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恩斷義絕

玉麒麟聽言,自然是感激不盡:「文昭,你對我玉麒麟的恩德,我會永遠銘記在心。」
「玉麒麟是無辜的。」柳文昭想要抽回手,卻被柳倩倩緊緊攥住。
就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把地牢的門打開,我要進去。」
玉麒麟卻是輕輕的避開柳文昭,在玉氏的攙扶下,慢慢的朝大門走去,路過金元寶身邊時,她輕聲道:「你刺得好!這一劍刺下,我們恩已斷、情已絕,從今以後,我們各不相欠!」
「柳文昭,你要反了嗎?我要留的人,你也敢放走?」金元寶呵道。
「你給我讓開。」柳文昭推開柳倩倩:「金府才不是我們的家,在這裏他們永遠是主,我們永遠是仆,我就是要讓他們家破人亡,讓玉麒麟離開金元寶。」
玉麒麟朝前一擋,迎上金元寶的劍尖:「除非你殺了我!!」
震怒的吼聲,帶來了陣陣的耳鳴,一寸寸延展開來,徑直穿透到他心中最深最柔軟的地方。
「金元寶的娘子又怎麼樣?我讓了他二十年,現在我不想讓了,我想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柳文昭用力甩開她的手,大步追向玉麒麟。
可是,柳倩倩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道:「哥,你為什麼要跟姑媽作對,跟元寶表哥作對?」
柳文昭見狀,眉頭一皺,也不搭理她,帶著玉麒麟和玉氏朝旁邊繞過去。
「該死的是我,元寶,你怎麼能對麒麟下這麼重的手,她有什麼錯?錯的是我,該死的是我。」玉氏扶著玉麒麟嚎啕起來。
那一瞬間,他知道,她離開他了……
柳文昭見狀,也換忙上前扶住玉麒麟,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疼惜:「快走!」
柳文昭聽言,面色一沉,隨即看了看四周,見沒什麼人,這才冷笑道:「我演戲也要他們肯為我搭台才行,如果他們自己沒有錯,我一個人唱戲也唱不起來呀。」
就在柳文昭上前去拉開金府後門的瞬間,突然人聲鼎沸,金元寶帶著金府的另一眾侍衛湧出,將三人團團圍住。
玉氏連忙退開幾步,道:「柳少爺,這是我們娘兒倆和元寶娘兒倆的事,我們不能連累你。」
無奈下,玉氏只能朝他跪下來,求道:「金少爺,都是我的錯,求你高抬貴手放過麒麟hetubook.com.com。」
忽然間,和她在一起的一幕幕,一起在金元寶腦中涌了出來,像是要將他的頭撐開,炸開!他緊緊的閉上了眼,不想再看她的眸,不想再看她沾滿了鮮血的手……
聽到這話,金元寶氣得身子都抖了起來:「你就是個乘人之危的陰險小人。」
玉氏的話,讓金元寶五內俱焚。
柳倩倩看了玉麒麟一眼,微微一怔,隨即怒目圓瞪,朝柳文昭質問道:「那你呢?你也是無辜的么?」
柳文昭慢慢將手從門閂上放下,轉過身來,極為冷靜的看向金元寶,道:「少爺,我這是幫理不幫親,我相信麒麟和玉夫人是無辜的,我不能看著你和姑媽做出傷天害理的事。」
沒想到事到如今,她竟然還這麼說!金元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氣了,他上前一步,一把掐住玉麒麟的脖子,冷冷的道:「如果不想我馬上殺了你,就閉嘴!」
金元寶怒吼聲,像是為他的痛苦找到了出口,他又接著吼了好幾聲:「讓她們走!!」
「我娘不醒,誰都不能走。」金元寶劍尖猛的指向玉麒麟。
柳文昭看也不看她,扔下兩個字:「救人。」
忽然,身後響起了兵器打鬥的聲音……
玉麒麟的臉慢慢的漲紅了起來,窒息感越來越強烈,本能下,她不斷的伸手去扳金元寶的手,指甲也陷入了他的手背中,劃出了細細的血痕。
「管不了那麼多了,先出去再說。」柳文昭說著便邁步走進來,扶起玉氏。
「明白什麼?」
玉麒麟看了柳倩倩一眼,不太明白她剛才說的意思,不過看來,柳文昭不解決到柳倩倩是走不了,於是便識趣的點點頭,帶著玉氏先走了。
一旁的玉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了半晌,突然醒過神來,急忙上前去拉扯金元寶,可是,她哪裡能拉得動已經發狂了的金元寶呢?!
金元寶卻是毫不留情的直接命令侍衛:「死守大門,絕不能讓她們走。」
這幾句話無疑是火上澆油,金元寶頓時怒火三丈:「幫理不幫親?你柳文昭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光明磊落了?『麒麟』?叫得真親熱,你又了解她多少?你憑什麼相信她?我看你對她是不懷好意。」
柳文昭當即大義凜m.hetubook.com.com然的道:「我不能眼看著姑媽和元寶做這麼傷天害理的事,何況我和麒麟……」他頓了頓,接著道:「我和麒麟是朋友,我不能看著你們在這裏受苦。」
玉麒麟見狀,哪裡還能按奈得住了,柳文昭三番五次的救她,她怎麼會容忍別人侮辱自己的恩人?當即便朝金元寶怒道:「金元寶,帶著你的人讓開!二十年前是你們把我娘趕出了金府,今天又想拿著刀劍留下她?有我玉麒麟在,痴心妄想!」
金元寶看著她,緩緩的搖了搖頭:「從你進金府的第一天就是一個謊言,接著又是一連串的謊言,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
柳文昭一愣,當即便甩開柳倩倩的手,朝玉麒麟道:「你和大娘先走,我馬上趕來。」
見他竟然用劍對著自己親娘,玉麒麟怒不可遏,上前擋在劍前,吼道:「金元寶,你竟然用劍指著自己的親娘,你還有沒有人性,你是不是瘋了?」
「家破人亡……」柳倩倩愣了下,隨即急忙拉住他,道:「說來說去你就是為了玉麒麟,她可是元寶的娘子。」
猩紅的鮮血沿著她的傷口緩緩蔓延,將她淺藍色的衣衫染成一種詭異的紫色。
似乎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金元寶竟然失去理智的越來越用力。愛之極,恨至極。
玉麒麟皺了皺眉,強忍住心頭哽咽的感覺,嘆了一口氣,道:「好……我是騙了你,你可以抓我,但你一定要放我娘走!」
可是,此時的金元寶已經飄然遠去,只在門口扔下一句話:「如果我娘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就準備死在這裏吧!」
「我娘只有一個!」金元寶幾近抓狂的咆哮起來,「她現在躺在床上生死未卜,你這個始作俑者居然想逃?我告訴你,休想。」
玉麒麟見她竟然對對自己的親兒子一口一聲「金少爺」,心都要碎了,一邊咳嗽著緩解方才的窒息感,一邊快速的扶起玉氏:「娘,你怎麼可以向他下跪!」說罷,惡狠狠的看向金元寶:「金元寶,你還是不是人?」
什麼?上弔?玉麒麟心頭一驚,隨即恍然大悟:「我沒有,我玉麒麟敢做敢當!我沒做過那樣的事。呵呵,我知道了,你娘的手段我見識過和圖書,誰知道她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她這是要借你的手致你親娘于死地嗎?」
她那強忍著的痛吟,好像是隔著無數的空間傳來,卻是一直在他耳中迴響。
「哥!哥!!」柳倩倩喊了幾聲,可是,柳文昭卻根本理也不理,她慢慢閉上了嘴,慢慢的轉身離去,步履踉蹌,像是傷心,又像是害怕。
金元寶愕然的看著那劍,已經有一半穿過了她的身體,從背後刺了出來,疼痛瞬間在他胸中蔓延開來,可是,已經太晚了。他深愛的女人,被他用劍親手刺中了。
「要趕盡殺絕的是你!」他的目光緊緊的鎖著她,冷漠卻又怒意十足的道:「你逼得我娘上弔,她現在昏迷不醒,危在旦夕。」
「你自己心裏明白!」
他的目光明明是看著她的,可是,卻是那麼的空洞,那麼的冷漠,她竟然無法在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柳文昭聽言,卻是毫不避諱:「我早就跟你說過,你不珍惜玉麒麟,就放她走,自然有人會珍惜她。」
見他死不悔改,柳倩倩忍不住怒道:「你敢說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嗎?先是姑媽病倒,后是姑媽自殺,再是表哥被逼得失去理智,接近崩潰。這都是你處心積慮設計好的,沒冤枉你吧?」
她緊緊的和玉氏擁在一起,抵禦著初冬的寒冷。她輕輕的呼吸著,默默的流著眼淚,但心中卻沒有後悔之意。她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可是,卻遇到了被孝心蒙蔽了的金元寶。
「到了今天,你還一口一個『我娘』,金元寶,枉我錯看了你,你是非不分,鐵石心腸!我們走定了!你放著親生母親不認,偏要認賊作母,還要擺出孝子的模樣,金元寶,你就是個不辨是非的混蛋!」
「呃……」玉麒麟痛呼一聲,驚訝的看向金元寶,卻見他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的駭人,眸中是滿滿的怒火,甚至還有殺意。
玉麒麟感覺到了一絲恐懼,更或許是一種疼痛,那種痛順著脖頸一直蔓延到全身,讓她忍不住顫抖起來。
「不許走!」金元寶的怒意被她尖銳的話激到了頂點。
「你這個女人……」
就算是他將自己關起來,就算是他不聽自己的辯解,她都沒有放棄過,她甚至還幻想著,等到他明白一切的時候,m.hetubook.com.com他們會重歸於好。可是他,卻真的想要殺了她……
柳文昭也不多耽誤,擋開她便要走。
這一次,是真的,要離開他了。
四周的景色漸漸模糊起來,玉麒麟木訥的抬起頭來,慢慢的,慢慢抬起那隻受傷的手,握在劍鋒上,似乎那劍鋒再次劃破手也不會痛了。
柳文昭不一會兒便追上了玉麒麟母女,帶著兩人一路沖向金府後門,穿過花園后,一路上遭遇了不少的金府侍衛。可是,柳文昭手上有劍,玉麒麟身上有功夫,再加上金府侍衛並不敢對柳文昭和玉麒麟母女倆下死手,三人倒是沒有收到什麼太大的阻攔就衝到了門口。
聽到這話,柳倩倩心頭寒透了,「哥,我求你了,姑媽待我們不薄,金府就是我們的家,家亂了,金府毀了,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柳倩倩上前一步將他攔住,詫異的道:「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麼?」
「你要救她們?」柳倩倩驚訝的捂住嘴巴,倒退了一步,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明明是他錯了,明明是金夫人的詭計,他傷害了她那麼多次,他對她說過那麼多的承諾,她還清晰的記得,他說不再讓她受傷害。可是,明明傷了她那麼多次的,是他啊!他怎麼還能狠得下心來,用劍指著她?
「柳管家你這是……」守衛話音未落,隨即便傳來兩聲悶哼,似乎是守衛被打暈了,隨即又聽幾聲金器脆響,柳文昭斬斷了外面大門的鐵鏈,邁步走了進來!
忽然間,金元寶有了一絲的恍惚,他這樣做,真的對嗎?捫心自問,玉麒麟又真的是能做得出來逼死母親的人么?
到現在還不相信她么?玉麒麟頓時沒好氣的道:「我再說一遍,你娘的事跟我無關!」
「倩倩,你什麼意思?」柳文昭回頭看向她,眸中燃起了怒意。
隨後守衛的聲音傳來:「柳管家,少爺吩咐,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能進去。」
「打開大門,讓她們走!!」
玉麒麟沒想到這個時候柳文昭會出現,當即便震驚的站了起來:「文昭,你怎麼來了?」
三人剛剛行至花園時,卻遇到了柳倩倩,她一見柳文昭帶著二人,當即便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跟我客氣什麼。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快走。」說著便帶著二人衝和圖書出了地牢。
心頭的疼,漸漸的被對金夫人的恨代替了,就算是此時此刻,她依舊相信,等到金元寶真相大白弄清一切的時候,他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
生母竟然對自己下跪!金元寶心裏一緊,連忙放開手,轉身躲開。
「少爺?很快你們就會知道,誰才是這金府的爺,這裏誰說了算。」柳文昭的聲音出奇的陰冷。
她受傷了,還要拚死離開么?
「這怎麼行?救了我們,你怎麼辦?」玉麒麟憂心道。
「我來救你們出去。」柳文昭也不廢話,亮劍斬斷鐵門上的鎖。
金元寶隨即提劍走向三人,劍尖指向玉氏:「我說過我娘不醒來,你們誰也別想離開金府。」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麒麟只覺得,好像是過來半輩子一樣的長。
沉重如山的疑惑,綿延不絕的悔恨,還有焚心刻骨的痛苦,一起涌了過來,像是一隻魔爪,要將他拖進無盡的深淵中去。
金元寶身子一震,錐心刻骨的疼痛幾乎讓他快要昏厥,他踉蹌的退了一步,險些跌倒。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在他親手刺傷她之後,還要說下恩斷義絕的話。
劍被她拔了出來,噹啷一聲落在地上,鮮血從傷口迅速湧出,瞬間將她的衣襟染濕了大半,她突然微笑起來,顫抖的用手捂住傷口,看向金元寶:「這裏,我曾挨過一劍,那是為你擋的,今天我又挨一劍,是你親手刺的……」
看著「哐啷」一聲關上的鐵門,玉麒麟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急忙上前,抓著那冰涼的欄杆,怒問眼前眼神冰冷,表情陌生的金元寶:「金元寶,你這是幹什麼?你憑什麼把我們關進地牢?我沒想到,你這樣是非不分,難道你真的要趕盡殺絕?」
她慢慢抬起頭來看向他,身形慢慢倒退,眼眸里卻沒有一絲淚,只是那目光,寒得好似千年極冰。
就像是本能,就像是完全失去了理智,金元寶覺得自己竟然在那一瞬間根本沒有能力控制住自己的手!只見那隻手猛的向前一遞,鋒利的劍尖,直直的刺入了玉麒麟的胸口!
玉麒麟慢慢展開手,掌心裏滿滿的全是鮮血。
侍衛快步沖了過來,將大門緊緊擋住,尖銳的兵器高舉起來,指向三人。
他慢慢睜開眼來,看著那決絕的身影,一滴眼淚,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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