走向芙蓉園。
這樣不經大腦的話一出來,金元寶本來就在怒意中,竟然就相信了!眸光慢慢冰冷下來,看著玉麒麟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你給我滾。滾出我的家。」
玉麒麟怒極,看著地上水果刀和淋漓血跡,看著演技精湛的金夫人,她冷笑起來:「我想怎麼樣?她要敢藏著我娘不放,我就殺了她!你滿意了?!?」
「我為什麼不敢?」金夫人毫無懼意。
金夫人不答,只是慈愛又失望的看著她,似乎像是看自己不懂事的孩子。
「滾。」金元寶又一次強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