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他們最終的最終
第十一章 如若有情

他的鼻尖通紅,眼睛通紅,原本優雅的人,此時看起來是這般的脆弱。
方禹扯起嘴角苦笑,隨即鬆開了青楓,嘆道:「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青楓跟著坐在了他的床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纖細的手指,曾經多少次輕撫過她的身體,卻一次又一次的喚著別人的名字,她聽得想哭,卻只能強顏歡笑。
她的身體一僵,顯然還在震驚之中。這個時候方禹已經再一次開口:「我並非蠢人,怎麼會不知道你這些年來對我的情誼,我只是對安夜錦放不下而已,如今見到她已經與司徒亦和好,我也就死心了。日後,我就不是皇子了,說不定只是一個鄉野間的窮酸書生,你可願意與我一起?」
方禹看了看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沒有掙脫,而是那麼靜默的看著,然後問她:「你說,我們去哪裡好?」
強大的周國方禹已經不存在了,為了紅顏,甘願隕落。
青楓站在那裡,看著方禹,見他蹲在地面上,身體蜷縮,委屈的模樣,就好似一個孩子。
他不止一次在夜間的時候在她的耳邊呢喃,說著他想放棄一切,只要能與「她」一起就好。
她將自己的一生獻給了這兩個人,而這兩個人最後卻沒有走在一起,還真是讓人覺得遺憾呢。
他輸得好慘,他再無翻身的餘地。
對於庄妃,方禹有著歉意,可是他的心中總是有著陰影,覺得與庄妃在一起,自己才會與安夜錦分離,這樣的掃把星,他愛不起https://m.hetubook.com.com來。他又知道庄妃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女人,這樣的女人他總有些懼怕,更是愛不起來。
「殿下好記性。」
過了一個時辰,方禹才悠悠轉醒,看到青楓之後先是一怔,隨即開口問道:「你叫什麼來著,鳳瓏對嗎?」
見到安夜錦與司徒亦一起,他恨得牙痒痒,他不能尋回自己的理智,便聽了庄妃的慫恿,將安夜錦加害,逼得她與司徒亦分開,可是得到安夜錦送來的消息,他就知道,安夜錦如今恨他。在見到青楓之時,他難以相信,見到青楓的冷漠,他只以為是安夜錦在生氣,並沒有多想,可是到了後來,他開始懷疑。
青楓一直看著所有的人都走了,才扭過頭看向方禹。她的目光平和,帶著一絲愛意,她深愛著方禹,就算他做錯過很多事情,她依舊知道,如果不是方禹深愛安夜錦,也不會走錯了路,犯了那麼多的過錯。
原來他早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青楓難以置信的睜大了一雙眼睛,然後問道:「我們?殿下要帶上我嗎?」
他錯了……
在寺院門口,看到方禹姿態優雅的丟給她一錠金子開始?還是從她跟著馬車隊伍一直走到皇宮門外,然後方禹走下馬車,詫異的看著她開始?她記不清了,只記得當年那華服少年是她見過最美,最善良的人。他會對渾身髒兮兮的她微笑,然後說:「來,你過來,你叫什麼?」
最後方禹和_圖_書哭得昏厥,被人抬回了他的寢宮。
「這是我取的名字,我當然記得,我還記得,當年因為我被娘賜死的第一個侍女,名叫鳳容。」
從當初為了利益,選擇娶庄妃的時候,他就錯了。他好後悔,原來安夜錦這女子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
哽咽之聲漸漸變成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她曾經偷偷的看見過,方禹高興的牽著安夜錦的手,站在假山後邊,與她興奮的聊天。
一切來得都太過突然,讓青楓喜極而泣。
心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站不直身體,只能微微躬身,以此來堅強疼痛。
僅僅是一聲,她就已經將哭聲變大,再也不能控制情緒。
方禹笑著點頭,然後伸手在她的後背輕拍,回答:「好。」
青楓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刻的痛處,她扭過頭,看向別處,回答道:「我不是安夜錦。」
他真的錯了……
這就是她的人生轉折,她費勁千辛萬苦,才能夠留在安夜錦的身邊,瘸腿,裝傻,然後取的安夜錦的信任。安夜錦是精明的,沒有那麼好騙,她一直都知道。她也喜歡安夜錦,因為方禹愛她。跟隨了安夜錦幾年,她開始尊敬安夜錦,對安夜錦沒有二心,她唯一的背叛,就是經常與方禹傳信,告訴方禹安夜錦的行蹤,僅此而已。
「莫要再殿下、殿下的了,我日後就只是方禹了,而你可是我明媒正娶的正妻呢,不與你去,還能與誰?」
「我好愛她……」方禹抬手,用力的去砸自己的胸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發出一聲接一聲的悶響,顯然,他是在自虐,用身體的疼痛,來忘卻自己心口的痛。
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方禹的?
「隱居啊,我們去哪裡比較好,五國之內可有你喜歡的景色?」他再次問道。
「我知道。」
「沒想到殿下還記得我的名字。」
從今以後,她不用再做替身,她只是鳳瓏,而方禹願意接受她,以正妻的身份。
「嗯。」她哽咽著應聲,然後撲到了他的懷裡,說道:「我們去遊山玩水,若是見到那裡的景緻極好,就在那裡留下,可好?」
他深愛安夜錦,愛入骨髓裏面。他願意為安夜錦放棄一切,就算是曾經拼博得到的地位,他也願意放棄。
她看向他,滿眼的難以置信,在她用力點頭的同時,豆大的淚珠也隨著她的臉龐滑落。
青楓卻不同,她會將全部的愛都給予他,讓他能夠安心,寧願為了青楓,放棄現在的一切,遠走他鄉,去過那隱居的生活。
就算,青楓不及庄妃、安夜錦那般美貌,也無所謂,千金難換的,是真心啊……
她點頭,應了。
她快速的點頭,然後跟著他進宮。她處處小心,總是在他數步以外的地方,因為她知道,方禹的母親防著方禹身邊所有的女子。為了能夠陪方禹更久,她處處小心。
他的雙眼迷離,人也有些站不穩,並非是酒量很好的人,被人勸了幾杯酒,就已經有些吃不消了。
「我愛她。」
他的眼睛濕潤,漸漸的,他www•hetubook•com•com出現了哽咽的聲音。
就好像洪荒之時的饕餮猛獸,不知疲憊的吞噬他的意志,讓他變得如此脆弱。
他此時痛得無法呼吸。
多麼可悲的理由,這讓方禹很受傷。
他的身邊站著天宣閣的人,隨時等待方禹的吩咐,到了最後,卻只看到方禹伸手握住了青楓的手腕,然後再一次重複:「你為何要背叛她?」
「嗯?」她沒明白他的意思。
從母親那裡感覺不到的母愛,他在安夜錦那裡感覺得到。從宮廷之中感覺不到的情誼,他在安夜錦那裡感覺得到。很多很多,只有安夜錦才會給他,他也分外珍惜,可是,從安夜錦離開宮中的那天起,這些就全部消失了。
在他即將與庄妃成親之時,他終於想起了她的存在,然後告訴她:「幫我守好夜錦,好不好?」
如果,他當時沒有選擇去害安夜錦,說不定安夜錦見到他的時候,頂多是冷漠,可是如今,安夜錦恨他,不但要他殺了他第一個孩子,還讓一個替身到了他身邊,折磨他。他好難過,這種難過的心情幾乎要將他吞沒。
天宣閣的人立即在周圍趕人,很多想要繼續看熱鬧的人,也被他們趕走,原本熱鬧的會場,此時變得寂靜無比,方禹的哽咽,在這寂靜之中顯得格外的分明。
「我知曉,你是鳳瓏。」
她當時真傻,只是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她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發,卻又有所遲疑。
他愛安夜錦,從他懂得男女之事開始,心中便只有安夜錦,這種感情割捨不和-圖-書下,相比較與母親那種毫無溫度的親情,他更喜歡那個對他溫柔微笑的安夜錦。
然後他說:「你沒名字啊,要不我叫你鳳瓏吧?多好聽,以後就做我的侍女吧。」
「為何……」方禹突然開口,然後身體晃了晃,帶著酒氣的起身,然後他走到了青楓的身體,扶著桌沿,看著青楓,問道:「為何要背叛她?」
方禹輕笑著,伸手擦了擦她的淚珠兒,然後輕喚:「娘子……」
只是因為深愛,而昏了頭,這樣的男子到了最後來看,又可悲,又可憐。他還是被安夜錦擺了一道,到最後,他還是沒能得到安夜錦,心也好,身體也好,方禹一樣都沒有得到,這讓青楓更加的同情方禹,心中那處柔軟更加濃重。
如今,她也沒有資格碰他。
「因為我背叛了你心愛的女子,所以你生氣了嗎?」青楓開口問道。
而他懷疑的理由竟然是:安夜錦不會如此輕易的原諒他。
「你的確沒有。」青楓開口,回答的直截了當,她知道他早早的就開始懷疑了,卻還是見他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看著自己的臉,淚眼迷離的叫著「夜錦、夜錦……」她知道,方禹很大一種程度上是在自我欺騙,他知道,安夜錦恨他,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第一句問的,竟然是這個。
他無法忘記,在第一次被安夜錦擁抱時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他無法忘記那個說起大道理,比太師更有哲理的小女孩。他更不會忘記,在他被人追殺之時,擋在他身前,那個堅定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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